“阿醜去城外農莊了,那裏種了上百畝的藥材,請了幾個當地常年采藥的人幫忙,今兒他是去查看長勢了。五姨娘十四姨娘和他一起過去的。對麵千金堂在大半年前就散夥了,聽說陸家的女眷都回京了,那個唐逢春也跟著上京去謀職。他們先前還動過咱們杏林館的腦筋,想著請孔老先生回去坐鎮,咱們館中沒有了東家,也就完蛋了。不料孔老先生高義,隻說是東家學生,焉敢背叛師門?嘿嘿!把唐逢春那王八蛋給差點兒噎死。他們一看再打擂台也沒用,杭州城的人都認咱們杏林館,所以就灰溜溜夾著鋪蓋卷兒跑了,聽說還欠著那些夥計一個月工錢呢,以至於那些夥計在街上罵了好幾天,別提多熱鬧……”


    杏林館的後院裏,大家團團圍坐在夏清語身旁,馮金山正興奮的和夏清語講著這一年多的變化。正講得興奮時,就見白薇和方氏提了茶水點心過來,笑著道:“馮大哥也不嫌累得慌,瞧那唾沫噴的,趕緊喝點兒水補補,不然這不等講完,嗓子卻冒煙了,多難受啊?”


    馮金山嘿嘿笑了兩聲,從白薇手中接過茶水。夏清語那是什麽眼睛,隻覺著他看白薇的眼神似是有些不太一樣,心中不由好笑,暗道這馮大哥到底又陷入情網了嗎?哼!我們家白薇可是比那個蘭小憐強百倍,便宜他了。


    正想著,就聽馮金山嘻嘻笑道:“東家,你不知道,你這一下落不明,可把白薇白蔻給急壞了,那是天天哭啊,眼淚都要哭幹了。前兒還剛剛哭了一場呢。還有陳家那些小娘子。哎呀我們幾個大男人,一看見她們哭,簡直是束手無策啊。”


    夏清語笑道:“這話說得。好像隻有白薇白蔻和陳家的姐姐們想我似得,馮大哥和江大哥你們這些爺們兒倒好像一點兒都不記掛我。是不是?”


    “哎哎哎,這話不能這麽說,冤殺我等。”馮金山連忙叫屈,卻聽夏清語哈哈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都想著我,記掛著我,成了吧?”


    白薇笑道:“可不止是我們。石二姑娘這一年多也常常會來幫把手,向我們打聽奶奶的消息。還有晏公子……”不等說完,忽然就聽前院裏響起了瘋狂的拍門聲,她便笑道:“得,這不是別人,定是晏公子,奇怪,這麽著急的樣子,莫非他倒是得了信兒?那當真稀奇了,奶奶回來也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罷了。又沒人去通風報信,晏公子怎麽會這麽快就得到消息?”


    一麵說著,便連忙去開門。就見晏子笙一頭衝了進來,臉上全是狂喜,看見她便嘿嘿笑道:“好姑娘,我聽說夏娘子回來了,這可是真的?蒼天保佑佛祖保佑,我就說她吉人天相的。”


    白薇忍著笑道:“晏公子這耳朵也太長了,怎麽就知道我們奶奶回來了?”


    晏子笙咳了兩聲,正色道:“姑娘,這還有什麽可奇怪的。我能知道夏娘子回來,那自然是因為我們兩個心有靈犀……”


    “晏公子。不說實話,別怪我不讓你進門啊。”白薇笑吟吟打斷這貨的話。果然,就見他急了起來,抱拳拱手道:“可千萬別,好歹看在這一年多我為夏娘子誠心祈禱的份兒上,讓我進去吧。好姑娘,我也是聽見大街上人說的,如今這消息傳遍了杭州城呢,隻是大家都不能確認,所以我得了信兒,就趕緊跑過來確認消息了。”


    “原來如此,早說實話多好,早就放你進來了。”白薇這才讓開道路,晏子笙一路狂奔到後院,看見夏清語,眼淚便在眼眶裏打轉,他伸出袖子抹了抹,咧開嘴嘴笑道:“什麽都不要說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多謝晏公子記掛。”夏清語也站起身來,彼此見禮後重新落座,晏子笙便問夏清語別後情形,卻聽她笑道:“剛剛和馮大哥他們才說了一遍,隻說的口幹舌燥,這會兒若是再說,等到傍晚阿醜回來,又要說一遍。不如晏公子在這裏等阿醜回來,到時候我一起說吧。”


    晏子笙原本是心急的,不過轉念一想,等阿醜回來,那自己就能理所當然的在這裏蹭飯了啊。於是又高興起來。此刻他心中最記掛的倒是另一個問題,因連忙道:“別的我也不問夏娘子了,我隻問你,你失蹤的時候,聽說陸雲逍也失蹤了,你……可是和他一起失蹤的?該不會是那個喪心病狂的把你擄走了吧?”


    “小人之心,總是時時不忘背後言人壞話。”


    晏子笙話音未落,眾人就聽門外傳來一個清朗冷笑聲,白蔻白薇連忙站起身開門,就見陸雲逍身著白色長衫,披著一襲黑色的貂裘鬥篷,從外麵走進來,身後還跟著石秀芳。


    “二姑娘。”


    夏清語連忙站起身,那邊石秀芳也幾步來到她身邊,執起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動容道:“我聽大哥哥說了和娘子的事,真沒想到,原來你們竟是這樣一番經曆,如今能平安歸來,真是老天保佑了。”


    夏清語點點頭,回憶起這一年多在荒島的日子,也不禁生出恍如隔世之感,因歎氣道:“是啊,我原本也沒想到,這輩子竟然還能再回大陳,能再見到你們大家。”


    兩個女人在這裏手拉手感慨著,完全忽略了那邊的晏子笙和陸雲逍。兩個大男人此時如同鬥雞般互相瞪著,一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模樣。


    好半晌,晏子笙才咬牙切齒低聲道:“陸雲逍,你還有臉說我?這一年多你在夏娘子身邊,我不信你就沒說過我的壞話,哼!你有什麽資格來說我?我還要懷疑你是不安好心,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呢。”


    “你說的沒錯,難得沒有你在身邊反駁,我豈能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說一個痛快?告訴你,你如今在清語心目中,就是個花心蘿卜罷了。”陸雲逍微微冷笑,悠悠說道。


    “你……”晏子笙沒想到他竟然會大大方方承認,想來這還隻是背後說壞話,如果是背後捅刀,那自己這會兒怕不成了篩子?一時間氣急之下,不由跺腳道:“你…


    …你太卑鄙了。你有什麽臉說我?當初是你給夏娘子休書……”


    不等說完,便見陸雲逍悠悠笑道:“怎麽?還要拿這事兒來說話?丟不丟人啊你,就沒點新鮮的說詞了?”


    “你管我新不新鮮。”晏子笙冷笑:“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哈哈哈,那這一次怕是要令你失望了。”陸雲逍仰天打了個哈哈,然後直視著晏子笙:“告訴你,清語已經答應嫁給我了。等到身上諸事妥帖,我們便要成婚的,到時候請你來喝喜酒啊。”


    “哼,你……什麽?你說什麽?”晏子笙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及至反應過來,不由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起大吼了一聲。然後這貨一陣風般來到正和石秀芳等人說話的夏清語麵前,大聲道:“夏……夏娘子,這是真的嗎?陸雲逍說你答應再嫁給他了,這……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是他一廂情願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瘋了是不是?”


    “我了解你此刻悲痛的心情,但是把我說成癩蛤蟆,這是不是有點太喪心病狂了?”陸雲逍心情大好,隻因為那一封休書,和晏子笙的戰鬥中他就從來沒有占過上風,終於啊,這一次老天開眼,自己完勝。因此時便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也有心情開開玩笑了。


    “呃……這個……”夏清語看向陸雲逍,卻見對方把得意神情一收,滿眼緊張的看向自己,那緊張當中似乎還有一絲倔強,擺明了就是要告訴夏清語:他不放心她,他就是要把這個消息昭之於眾,讓她沒有反悔的餘地。


    這種強勢本來是很讓夏清語反感的,然而看見陸雲逍眼中的緊張神色,明白他的固執其實恰恰是因為擔憂焦慮而來,她不自禁又有些心軟。因想了想,便淡淡道:“是,當日在荒島上,以為餘生隻有我們兩人相依為命了,所以我答應了再嫁給他。不過這也隻是口頭答應罷了。”哼!就算能夠體諒你的心情,也要你記住,我不是一件物品,你想把握,就得乖乖順從的呆在你手掌心裏。


    晏子笙頓時就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一旁石秀芳也是難掩震驚神色,目光投注到陸雲逍身上,卻見他灼熱的目光隻看著夏清語,那目光裏有柔情有擔憂也有無盡的渴望。這個男人的心裏,分明滿滿的都是自己身旁的這個女人,根本不可能再有能夠容得下其他人的縫隙。


    忽然間大徹大悟的石二姑娘驀然就覺得心口一痛。一旁的晏子笙卻還是不肯認命。沮喪過後很快抬起頭來,大聲道:“夏娘子,俗語說的好,此一時彼一時。你也說了,當初是因為你在荒島上,以為此生都不能回到大陳,隻能和他相依為命,這才答應嫁給他。可如今你都回來了,那……根本就不是在荒島上對不對?你又是女人,不用……不用遵守什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狗屁諾言。”


    ps:哈哈哈,一對老冤家又聚首了,求粉紅票推薦票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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