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從他昨兒來了這裏,奶奶就給他喝了薑湯,還煎了藥喝,這會兒雖然發著熱,但奶奶說這也是正常的,隻要能把溫度控製住,按時用藥,過上三五天,應該就能痊愈了。”


    蓉兒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忽聽門“吱呀”一響,抬頭一看,原來是白蔻進來了,白薇便扭頭道:“去做什麽了?”


    “把奶奶換下來的衣裳送去洗。”白蔻剜了蓉兒一眼,沒好氣道:“我們奶奶今天一早起來,聽說你昨晚被丈夫打了,就要去找你,任人怎麽勸也沒用。走在那泥濘地上,深一腳淺一腳,裙子和鞋沾滿了泥水,我看著都不忍心,結果換來什麽?要不是朝雲有功夫,這會兒奶奶就被你砍傷了。真是的,知道這世上有白眼狼,卻沒想到我竟然能在現實裏遇到。”


    “好了白蔻,蓉兒也隻是一時衝動罷了。”白薇瞅了白蔻一眼:“你去小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端些過來,要認真說起來,蓉兒能有今日這些舉動,當日……奶奶做的也的確有不當之處。”


    白蔻本還不服氣,心想我憑什麽要拿東西來給她吃?然而聽到白薇提起從前,她一愣之下,這才想起蓉兒對夏清語的憤怒恐懼是因何而來,一時間也沒有話說了,想了想便轉身出去,過一會兒用食盒裝了一碗粥和幾樣小菜過來,還搭配了兩盤鹹甜點心。


    蓉兒起先還不吃,卻聽白薇道:“我料著你從昨兒起到現在,大概是沒有心思吃飯的。隻是你要想一想,若你一直不用飯。體力能熬得下去嗎?沒有體力,你拿什麽來照顧柱兒?這會兒你且安心吃飯。我們奶奶……不管你信不信,她如今的性子確實大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跋扈張揚的,如今和她相處過的人,就沒人說她不好。”


    蓉兒聽白薇這樣說,自己再不吃這碗粥倒有些不識好歹,何況現在身子上也的確餓得打顫,於是忍恥答應了,將那碗粥喝了下去。


    且說夏清語。這裏來到二房院子中,春繡和幾個丫頭都在外麵,看見她就忙迎上來,春繡小聲道:“大奶奶來了?我們二奶奶在屋裏呢,您快進去看看吧,先前簡直鬧得不可開交。”


    夏清語點點頭,進了屋裏一看,隻見秦書盈坐在炕**,雙眼無神看著窗外。聽見腳步聲,也不看是誰,便喃喃道:“出去,我如今不想見人。也不想說話,都別來煩我。”


    “先前還和我拍胸脯保證,如今還不到一個月。說好的自強自立都哪裏去了?就這麽一件小事,便萬念俱灰了?”


    夏清語來到秦書盈麵前。果然,一聽見她的聲音。秦書盈的眼淚便“刷”一下流出來了,起身緊走兩步,看上去似是要撲到她懷裏,卻又強自忍住了,哽咽道:“嫂子,你不知道……我……我沒法兒活了,我們爺當著眾人麵兒給我沒臉,連太太……太太都不信我,嗚嗚嗚嗚……”


    夏清語拍了拍秦書盈的肩膀安慰她,心中隻覺荒謬,暗道穿越女能和妯娌相處成這樣的,不知道我是不是頭一份兒。一麵柔聲道:“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咱們女人家在這個世道上,得自強自立,尊嚴也好,麵子也好,那得自己給自己,不能靠別人。二爺給你沒臉,你就沒臉了?誰規定的?你要是真因為他不給你臉你就覺著顏麵無光,走到哪裏都抬不起頭,這才是真正讓人瞧不起呢。”


    秦書盈哭著點頭,夏清語估摸著差不多了,這才拉著她的手坐在炕**,正色道:“我房裏正好也出了一件事,所以今天早上就出門了,回來便聽說你這裏的事,我就趕了過來,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料著你不至於傻得用那種法子折磨水姨娘。”


    秦書盈擦著眼淚道:“嫂子,自從上次聽了你的話,我是真看開了,何況這兩日,我們爺對我也不似剛回來時那般不管不顧的,我怎麽會蠢到他一離開家,就用這樣拙劣手段折磨那賤人?怕二爺不和我生分嗎?實在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每天午後都要歇晌覺,昨兒歇了晌覺剛起來,看見外麵天色陰沉了,我想起先前有幾床被子曬在外麵,正準備吩咐丫頭們去收,就有人說她來了,我那會兒還懶著呢,又因為不願意見她,就讓丫頭們打發她回去,誰想她竟不肯走,我就生氣,哪有這樣不知分寸的?難道主母不願意見你,你還非得逼我見你陪你說話不成?我就沒理她。後來下雨了,我也沒管這事兒,直到春繡要去茅房,出了門看見她在大雨裏站著,春繡趕緊去問她幹什麽,她……她竟然就跪了下來,說上午她的丫頭不懂事,把供我房裏的花兒剪了兩枝插瓶,所以特地來給我賠罪。春繡一聽也不是什麽大事,倒讓她淋了一場雨,就讓她回去了。誰知……誰知今早我們爺回來去了她那裏,她的丫頭說她淋雨病了,也不知她們怎麽攛掇的,二爺就跑過來找我鬧,我都不知這事兒怎麽算在我頭上的,然後太太過來,雖然沒明著說我,言下之意我也聽得出來,分明是懷疑我整治那賤人,我……我真是有冤無處訴。”


    夏清語聽了秦書盈這一番講述,不由得就倒吸一口冷氣,暗道這若不是秦書盈故意撒謊,那這水幽蘭的心機可就太可怕了,故意找了件小事假裝來認錯,卻不在開頭說清楚,偏偏淋了雨之後才說出來。寧可得一場大病,來換陸雲遙和秦書盈徹底離心離德,加上先前太太過來時看見她的憔悴模樣,又給太太留下了委曲求全的印象,果然這一次,連葉夫人都認為是秦書盈施展的折磨手段。


    因就連忙道:“盈妹妹。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你現在就要認清一件事,這水幽蘭的心機城府,著實可怕,你必須要打起一百萬分的精神和其周旋。像你現在這樣,因為二爺和你鬧,你就萬念俱灰自怨自艾,於你可是有百害無一利。二爺如今這個心腸,你就把他當成一個外人,把自己當成這府中的大管家,做自己的事。如此行得正坐得穩,我看她還能有什麽手段害你?”


    秦書盈疑惑道:“嫂子是說,我如今還該管起府裏的事?原先我都想著幹脆不管這個家了,下人們背地裏不說我的好兒,如今連太太二爺都疑心我,我圖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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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清語忙道:“你看,又鑽牛角尖了不是?二爺咱們不說他,這會兒他智商肯定是負數。隻說太太,你可是她外甥女兒,她今就是疑惑你,那也是因為水幽蘭之前布的局,可她到底沒當眾說出來吧?她言語裏對你還有回護吧?你這會兒若是去她麵前說要撂挑子,你讓太太怎麽看你?說幾句就受不得了?就要拿不管事兒來威脅長輩?就驕縱成這個樣子了?你就算心裏不是這麽想,大家也都會這麽看。如果你這麽做,那倒真是讓水幽蘭得逞了。”


    秦書盈低頭沉思,她畢竟是做了幾年的當家主母,不至於連這點道兒都看不開,先前隻是因為受了委屈,所以想法難免極端,夏清語這一說,也就尋思開了。


    “我知道怎麽做了嫂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害她,我就不該躲在這屋裏,反正是哭是死誰會在乎?說不準還讓人說我是心虛懺悔,我就該幹什麽幹什麽去,這才是顧全大局。”


    秦書盈一字一字的說著,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她在這一刻真真正正是看透了。


    “這才對。你放心,太太那裏,我若有機會,會為你分說的。”夏清語拍拍秦書盈的手站起身來:“記著,你是這二房的當家主母,就該拿出當家主母的大氣,我倒要看看,那水幽蘭還要鬧什麽幺蛾子?須知這幺蛾子鬧得多了,也就不值錢了。”


    秦書盈重重點頭,親自送夏清語離開,這裏昂首挺胸回了屋裏,讓春繡替她洗臉梳頭,換了衣衫後來到素日辦事的抱廈裏,果然就見好幾個管事娘子侯在門口議論紛紛,見她麵容平靜的過來了,都露出詫異之色,一時間甚至忘了過來行禮。


    “怎麽?一個個看見我過來,都傻了?想著我這會兒該讓人害的百口莫辯隻能生悶氣,許是過兩日這掌家之權就要丟了,所以在這裏議論著該往哪個麵前賣好兒嗎?”


    秦書盈丹鳳眼在眾管家娘子身上淩厲掃了一圈兒,登時就讓這幾個人心中冒起寒氣,忙紛紛過來陪笑行禮,又安慰了秦書盈一番,表了一番忠心。秦書盈心中冷笑,卻也沒再說什麽,款款邁步上台階走進屋裏,一麵道:“都有什麽事,一個一個進來稟報,別亂了套。”


    這裏夏清語回到清雲院,先往柱兒這來探視,卻見蓉兒坐在床邊,兩頰有些潮紅,她就輕聲問白薇道:“她臉腫的厲害,給沒給她些藥膏抹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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