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鬆鼠和鬆樹簡直像真的一樣,這顏色配的也好。”夏清語拿著鞋幫子愛不釋手,卻見嬌蕊青梅和白蔻白薇也都放下了手裏針線走過來,嬌蕊就笑道:“我們看看,到底怎麽個好法兒?就讓奶奶這樣驚叫讚歎。”


    蓉兒搓著手,連連道:“沒有那麽好沒有那麽好。”說完白薇也笑道:“蓉兒姐姐也別謙虛,我想起從前,太太那些針線都是你做的,別人做的,她都看不上呢。如今幸虧太太還沒想起這個茬兒,若是想起了,以後你就不用做別的了。”


    夏清語便對白蔻道:“去我房裏把那幾匹素色的上好緞子拿出來,讓蓉兒挑兩個,再拿兩包絲線給她。”說完又對蓉兒道:“小平安和柱兒過年的衣服鞋子已經有了,你再幫我給他們做兩身春天穿的,你手裏這繡活兒雖好,可惜是粗布的,若是繡在素緞子上,用絲線繡,那才真是鮮亮呢。”


    蓉兒受寵若驚,連忙推辭,卻聽夏清語笑道:“你不用推辭,這雙手我看在小廚房裏也是可惜了得,可不能讓煙熏火燎壞了,從此後你就管著我這院裏針線上的事兒吧。白薇白蔻明年就要嫁人了,可她們忙著杏林館的事,也沒多少時間做繡工,你幫她們繡幾樣,另外把小平安柱兒身上的衣服鞋子管起來,這兩個小的平時有裁縫鋪子,你不過幫著拾遺補漏,這也不算太累,免得把眼睛累壞了。”


    蓉兒連忙謝過夏清語,又見白蔻拿了幾匹素緞子和兩大包絲線出來,還有兩包絨線,隻聽她笑道:“我們奶奶隻是喜歡這些。辦了這許多,究竟一年到頭也沒見她有時間動一動針,倒不如給蓉兒,那才真正是寶劍贈英雄的般配呢。”


    夏清語笑道:“這話很是。”又對蓉兒道:“以後絲線布料用完了,盡管去告訴嬌蕊,讓她支錢給你買。是了,你如今住在我這裏。柱兒父親沒有騷擾你們吧?”


    蓉兒笑道:“托奶奶的福。他就有那個心,也萬萬沒有那個膽子。”說完各人歸座,白薇便道:“奶奶說到這個。我忽然想起,不知那許姨娘和胭脂如今怎麽樣了?”


    她這一提起許姨娘和胭脂,夏清語和蓉兒就也忍不住出了一下神,然後蓉兒歎了口氣道:“落進那些響馬盜手裏。還能有什麽好?估計不死也要瘋了。”


    夏清語打了個唉聲,知道蓉兒說的沒錯。忽聽白蔻道:“死也好瘋也好。難道不是她自找的?你們沒聽說那會口技的兄妹倆的供述?原來她暗地裏做過這麽多壞事呢。好,就算甄姨娘和白芷,說是她們貪心,所以被許姨娘利用。也是活該。那蓉兒和柱兒呢?許姨娘若有一點兒良心,一次兩次手段都失敗了,她及時收手。也就沒有這個事兒了。她這結局,也真是跟戲台上那唱戲的一般。忒巧了,不是報應,哪有這樣巧的事?蓉兒姐姐與其牽掛她,不如問問奶奶讓你恢複花容月貌那手術有沒有進展的好。”


    蓉兒還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當下便是一愣,接著變色道:“哪……哪有這樣事?沒事兒,我……我這臉都多少年了,也習慣了,用不著恢複,再說……真要能恢複,那奶奶除非是仙女下凡才能辦到,我……我也不指望的。”


    夏清語沒想到當日自己隨口一句話,就讓白蔻記住了,其實這事也隻是她一個想法,所以除了杏林館中的人,其他人也都沒說過。


    原本是打算含糊過去的,可是看見蓉兒雖然這樣說著,一雙眼睛卻又帶著期盼的看著她,夏清語也隻有無奈苦笑了,搖頭道:“你不要聽白蔻瞎說。這整容術,當初在西洋書上也隻是看了一點皮毛,不過提出了這樣一個概念而已,具體的還不知要研究多少年,就像蓉兒說的,你們別把我當仙女啊,我不過是有感於阿醜和蓉兒的臉,所以那天隨口說了句而已,事實上,這件事真的是任重而道遠,最起碼近十年內都未必能夠成功的。”


    這個想法夏清語倒是早就有了,一是因為想幫阿醜和蓉兒恢複容貌,再者除了他們之外,世間還有許多人都深受容貌損毀之苦。況且既然要研究整容,植皮術自是重中之重,而植皮的作用就更加廣大了,尤其是對燒傷病人的重要性,這在現代是沒有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的。


    夏清語現在非常感激自己當初落戶在貴州那個相對落後的縣級醫院,如果不是在那樣的環境裏,不可能給她那麽多機會接觸各方麵的疾病知識。就如同整容和燒傷,她從來都不是專修這一項,但因為後來落戶在那樣一家綜合醫院中,簡陋條件就要求她必須對這些也有了解,甚至能夠做最基本及時的處理,如果沒有這點底氣,她絕對不敢在杏林館提這件事,那是草菅人命。


    白蔻聽夏清語說完,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小聲道:“奶奶一直都是那麽厲害,奴婢都習慣了,還以為很快就可以給蓉兒姐姐修臉呢,然後等阿醜明年回杏林館的時候,也就可以替他把臉恢複過來。”


    “你以為這是吃饅頭呢?那麽容易。”夏清語又瞪了白蔻一眼,這裏看向蓉兒道:“不過你也不用灰心,雖然大概要很久之後,但不管怎麽說,我們大家都會努力,這總是一份希望。”


    “我不灰心,奴婢有什麽可灰心的?”蓉兒擦了擦眼淚:“奴婢都老了,這容貌能不能恢複有什麽打緊?如今能有這樣的日子過,柱兒能跟著平安少爺讀書,這簡直都是我不敢想的福氣了。”


    夏清語笑道:“這也是,我知道你如今的希望都放在平安身上。對了,過兩天可能有你兩個熟人要來府裏,到時候你可以去見見她們,說說話。”


    “什麽熟人?”


    蓉兒驚訝問了一句,卻聽白薇道:“是雙月兒和蓮花,當日她們被賣出去,如今過得都很不好,先前奶奶就讓我們打聽那幾個丫頭的下落,如今別人不知道,隻找到了她們倆,把她們贖出來後在外麵宅子已經將養了兩個多月,明日蓮花就進府做事了,雙月兒大概要去杏林館,所以奶奶會這麽說。”


    夏清語要替


    這身體的原主兒還債,那也不能簡簡單單就做聖母。找到的雙月兒和蓮花,也是先在外麵收留著,陸雲逍派人暗中試探了幾回,知道是性子老實的,對這府中人沒有怨恨,那才肯接回來,不然萬一她們對過往的遭遇懷恨在心,再做出什麽極端事來,那可不是糟糕?


    事實證明,這個架空古代的人們大概一直活得特別卑微,所以她們對生活真是沒有任何高要求,遭遇到了如此不公平的對待,卻隻認為是自己命運不濟,怨言當然有,卻一點兒也不強烈,而最後聽說是要接她們回壽寧公府當差,頓時就連這點兒怨恨都煙消雲散了,還隻感謝大奶奶如今性情改變寬和仁慈。夏清語聽了朝雲的匯報,都是心酸不已。


    果然第二天,雙月兒和蓮花來清雲院給夏清語磕了頭,然後姐妹兩個去了蓉兒房中,敘說這些年來的別後之情。接著蓮花就在這院子裏當差,雙月兒卻是去了杏林館。


    匆匆又是三五日過去,這一天傍晚,夏清語正在房中算年底的分紅賬,就聽外麵小丫頭道:“奶奶,朝雲過來了,說爺回來後在書房呢,打發他過來取那件羽緞大氅。”


    夏清語便走出去,果然就見朝雲站在廊下,她就笑道:“你們爺在書房做什麽?我記得他從前在江南,大冬天的隻穿著長衫,怎麽這會兒又要羽緞大氅了?書房裏沒有炭火嗎?就冷成這樣兒?”


    朝雲笑道:“如今這個時節,爺也不常往書房去,所以從入冬起就吩咐把書房關了,隻留人每天早上灑掃一遍就算完事兒。爺平時讀書寫奏折都在院子裏。偏偏今兒不知要找什麽資料,不得不過去一趟,這會兒炭火剛生起來,冷得很,所以才打發奴才過來取大氅。奶奶也是,江南冬天是個什麽光景,哪是咱們京城這天寒地凍的冬天能比得了?”


    夏清語笑道:“行,你過去告訴你們爺,等會兒我拿點兒熱點心去給他吃,暖暖他的肚腸。”


    朝雲笑道:“得!奴才把這話帶過去,就怕爺沒心思找資料了,隻盼著奶奶送點心過去呢。”說完見夏清語身後嬌蕊出來,這貨不由得眼睛一亮,知道這是自己將來的媳婦兒,連忙湊上來笑道:“麻煩姑娘了,這大氅給我就好。”


    嬌蕊也是臉上一點羞紅,一雙眼睛脈脈含情的看了朝雲兩眼,將包著大氅的包袱往他手裏一遞,便轉身回屋去了。


    夏清語抿嘴笑著看這兩人無聲的互動,卻也沒點破,知道這時代女孩兒們的臉皮薄,於是在心中盤算了一番,便來到小廚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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