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份,過份,實在是太過份了,明知道她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還要繼續痛扁她。


    打在臀上的力道其實沒有那麽重,有些痛,卻不至於撕心裂肺,她隻是傷心,所以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活該離家出走,活該挨揍。


    她才不要哭——


    可眼淚還是不受控製得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腿上。


    “唉,”白寅一聲歎,她現在就哭了,讓他第三掌如何落得下去,“畫兒,”他將扶好,擁有懷裏,古畫不願,“乖乖坐好,”他語氣嚴厲了些,她還真的乖乖的坐好了,他一手墊在她的臀下,剛才他的確是用了些力道的,她的臀兒挨了兩下,應該是有些紅了,“別流淚。”熱燙的淚水燙的不是他的腿,而是他的心。


    畫兒——,不,該說的是鳳九,她一路遇上的困境不少,幾次三番的遭人毒手,卻從未流下一滴淚來。


    現在,被他拍打兩下,盡然流淚了。


    他心揪成了一團。


    “別哭,”他輕喃著。


    古畫非但不聽,反倒是越哭越厲害了,淚流滿了麵,比起自己前生死時還要悲傷,比起知道自己重生,完完全全的成為另一個人還要悲傷,她死時未落淚,重生之時也不曾流下半滴眼淚,有的隻是茫然與不知所措,完全不像此時此刻的心緒,隻是想哭,想反心中壓抑了許久的不滿與怨氣全都哭出來。


    她沒有哭太久,她的聲音太大了,她的尖叫聲沒有引來將軍府的護從,但是,把玄兒給吵醒了。


    她隻好擦幹淚去把兒子抱起來


    “娘娘,”玄兒小小的身子骨依進他的懷抱之中,“娘娘,哭哭。”


    “是啊,娘娘哭了呢,讓玄兒見笑了,”她的眼還是紅紅的,瞞不了人,小家夥雖然小,可是很聰明,平時他看著,聽著,有許多事哪怕沒有特意的去教他,他也是懂的。


    他能分辯人的喜怒哀樂,更知道最親近的人此時的心情並不好。


    他看到了房間還有另一個人,玄兒雙眼一亮,隨即伸出雙手要抱抱,“爹爹。”


    “玄兒,”白寅伸出雙手也想將兒子抱個滿懷中,可古畫就是不讓,將兒子妥妥的護在懷中,不讓他碰到,“著什麽急,事情還沒有說清楚呢,告訴你,我們是不會輕易回去的。”


    “畫兒,”白寅再度無奈,“我說過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沒有會從你身邊搶走玄兒,他是你的兒子,這輩子是不可能會改變的,縱使是我,也絕對不會從你身邊搶走玄兒的,你該信我的話,而不是質疑我。”


    古畫撇了撇唇,是,他親口說出的話還是可信的,她沒有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著他。


    “你護不了我。”她低喃。


    “傻瓜,”他伸指輕彈她的腦袋,“你是我的女人,我會護著你。”


    “你娘不會讓你扶正我的,我成不了你的妻子。”她繼續悶悶的道。


    “娘的想法的確是固執了些,咱們慢慢說服她,你是不是我的妻子並不重要,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不是嗎?名份,以後可以補上,沒有人會跟你搶這個名份。”他可以承諾。


    “真的?”


    “你當真不信我。”白寅臉色開始變得古怪,古畫立刻搖頭,“不是不是,我信,我信就是了,不過,下一次再遇上這樣的事,你必須提前告訴我,免得我提心吊膽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一想到他真的有可能要她把兒子給讓出去,她就覺得心如刀絞,那痛,比死還要難受千倍萬倍。


    “好。”他允諾。


    “咱們可說好了,要是有下一回,我可是會走得遠遠的,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我們母子倆。”今生今世,永不相見。


    她是可以做到決絕的。


    “別胡思亂想,”他低斥,這一回,順利的從她的懷裏接過玄兒,父子倆好幾日沒見,親密的膩在一塊,小家夥抱著白寅的頭咯咯的笑。


    屋內的動靜終歸是大了些,引起外麵巡夜的護衛注意,護衛盡責,站在門口一問。


    “古姑娘可睡下了。”護衛問。


    “沒有,”古畫讓白寅和玄兒留在裏屋,她將門打開,果真是兩名巡夜的護衛,“兩位大哥辛苦了,有事嗎?”她不解的問。


    “時間不早,見姑娘屋裏的燈還亮著,且有聲響——,”護衛遲疑了一下才問道,“裏麵沒有發生什麽事吧。”


    “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古畫恍然大悟,一臉的歉然,“真是抱歉讓兩位大哥擔心了,屋裏沒有別人,我們母子倆睡不著,小家夥在吵著玩兒呢,驚到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隻是玩鬧就沒事。”兩名護衛還擔心發生別的事呢,“既然無事,我們還要繼續巡夜,古姑娘還是早些歇息。”


    “好,好好,”古畫笑眯眯的向兩名護衛大名揮手告別,驚擾了他們還真是萬分抱歉,閉上門,回到屋內,父子倆果然很安靜,這會兒要是玄兒也跟著鬧起來,叫上一聲爹,她還真的不知道怎麽樣收場呢。


    她瞞著英池她的來曆,不曾把白寅的存在告訴英池,這會兒,瞞也瞞不住了。


    “好了,二爺還是回去吧。”等他們父子玩得差不多了,古畫開始趕人了。


    “怎麽?你不隨我回去?”


    “大晚上的,怎麽回去?這麽偷偷摸摸的,還不把將軍府的人給嚇死,我與將軍夫人是好友,將軍夫人如此熱情的邀請我在府裏做客,我怎麽能不聲不響的就離開呢。”對英池總要有個交代。


    她與白寅之間的事已經說開了,明兒個好歹也要向英池交代清楚這件事,英池真心實意的對她,她怎麽能耍心眼,欺瞞一個如此天真善良的人。


    “好,我留下來過夜,”白寅並沒有打算走,他們一家三口分離得時間太久,之前,她在莊園住了三個月,他一直在京城,分離三個月卻又遇上大哥離世,她才剛回遠威侯府又發生天大的誤會,導致她離家出走,幾個月了,幾個月時間他們一家三口都不曾好好的相處,他怎麽舍得自己一個人回遠威侯府。


    “不行,”古畫瞪大了眼,“你不能這麽做。”她驚叫。


    “為什麽不能?”白寅不解,“我們是夫妻。”


    “誰知道,”她忍著尖叫,免得又把外頭的護衛大哥給引進來了,“到底有誰知道我們是夫妻,整個撫遠將軍府沒有一個人知道,明天一早,他們要是發現我屋裏藏了個男人,還不活活嚇死,就算不活活嚇死,還不得把我抓去浸豬籠了。”這是不守婦道,半夜裏屋裏藏男人,那是給撫遠將軍府抹黑,這種事,她還真的做不出來。


    這裏不是江湖,不是白秀山莊——


    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的。


    “他們不知道我是你的女人,更不知道我與遠威侯府的關係,今晚,你必須回去。”她開始下逐客令。


    “畫兒,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的女人,這裏是撫遠將軍府沒錯,撫遠將軍不是個食古不化的人,明日一早,將事情向他言明,他自會明白。”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今晚你不能留下。”


    “畫兒,”白寅聲音微揚,劍眉微挑,俊臉微沉,“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把我趕走。”在他們好不容易解開誤會,她還試圖讓他一個人孤伶伶的撇下他們母子回府去,這還真的有些困難。“我們一起回遠威侯府,明日一早,來將軍府說個明白。”


    “別鬧,”她才不要陪著他瘋呢,“我要是現在跟你回去,明天一早,黃翠過來侍候發現屋子裏的人不見了,還不得活活嚇昏過去,不行。”


    “好,我現在就去把秋浪挖起來,向他告辭。”


    “這個更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白寅的臉色是越來越差了,到底要怎麽樣才行,她是一心一意想要把他趕走了才甘心是嗎?


    “我留下過夜,天亮之前離開,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他是鐵了心要陪在他們母子身邊。


    他打定了主意,一時半會是不會改變的,任由古畫如何得勸說也沒有用,威脅也好,利誘也好,好話歹話說盡了,仍是沒有一點作用,他大爺仍就紋風不動,甚至已經將玄兒拍撫睡覺,最後直接將一旁嘀嘀咕咕的女人撈在懷裏。


    “好了,喝口水。”他送上水。


    古畫張嘴,喝了大大的一口,說了這麽多,她還真的有些口渴了。


    看來,說話她是真的不太行,還是下毒更拿手。


    水杯放下,她瞪著兩丸圓圓的眼兒,怒乎乎的樣子相當的可愛,白寅聽從心的吩咐,湊上前去,親了親她的粉嫩小臉蛋,他的舉止讓古畫麵上一紅。


    “二爺,”


    “別又想喊我走。”他是不會走的。


    “我知道了,”瞧她嗓子都有些啞了,跟他說再多也沒有用,不過有一點,她是一定要堅持的,“咱們雖是江湖出身,可撫遠將軍府不是,明日天未亮,你必須離開。”


    “好,”他允她。


    “不走我就化骨水消失滅跡。”


    “……,”


    瞧,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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