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金絲甲是域外之物,金絲乃是域外極其罕有的金屬,經過多道工序才能製成金絲甲,每一件金絲甲都是價值連城,且,製作金絲甲極其不易,世間僅有十件。


    這一件,是屬於白寅的。


    白寅擔心她此舉會有危險,將他的金絲甲給她穿上,這件金絲甲到他手上之後,一直不曾拿出來用,以他如今的身手,沒有幾人是他的對手,他實在是用不上金絲甲的。


    古畫卻是極需要的,她現在連半桶水都沒有,隻有一點水珠在激蕩著,再大的浪花也不夠看。


    “說不說,”幾鞭下來,五皇子累了,將鞭子交給隨從繼續打,“隻要你開口承認,本皇子可以免你的罪,你也不需要再受任何皮肉之苦。”


    古畫苦笑,說得好聽,比唱得還好聽,“五皇子這是欲加之罪,民女何患無辭。”她說什麽都沒有用,“既然五皇子早就認定了民女就是詭族之後,何不就當民女是詭族之後,何需再嚴刑拷打。”


    見她嘴皮子硬著,五皇子心裏頭可不悅。


    “放肆。”鞭打幾鞭,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人,還要累個半死,五皇子決定選擇更快更有效的辦法,“來人哪,把藥端上來。”


    “是,”


    立刻有人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上來了,“五皇子,”躬著身,恭恭敬敬的候在五皇子身邊。


    “去,”五皇子伸出保養得宜的手,指是修長的,往前一指,“給她灌下去。”


    “是,”那人得令,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朝著古畫走了過來,古畫雙手被縛,完全沒有辦法阻止對方的行為,除了緊緊的交住牙關,她什麽都做不了。


    她倒是忘了,不知道被喂下毒之後會怎麽樣,之前是遇上危險,她的身體自動自發的把自個兒移到安全的位置去了,這會兒毒藥入了腹,就算把自個兒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又能怎麽樣,毒藥還在自個兒的肚子裏頭呢。


    那人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鄂,讓她不得不鬆開牙齒。


    嘴,張開了。


    那人順勢就將手中的藥往裏灌,是真的灌,古畫差點兒就嗆死了,嗆得眼淚流了出來,她再咬緊牙關已經不好使。


    這時,五皇子再度開了口。


    “這藥,可是天下至毒,聽說,詭族之後有詭異之法,能夠度化自身的危機,今兒個本皇子倒要瞧瞧,詭族之後是如何避免自身危機的,如若你當真毒發身亡,就怪你自己不是詭族之後,沒有這個命繼續存活一世,切莫怪到本皇子的頭上來。”五皇子不鹹不淡的撇清自身的關係。


    毒,發作了。


    腹中一陣陣的痛。


    “救命,”她喚了一聲。


    “救命?”五皇子嘲諷一笑,“此時你已經落入本皇子的手中,就算再怎麽喊救命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你就安安份份的留在這裏生受著。”


    “救命。”她不死心,再喚一聲。


    突地,眼前喂她吃藥的人直接抱起她破屋頂而出,背後傳來五皇子的怒吼,大怒著讓人來追。


    ……


    “好痛。”她捂著肚子,臉色有些難看。


    此時,她在一處民宅之中,民宅裏並沒有住人。


    喂藥之人,也就是夜追命依舊是那身裝扮,站在一旁,不動如山,“姑娘,你服下的不是毒藥。”


    古畫撇他一眼。


    這人是在報私怨吧,之前喂她喝藥用那麽強硬的手段,她的臉郟兩旁現在還疼著呢,肚子疼不假,藥裏沒有毒也不假,可這並不代表她是假裝的啊。


    “那碗藥你到底放了什麽,”她是真的肚子痛啊,不是裝的,不是裝的。


    “一碗清水,一杯墨汁。”夜追命如實相告。


    什麽?


    古畫忍住衝上前狠揍夜追命一頓的衝動,一碗清水加墨汁,她的肚子能不疼嗎?正常人喝下一杯墨汁下去看看肚子會不會痛,墨汁是用來吃的嗎?


    “夜追命,上一回我的命是落在了你的手裏,這一回,你是不是又看我不順眼,想讓我死在你的手裏。”古畫沒好氣的道,上一回她不是自願的,這一回,她倒是自願的,可不想死啊。


    夜追命一臉的麵無表情。


    “姑娘,嚴重了。”


    “一點都不嚴重,”哪兒嚴重了,她怎麽沒瞧出來,“你裝成五皇子的人也就算了,你還真下得去手,”她將臉往上湊,“你瞧瞧,我的臉都被你捏成什麽樣子了。”都快要變形了。


    “屬下一直等姑娘開口求救,不敢輕易動手,既然姑娘沒有開口,屬下在五皇子麵前,也隻能做戲做全套。”夜追命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他下手還是輕的了。


    真正刑訊犯人可沒有那麽輕巧。


    “你可真是個天生戲子,”古畫稱讚他,“做得很好,連五皇子都沒有發現,要不是我最後喊救命,你往後還可以繼續留在五皇子身邊當差呢。”古畫沒好氣的道。


    不行,她的肚子在翻騰著,要找茅廁。


    “這裏的茅廁在哪?”她憋著氣問。


    夜追命微微一怔,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來。


    他並不知道此處的茅廁在哪。


    這處民宅不是他們所用的,他隻是挑了一處沒有人的民宅站時用著,一會主上就要來了。


    “不問你了,”古畫也等不及夜追命的回答,自個兒急匆匆的去找茅廁。


    夜追命怔在當場。


    白寅到時,就看到夜追命像根木樁似的釘在原地。


    他沒有看到古畫的身影,眸中一黑。


    “人呢?”他問。


    夜追命立刻低頭,回道:“姑娘沒事,已經順利解救出來,姑娘這會人走在茅廁。”最後兩個字是擠出來的,幾乎要了夜追命的半條命。


    “茅廁?”白寅眉頭一挑,“她怎麽了?”


    夜追命閉上嘴,這個問題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還是一會等姑娘回來了,自己回答。


    在茅廁裏端了好一會,古畫幾乎快昏倒在裏麵了,肚子裏的翻騰總算是好了一些,她是個記仇的人,她是個小心眼的人,她就不是一個好人。


    所以,就算是夜追命剛才救了她,就算夜追命是葉子的兄長,她也決定把這筆帳記下來,以後隻要尋到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的報答夜追命的。


    帶著一身的味,她到原來的屋子裏,白寅來了。


    “二爺,你來了。”她有些氣弱的道。


    “嗯,”白寅點頭,將她一番打量,確定她真的沒事,隻是氣色差了點,“你怎麽了?”


    古畫白了夜追命一眼,“還不是夜三爺幹得好事,”


    “哦?”白寅一挑眉,很有興趣知道。


    古畫簡略的將剛才發生的事告訴白寅,白寅聽完,隻是彌爾一笑,“過來,讓我瞧瞧。”他道。


    古畫乖乖的貼了上去。


    白寅伸手撫過剛剛被人捏過的小臉蛋,的確有些泛著紅,過了這麽久還沒有消掉,可見,剛才的確是被人稍嫌用力的捏過,這個人,正是眼前的夜追命。


    白寅瞧了夜追命一眼,夜追命立刻低下頭。


    “主下,屬下不是故意的。”他真的隻是為了演得逼真一點而已,如果是故意的,她會中真正的毒。


    而她,真的以為自己喝下去的是毒藥。


    他說,他隨時聽候差遣,隻要她一開口,他就會立刻出現,把她救出去。


    她當然是信的。


    他們夜魂的人就如同夜裏的魂,神出鬼沒的,什麽時候出現,什麽時候消失,根本就不好把握。


    當時,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喂她喝藥的人是夜追命。


    除了她之外,其他人也沒有看出夜追命頂替了五皇子身邊的隨從。


    她以為,她喝下去的那一碗,是真的毒藥。


    他的動作很快,她沒有足夠的時間聞氣味,辯色,自然不清楚,那僅僅是一碗清水裏麵加了些墨汁而已,墨汁隻要不過量是不會吃死人的。


    頂多就像她現在這樣,鬧鬧肚子疼。


    “我覺得他是故意的。”古畫再一次承認自己就是個小氣的人,“二爺,他明知道是我,還這麽用力,假裝都不會嗎?”


    白寅沒有怪夜追命,不過,也心疼古畫的遭遇。


    確定她身上的鞭傷沒有事,僅是臉上有些紅,剛才鬧了些肚子,全都是小事。


    “下回不許再胡鬧了。”這句話是說給在場的兩個人聽的。


    “誰胡鬧了。”古畫眨巴著眼問,“是我胡鬧嗎?”她確定自己沒有胡鬧,“我可不可以換個人,以後不要讓夜追命跟著我了,他的保護我怕生受不起,畢竟,我們第一次相遇就不是什麽好事。”她就活生生的死在了他的手上。


    上一回是他親自下手做的。


    誰知道這一回,他是不是會借別人的手,讓她自己去找死呢。


    “屬下也請主上成全。”


    白寅板起了臉,“胡鬧。”


    兩人沉默。


    白寅繼續道:“這件事不許再提,”他看著古畫,“追命是夜魂三把手,除了我之外,隻有追魂在他之上,如今追魂要處理夜魂中事,分不開身,隻有他可以保護你。”而他,暫時還不能完全抽開身,必要之時,還是要有個人跟在她的身邊。


    至於夜追命那邊,白寅一開口,夜追命就不敢再有意見。


    “主下,屬下遵命就是。”


    “別再鬧了。”白寅拍了兩下她的腦袋,“追命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所以,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嘛。”古畫聳肩,也不否認自己有時,還真的有些無理取鬧。


    白寅不想再繼續扯這些有的沒的,他們兩個人容易鬧起來也不是第一回了,之前在夜魂莊園中就鬧了不少次,鬧得每一次追命都躲著古畫。


    如今,可不能讓追命再躲著古畫。


    她現在四周危機四伏,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他人的道,不管是朝堂之上的皇子一類,還是江湖上的人,他都不希望她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她是他的人,隻能好好的依俯在他的懷抱之中。


    他絕不允她出事。


    “好了,別再糾纏不休,五皇子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的,經過這一次,隻怕,他會越來越好奇,更有可能已經打定主意,認定你就是詭族之後。”


    說起這個,古畫神情也嚴肅了起來,畢竟,這件事是與她切身相關的,她撇不開。


    她正色道:“五皇子其實早就信了葉天嘯的話,認定了我就是詭族之人,他所謂的試一試,隻不過想要屈打成招罷了,無論我是還是不是,在他麵前都必須認了。”


    白寅麵無表情,黑眸深幽,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二爺,我怕,他會對遠威侯府出手。”畢竟,她是遠威侯府的人。


    “他若當真敢對遠威侯府動手,就盡管來,侯府不懼。”


    ……


    五皇子的人四處搜尋過,沒有搜到他們的蹤跡,不久之後,從遠威侯府處得到消息,古畫已經回府去了。


    可見,她就是被侯府的人給救了。


    五皇子府


    五皇子大怒,徒手就拍斷了椅把,“真是豈有此理,那麽多人守著,盡讓一個女人當著本皇子的麵就被人給救走了,全是一群廢物。”五皇子氣不打一處來。


    當時他在,底下還有十多名護從,結果,這十多名護從就是個擺設,讓一個人進來把人給救走了。


    這十個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府衛,以他們的本事,也同樣可以入宮當宮庭侍衛,卻敵不過對方一人。


    五皇子氣極之後,大腦還能正常運轉,“那人到底是個什麽來頭,你們立刻去查清楚。”


    “是,”底下的人領著命,離開了。


    “葉天嘯,”五皇子怒視葉天嘯,“你有什麽好辦法可以再將她弄出來。”


    葉天嘯並未離開,依舊在京裏,原本,上一回五皇子要求他一同前往擒拿古畫,被葉天嘯給回拒了。


    葉天嘯開口道:“隻怕不易,如今他們已經有了戒心,必定也有了防備,想要再引蛇出洞,怕是難了。”任誰也知道這是個危險時刻,一不小心就會著了有心之人的道,古畫不是個蠢的,白寅更不是個蠢的,且,白寅的功力之強,身邊的石家兄弟也是不容小視的,他並不確定來的是誰。


    也極有可能是白寅本人。


    畢竟,古畫是他的女人。


    他親自出動,解救自己的女人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並不稀奇。


    一旦真的是白寅親自救人,五皇子的人也是防不住的,以白寅的修為,除非要出動大軍,以數量取勝,否則,在江湖上也少有人是白寅的對手。


    連他,都不是白寅的對手。


    “五皇子,白寅是個不容小瞧的人,白家曾經營的白秀山莊在江湖有著顯赫的聲名,白寅白二爺之名,在江湖上也可以橫著走,他的功力,放眼江湖,也沒有幾人是他的對手,若是他親自也手解救古畫,隻怕,五皇子的人未必是他的對手,想攔也攔不住他。”


    “你說,那日救古畫的人是白寅?”五皇子眯了眯眼。


    論起來,他對白躍更加熟悉,對於遠威侯府這位新世子,倒不是那麽熟悉,僅僅見過兩三次麵,並無深交。


    “在下沒有親眼見過,隻能猜測。”葉天嘯道。


    “如果白寅當真是如此厲害之人,本皇子更該吸納過來,吸納了他,等於把詭族之女一並吸納過來,”五皇子手中把玩著兩枚鐵珠,球與球之間的撞擊之聲,頗為驚心。


    “前有白躍,後有白寅,白寅若是敢不從,他的下場,隻會像白躍一樣。”


    ……


    誰也沒有料到五皇子會來得這般快。


    直接上遠威侯府。


    白冠傑親迎,白寅自然也該出麵相迎,府中女眷迎過之後,退下了。


    “不知五皇子突然駕臨,有何事吩咐?”白冠傑問道,他也知道白躍的死可疑,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四皇子,如今,白躍也算大仇得報,四皇子死了。


    五皇子與四皇子是一奶同胞,四皇子的所做所為,五皇子不可能不知道的,說不定,他還從旁協助,導致了白躍的死。


    白冠傑一生僅有這兩個兒子,兩個兒子都是他一生的驕傲。


    可如今,他的長子過世了,讓他痛經白發人送黑發人之苦,這筆帳,不是死一個四皇子就能夠解決的,所有牽連之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侯爺嚴重了,本皇子不過是一時興起,上侯府來坐坐,”五皇子笑容滿麵,和氣極了,他看向白寅,“白寅與本世子年齡相仿,如今白寅已是侯府世子,本皇子聽說白寅在江湖上非常吃得開,本皇子對江湖事倒是非常感興趣,故前來會一會,也想聽聽白世子講講江湖事,讓本皇子好好的開開眼界。”


    “五皇子想要了解江湖事,何不上江湖走一遭。”白寅提議。


    五皇子落寞一笑,搖了搖頭,道:“本皇子雖身為皇子,可也有諸多的不便,江湖雖誘人,也不是本皇子可以隨意闖入的,今生是屬於朝堂之人,萬萬入不得江湖。”


    白冠傑見狀,回道:“五皇子隻要有心,哪都是江湖,江胡上都是些草莽,著實不適合五皇子的氣度,不見也罷,不試也罷,也省得沾上江湖陋習,辱沒了皇子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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