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寅將古畫擁進懷中,她是個大方得體又寬厚的人,不會無理取鬧,不會仗著他的寵愛無法無天,當然,若她是個仗勢而為的人,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心。


    能進入他心懷的女人太少,在他的眼裏,所有的女人都是一個模樣,長相也好,脾性也好,就是古畫投了他的脾味,若不然,當初他迎娶的是秋嬰,現在的日子,大概會熱鬧不少吧。


    江湖上已經夠熱鬧,所以,內宅之中,還是需要貪圖片刻清靜。


    皇上有所挽留,希望白寅繼續留在京城,他有重用。


    不過,白寅的說辭也是合情合理的,皇上並沒有理由拒絕,白秀山莊在江湖上的確是一條非常不錯的道路,如今,江湖上也亂成了一鍋粥,若是沒個人整治整治的,於朝廷也是大不利。


    皇宮,禦書房


    皇帝單獨召見白寅。


    “朕已準許你返回白秀山莊,不過,遠威侯府不能沒有人,遠威侯必須留在京城之中,”


    “是,”


    皇上手持案卷,案卷上是他剛剛收到的秘密消息。


    “朕有消息得知,已經消息的射月神教又在江湖上出現,射月神教對江湖民間打擊甚大,此次你返回白秀山莊,朕要你將射月神教連根拔起。”


    “臣,遵旨。”


    “好,擇日你便可起程出發,若江湖上有任何的動靜,白秀山莊需一力鎮壓,必要之時,朕會命人派兵助你。”


    “謝皇上。”


    ……


    白寅並不想在京裏多做停留。


    多停留一刻,便會發生變數。


    他擇定三日後起程。


    這三日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第一件便是保善園的三位妾室,若是她們有自己的條算,想要另外擇人再嫁,他願意寫下休書,立刻放人,若是不願意再嫁的,也可繼續留在保善園中,當然,遠威侯府是不會虧待他們的,若是不想嫁人,也不想繼續留在遠威侯府人,遠威侯府也可以將她們送回娘家。


    待她們有了新的決定再做打算。


    三人之中,隻有冷冰心願意回娘家。


    其餘兩人,仍是願意繼續留在遠威侯府,畢竟,留在遠威侯府裏有吃有喝有穿的,都是錦衣玉食,這在外頭未必能求得到的,除了沒有丈夫的疼愛,其餘的一樣不少。


    遠威侯府已經允諾,若是她們願意一直留在遠威侯府,哪怕以後沒有子嗣,遠威侯府也會奉養她們終生的。


    這是一張長期的飯票,怎可輕易的丟掉。


    誰又能斷定再嫁出去,就會有更好的生活,女人未必要有男人才能活的。


    若以後,她們真的能遇到生命中注定的男人,再求遠威侯府放行,他們也是願意的,如此,不是很好嗎?


    冷冰心開始收拾東西,她的行程比白寅他們晚上一日起程。


    第二件事,便是與秋家夫婦道別。


    古畫很舍不得英池,英池很很舍不得古畫。


    好在,英池現在在京裏又有了另一個朋友,便是祈王之女葉坦,兩人也走得很近,古畫走了之後,她也不會覺得孤單,她還有孩子,有丈夫,未來的生活中,也會是忙碌而又充足的。


    第三件事,便是白夫人。


    白夫人就剩下這麽一個兒子了,她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又回到白秀山莊,就這麽走了。


    這一走,他們母子何時才能再團聚。


    白秀山莊是白秀山莊,遠威侯府是遠威侯府,這山高路遠的,一年也回不了兩趟。


    白寅一走,把白清玄也帶走了。


    等於白夫人一時之間就失去了兒子與孫子。


    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太大了,白夫人當晚就病倒了。


    她氣弱遊絲,將白寅召到床前。


    “寅兒,你聽娘一句話,好好的留在京裏不好嗎?”白夫人心裏頭怨啊,為什麽這件事等到已經決定下來了,才告訴她,為何在事前不與她商量商量。


    丈夫做的決定,她能大吵大鬧,可是皇上已經下了皇命,這皇命,如何能違啊。


    “娘,白秀山莊也是遠威侯府的基業,需要有人看護,爹還年輕,他可繼續主掌遠威侯府。”他知道娘的心頭有個結,江湖終歸是凶險了些,“娘,你放心,寅兒會時常回來看望爹娘的。”


    “看望,”白夫人慘然一笑,“你一年能回來探望娘一回,已經算多的了,能三五天的趕回來嗎?”


    白寅沉默。


    他的確做不到三五天就趕回來。


    那對他來說,太過為難了些。


    “這樣吧,”白夫人也有著她的決定,“娘陪你,一起去白秀山莊。”


    什麽?


    白寅微微一驚。


    “娘若是陪著寅兒去了白秀山莊,爹怎麽辦?爹這一生隻有娘一個女人,難道,娘真的想讓爹如今才再替寅兒找個二娘嗎?”


    聞言,白夫人呼吸一窒。


    她一直堅守在丈夫的身邊,雖說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也算深厚,可是男人心也難測,若是她一日不在他的身邊,誰也不能保證他就不會再納個妾室通房的。


    以遠威侯爺的身份,僅有一妻已經算是委屈了。


    加上,遠威侯爺也不算老,正值壯年呢。


    “那怎麽辦?”白夫人淚往心裏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去留兩難,可兒子是要走的,“我們一家人就不能夠一直在一起嗎?為什麽要分開,你大哥已經不在了,娘隻剩下你這麽一個兒子,你都不在娘身邊,娘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娘,”白寅堅握母親的手,此時此刻,娘親需要的是安慰,“過幾年吧,過幾年,我們一家人會聚在一起的,到時候,你和爹隻管頤養天年。”


    還要再過幾年,白夫人是不滿意的。


    可,她也清楚白寅的性情,已經決定的事,不可能不讓他去的。


    這次前往白秀山莊已經是板上釘丁的事了,任誰也改變不了。


    白夫人除了放手還是放手。


    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終歸是要飛上天去的,丈夫卻是需要她自己守著的。


    縱使白夫人再不情不願,白寅的出發日子已定,他們的東西也陸陸續續的整理妥當,搬上車。


    因為白秀山莊是曾經住過的地方,有許多東西都是現成的,所以,這次回白秀山莊,不需要帶太多的東西,隻帶了兩車的東西,共三輛馬車,一輛坐人。


    三日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揮別京城的故人,起程返回白秀山莊。


    明樓的仆傭古畫是一個也沒有帶,隻帶了葉子一人,和玄兒。


    白寅帶了十幾名護從,出發。


    白秀山莊內,還有冷翠在,那裏不缺人侍候。


    ……


    馬車走走停停,一路觀光遊玩,一路慢慢行。


    若是遇上了江湖幫派,有人邀請也會順道的去做客。


    白寅離開京城的時間雖然不長,可白寅重返白秀山莊的消息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最近江湖上的確是沸沸揚揚的,幫派與幫派之間存在許多的矛盾。


    江湖人多半是性情豪爽的,這豪爽大部份時間是好事,但,有時候豪爽過了頭也會變成莽撞。


    特別是剛踏入江湖,年輕氣盛的年輕人,更是不得了。


    這一路走走停停的,抵達白秀山莊,已經是三個半月以後的事了。


    白秀山莊的管事早就接到消息,他們要回白秀山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打點得妥妥貼貼的。


    他們依舊是住在明樓之中。


    白秀山莊很清靜,如今沒有白夫人在這裏看古畫不順眼,也沒有保善樓的三位妾室,她雖然依舊隻是白寅的通房,不過,是白寅在白秀山莊唯一的女人。


    儼然就是白秀山莊的女主人。


    管事有事,都要找古畫決定。


    古畫也認真的擔起這個責任。


    縱使她是白寅的通房,還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她始終認定了自己會是白寅唯一的女人,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一切都顯示,她所做的決定是對的。


    瞧瞧,現在一切都是好好的,他的身邊隻有她一個人。


    隻是,古畫萬萬沒有想到,白寅最近在忙的事,與她有關。


    白寅時常在外奔走,初時,古畫以為,白寅這樣的奔走隻是為了維護與江湖各大門派的關係,維係江湖的表麵和平。


    直到幾個月後,她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追查射月神教的事。


    他明明知道,她與射月神教的關係不淺。


    她是射月神教的副教主啊。


    雖然隻是掛了個名,可姬月神與她的關係錯蹤複雜,她甚至答應玄兒八歲之後,就要交由姬月神教授武學,那是屬於詭族獨有的。


    他分明知道這些,卻選擇了隱瞞她。


    這件事,她還不是從他的口中得知的,還是從別人,從旁人的口中得知。


    這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她已經好幾日都沒有胃口,什麽也吃不下。


    隻有在玄兒麵前,她才會表現得正常一些。


    “姑娘,你沒事吧,你這樣不吃不喝的不行啊,要不了多久,你的身體就會跨的,”她到底知不知道其中的危險啊。


    冷翠擔心得不得了,一天按五頓的拿著吃食過來。


    可是,古畫壓根連看都不看一眼,整日蹙著眉頭,臉色難看,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麽突然之間就這麽不痛快了。


    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能吃能睡,還一心的打理著莊裏的內務,管事也鬆了口氣,否則,有些事,他一個當管事的,還真的不好決定,不好拿主意。


    “我沒事,你把東西拿下去吧,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一些啊,你這樣下去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會跨的。”冷翠好擔心,好不容易盼著他們回來了,可不能再出點什麽事了,這會兒二爺又不在莊裏,不不不——,現在不能再喚二爺了,二爺已經是白秀山莊的莊主了,該喚一聲莊主才是,還有,也該喚姑娘一聲夫人了。


    二爺早就已經默許,姑娘就是這莊裏的當家主母,不會再有人來蓋住她的。


    莊主也不會再迎娶別的女人,姑娘是一人獨大,哪怕是通房,也是可以揚眉吐氣的。


    “跨就跨,不要緊,我還扛得住,”縱使心情再不好,古畫對冷翠說話還是有好語氣的,不會惡聲惡氣的,“你幫著葉子好好照料玄兒。”


    “玄兒少爺那邊,姑娘不必操心,玄兒少爺那兒好得很。”葉子是個盡心盡力的,把玄兒少爺照顧的很好,葉子知道這段時間姑娘的心情不太好,所以,一直帶著玄兒少爺在莊裏頭玩。


    玄兒少爺還小,也正是愛玩的年紀,有人帶著他到處玩兒,他當然是喜歡的。


    “他好就好,”能繞在她心頭,讓她擔憂的,也隻有玄兒,隻要玄兒好好的,其他的,都會過去的,“冷翠,我在想點事兒,等我想通了,自然會進食的,你就不用忙了。”


    “那怎麽行,”冷翠可不是這麽以為的,“想事情也不妨礙吃東西啊,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已經二天二夜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連水都沒有好好的喝上一口,瞧你唇上幹巴的樣子,整個人都快要枯竭了,這會兒莊主也不在莊裏,姑娘有什麽事就跟冷翠說說好不好,就算冷翠幫不上姑娘的幫,也能當個好聽眾啊,有些事兒不能一直悶在肚子裏的,說出來了,這口氣透出來,說不定,這心情也就好了。”


    冷翠說得沒有錯。


    事兒不能一個勁的藏在心裏。


    但是,她說的這些事與冷翠沒有關係,冷翠也聽不懂,她也不能四處張揚自己與射月神教的關係。


    她知道射月神教有些做法確實過份了,她最近在京城,也不知道射月神教又複出,在江湖上犯了什麽錯,要是還和以前一樣行事,隻怕得用天人共憤來形容。


    那麽,射月神教的確需要個人來好好的整治整治,否則,整個江湖都會遭秧,到最後,依舊會像上一次一樣,讓整個江湖團結一致,矛頭一致的對向射月神教,最終,射月神教也是逃不開同樣的危難。


    如果射月神教真的做了過份的事,她也可以不顧及自己是射月神教掛名副教主的身份,更不需要去顧及姬月神詭族的身份,雖說,這世間還有同族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


    但,犯錯就是犯錯,需要付出代價。


    她真正在意的是關於這一切,白寅選擇了隱瞞她,就算讓她知道了,她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不會追著他大吵大鬧的,更不會無理取鬧一定要護著射月神教,射月神教犯了事,就該接受懲罰,這一切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他選擇了隱瞞。


    這一點,古畫依舊無法說服自己。


    她一直以為,他是信著她的,對她也不會有任何的隱瞞,雖然,她還不是他的妻子,僅僅是身份低微的一個通房丫頭——


    當然,她從未將自己當成一個身份尋常的通房丫頭,她有她自己的立場。


    她希望他當她是足以與他匹配,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一直以來,她也以為事實是這樣的。


    現在看來,是她多心了,是她把現實想得太過完美,事實根本就不是這麽一回事。


    越想,越有可怖的後果。


    可是,她又製止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白寅離府已經超過十日,她是三日前得到這個消息,才知道他出莊隻是為了去追查射月神教一事。


    他並沒有告之何時才能回莊。


    他說,等他把事情辦完了,自然也就回來了。


    可射月神教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她知道他的武功高強,可是單獨對付姬月神,她不認為白寅有機會占上風。


    姬月神就算是個普通人,那一身武學也是恐怖的,加上,她還是詭族之後,她身上還有世人沒有見過的詭族秘術,光是這一點,白寅已經輸了個徹底。


    他應該告訴她的,她可以和他一起去,她可以說服姬月神——


    至少,姬月神是願意聽她說話的不是嗎?


    “姑娘,姑娘——,”見古畫又陷入沉思,冷翠一連喚了好幾聲,可還是沒有人應她。


    冷翠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退下。


    將食物放著,她知道姑娘是不會吃的,一會冷了,她再把食盤拿走。


    或許,姑娘餓極了,會想著吃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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