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有一人一馬,那人正是楚落衡,此時他躺在河邊得草地上,口裏還叼了根草,赤血正在河邊大口的喝水,大凰刀則放在赤血的背上。︾,


    他此時喃喃自語道:“不知道出了雲中郡沒有,在這小路都走幾天了,不知道這諸子百家可派人在跟蹤我?我有這重瞳啊,到底是該喜呢?還是該悲呢?雲中郡啊,雲中郡!真是一個人的郡,柳暮死了,下一個郡守呢?唉,不想了,越想越頭痛,赤血過來,咱們走勒!”剛說完,赤血便跑了過來,微微俯下身子,楚落衡便爬了上去。


    走了一會兒,他咦了一聲,“這前麵居然有個村子,赤血咱們過去吧,去弄點吃的,再買點酒。”赤血忽然加速就對前麵不遠的村子跑去,而這時候坐在赤血背上,正想到馬上就能有酒喝的楚落衡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下去。


    他笑罵道:“你這憨貨,小爺我現在可真經不起折騰啊。”


    此時他已經進了村子,現在正是五識,有幾家房屋已是炊煙嫋嫋,想必都是在生火做飯了,他慢慢下馬,然後向離自己最近的那戶人家走去,他身上還有一個秦半兩加上點碎錢,也不怕買不起酒。


    “赤血你就在這外麵吧。”說完便把大凰刀拿了下來,負在背上然後走了進去。


    “敢問兄弟是何人?來我家可是有事?”一大漢故作鎮定說道,但是雙腳卻是顫抖不止,而額頭上也不停的冒出了一顆顆的汗珠。


    楚落衡見此場麵哭笑不得,正想出口打消那漢子的擔心,外麵突然又走進一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剛進屋便對漢子開口問道:“李糧,這小兄弟是你朋友?那還楞在那裏幹嘛,還不好好招待人家。”


    那被呼作李糧的漢子趕緊答道:“爹,我並不認識這位小兄弟啊,他也是剛剛進來,小兄弟還未說過一句話,又怎會是我朋友呢?”


    “老伯,李兄,我隻是個過路的,想來討口水喝,並無惡意。”楚落衡對著那個老人說道。


    老人剛剛從外麵進來,看見了楚落衡的赤血,便感到很奇怪,此時見到楚落衡身負一大刀,更加覺得此人就算不是俠客,也是行商之人,總之不管是什麽人,反正自家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於是他趕緊說道:“小兄弟,快坐,快坐!雖然我們家沒有好酒好菜,但是糙酒淡飯還是有的。”


    “老伯無需客氣,我真沒有惡意,隻是路過此地而已。”他又回道,但還是依言緩緩坐下。


    “還楞著?快去做飯啊!”老人隨即對李糧喝道。


    李糧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便快速向夥房走去。


    經過跟這個老人的交流,楚落衡知道了老人名叫李朝,他們這個家,就他們二個人了,李糧的母親,也就是老人的妻子在五年前就病死了,而李糧則是還未娶妻,他們一家就靠做點苦力為生,李糧也偶爾去山上打打獵,因為就父子二個人,所以開銷也不大,溫飽倒是不成問題。


    “李老伯,這還屬雲中郡內嗎?”楚落衡問道。


    李朝似乎也是很久沒跟外人說過話了,今天也顯得有點高興,他走到外麵拿了一壺酒進來,先給楚落衡倒了一杯,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悠悠回道:“小兄弟,這是雲中郡的南陵縣,但卻離琅鋣郡不遠了,出了這南陵不遠就屬琅鋣郡了,隻是這最近雲中郡出了大事啊,想必小兄弟也聽說了吧?”李朝說完又喝了一口。


    他聽李朝說這雲中郡出了大事,他就知道**不離十就是與自己殺掉柳暮父子有關,他本以為已經出了雲中郡了,沒想到還是在這雲中郡內,雲中郡的官兵此時應該都在追查自己。


    於是他問道:“李老伯,可是這雲中郡郡守被殺一事?”說完後,喝了一口酒,此酒入口後,隻感覺到辣,然後便是一股暖流進入自己的身體一般。不禁呼了一口大氣。


    李朝臉帶笑意道:“正是,正是,小兄弟啊,我也是前幾日聽說的,這雲中郡郡守父子被一人所殺,聽說那人還殺了九百士兵,現在雲中郡內應該都在搜查那個殺郡守之人啊,哈哈。”


    “李伯為何發笑?”他又問道。


    李朝聽到這個問題,又喝了一大杯酒,似有猶豫,但還是回道:“因為那郡守柳暮該死,柳暮坐陣雲中郡這麽多年,有的隻是民不聊生,這次柳暮被殺了,不知道多少百姓竊喜,不知道多少死去之人可以瞑目,真是上天有眼啊,這柳暮一死,可真叫雲中郡我們百姓門心裏解恨啊。”


    由此可知,這柳暮在這些百姓心裏的地位。柳暮雖貴為郡守,但卻為禍一房,這百姓說出來的才是這世間最真的,沒什麽能比自己親身經曆更明白其中味道。


    對雲中郡百姓來說,那柳暮就是這雲中郡的禍害,那個禍害又沒人除的掉,但是終於有一天,禍害被人除掉了,那麽百姓們能做的也隻有高興,他們隻會覺得那是蒼天開眼,收了柳暮。


    而楚落衡聽了他的話之後,便感覺到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上梁不正,下梁必歪。這話他是很懂的,歪了沒事,就怕最後壓下來,死的終是無辜百姓。


    想到此處,他也笑了起來,“哈哈,這應該就是那報應了,多行不義,自有天收?現在雲中郡怕是亂成一鍋粥了吧?”


    李朝笑回道:“小兄弟看來不是雲中郡人,這雲中郡柳暮雖然死了,但是一時半會該不會亂,因為雲中郡內百姓心中的支柱從來就不是郡守柳暮,而是那郡尉李野,有郡尉大人在,這雲中郡就不會浪。”說完又是痛飲一杯。


    “李野?有點意思,會是個好官嗎?”他喃喃自語道。


    李朝見他這模樣,問道:“小兄弟,怎麽?”


    “沒什麽,沒什麽,這郡尉待百姓很好嗎?李老伯。”他又問道。


    李朝正要回答,李糧便走了進來,端了一碗菜,放在桌上,又在旁邊櫃子裏,拿出兩個碗兩雙筷子放在桌上。


    李朝看見這盤青菜,對正準備出去的李糧緩緩說道:“兒啊,把家裏那半隻幹兔子炒了吧,今天爹高興,也順便招待下小兄弟。”


    “好的,爹,我馬上去。”李糧說完就又走了出去。


    “小兄弟,吃啊,這是野菜,我們家的主糧,還望小兄弟別嫌棄。”說完就自己夾了一口菜。


    楚落衡也吃了一口這個野菜,剛嚼了幾口,便覺得苦澀不已,難以下咽,最後還是慢慢吞了下去,灌了一大口酒,心裏想著,這才是真正的底層百姓。


    “李老伯,這李兄怎麽還不娶妻呢?”他又問道。


    李朝答道:“小兄弟,不知,咱們這雲中郡的姑娘都嫁去那外地了,而且這雲中郡的貧苦男子很難娶到妻子,沒有外地女子願意嫁到我們這來,我想過段時間,讓我那兒子去琅鋣郡看看,聽說那裏還好找,若是娶到個女子,我死也能瞑目了,不能讓我李家無後啊,那樣愧對先祖。”


    “李老伯,不用太過擔心的,李兄這樣勤勞,總有姑娘看的上的,這雲中郡作惡的人也死了,換個郡守可能以後日子就會好過點。”他又說道。


    李朝聽到這話,也是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高興,說道:“小兄弟說的對,這郡守柳暮被殺了,若是讓這郡尉李野做郡守,我們應該會好很多,大家都有郡尉有仁心,隻是那柳暮太過一手遮天了。”


    他喝了一口酒,淡然道:“老伯去過千星城?”


    李朝也喝了口酒,然後似乎回憶起了以前的日子,然後換換說道:“我去過很多次,但那是二十年前了,小兄弟不知道這雲中郡以前不叫雲中郡嗎?”


    他聽完很好奇,隨即苦笑道:“李老伯我真不知道,家裏老人沒說過。”


    “二十年前,這雲中郡是燕國的成京,雖不是燕國國都,但卻是燕國最大的城,燕國名士荊軻便出於這裏,但是大燕三日內便被秦國滅了。”說了這裏李朝似乎無限感慨。


    楚落衡聽了這話後,也很好奇,一國滅一國竟然隻用了三日,聽起來不可思議,三日,那當初的秦國強到了何種地步,這李朝應該也是那燕國舊人吧,突然,他想到了揚平二人,一時間也是感觸頗多。


    李朝喝了一口酒似嘲笑說道:“想必小兄弟也不信吧?在當時沒人相信,可那卻是事實,秦國滅燕,就是從成京也就是這雲中郡開始的,因為這是荊軻的家鄉,六國被滅後,燕國的人活下來的最少,因為荊軻讓秦王暴怒,當時的秦王下令殺盡燕國人。”


    “屠國?李老伯,秦國為何下令屠國?。”他又問道,因為這些事情對他來說,知道的越多越好。


    “因為燕國名士荊軻本是去刺殺那秦王,可不知為何秦王沒殺死,最後卻殺了一個秦王很重要的人,事後才知道他殺了秦王的王後,那日,荊軻便死於秦王劍下,隨後秦王暴怒,下令屠盡燕國。”李朝說起這個似乎還有點心驚。


    李朝緩了緩,又說道:“隨即燕國被秦國從成京開始屠城,大燕士兵被秦國士兵觸之即潰,那時候人們才真正感受到秦國的強大,三日後,燕國已是人間煉獄,就連燕國最強大的燕雲十八騎也為保護王族之人而死。”


    他知道李朝能知道這段秘辛必定不是那燕國的尋常之人,但他也不想多問。


    於是他開口道:“李老伯,別想了,秦始皇都死了,來,咱們喝酒。”說完就對李朝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來!喝,小兄弟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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