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複雜、詭異的局麵之下,薑天需要一些時間!


    去探查、去思索、去推敲、去搜集、去整理與此有關的任何線索。


    有用的、沒用的、有關的、無關的、已知的、未知的……一切種種,都需要他以最大的謹慎去分析和權衡。


    同樣地,對於太初玄風或者“薇雨”來說,這件事情也需要一些時間來麵對。


    哪怕她從未懷疑過現在的身份,哪怕她在薑天的反複指認與追問下,仍不認為自己有半點曾經是“薇雨”的可能,哪怕她認為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完全徹底的無稽之談,薑天一定是在惡意誆騙甚至極力誘導、居心叵測,但她心底也必定已經有了某種自我反思與思緒的反彈。


    她一定在捫心自問,或者在好奇——那個與她素不相識、素無瓜葛的名叫薑天的男子,為何會在關鍵時刻悍然叫停“聖決”,以最強勢的姿態製止太初青炎即將達成的勝利,然後又反複執著地指認那邊她自己都從不知曉的身份?


    麵對這複雜的事態,他和她都需要時間。


    薑天與太初玄風,都需要以足夠的謹慎和冷靜去審視和對待以及消化。


    有關於此的種種,注定還有太多的未知信息,隱藏在某個黑幕之後。


    薑天現在所看到的、聽到的、知曉的,顯然隻是冰山一角,甚至可能隻是零碎的冰渣。


    遠未觸及真相!


    那麽究竟是誰,將“薇雨”轉變成太初玄風?


    對方又是如何遮蔽甚或抹除了“薇雨”曾經的全部的記憶,讓她完全徹底地成為了“太初玄風”?


    薑天聆聽著太初青炎所描述的一切,心頭思緒如潮,有驚雷掠電咆哮於神海之上。


    “引她入族者,是誰?”他問。


    太初青炎瞳孔微縮,欲言又止。


    這件事情其實已經超越了太初玄風自身所涉及的範疇,涉及到太初神火一族的核心隱秘。


    作為族群聖子,這對他來說同樣也是某種禁忌。


    他其實並不想透露這些信息,某種意義上來說,向外人透露這些,便等於同叛族。


    但他當然沒得選擇!


    且不說薑天曾經“救”了他,如今又製止了一場他極有可能會反勝為敗、慘遭殺戮的“聖決”,讓他擁有了緩衝的時間,擁有了本不可能擁有的從頭再來的寶貴機會。


    那麽現在,他可以拒絕回答薑天的問題嗎?


    答案是不能!


    太初青炎沉默了片刻,肅然道:“據我所知,此事是我族的某位太上長老在推動。”


    “太上長老?”薑天雙眼微眯。


    太初青炎點頭道:“就像你想的那樣,太上長老是比火宣圖這等權勢長老更加強大的人物,他們的強大不僅在於修為,更在於他們在族群中的身份、地位以及長久以來積累的威嚴與手中掌控的權勢!”


    論及修為,火宣圖、太初玄風包括他太初青炎在內,其實已經達到了族群的頂尖水準。


    但他們當然不會是太初神火一族的最強者!


    在太初神火一族中,實力比他們更強者不在少數。


    如那位推動太初玄風入族的太上長老,實力便在他們之上。


    “不滅境?”薑天問。


    太初青炎一臉嚴肅地搖搖頭:“如你所知,整個永恒位麵之內,所有不滅境的存在都不會公然顯現與世,亦不會堂而皇之地留駐在某個勢力之內。”


    “所以?”


    “所以那位太上長老,當然隻是永恒境巔峰,但他卻並不是尋常的永恒境巔峰,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的實力相對於我、太初玄風以及火宣圖來說,是碾壓級的!”


    “如此說來,他的修為應該淩駕於萬界法會的決選大能之上,甚至已經開始觸及不滅境的門檻,對嗎?”


    “沒錯!”太初青炎點頭道:“你的確可以稱他為半步不滅境,甚至準不滅境。”


    “那他為何沒有徹底邁過那道門檻,而是停留在現在的境界,是為了守護你族?”薑天問。


    太初青炎搖頭道:“此事我亦不知,那種大人物的想法,不是我一個小小聖子能夠揣測的,我想就算是太初玄風,也未必知道。


    至於火宣圖,他或許有所了解,但可能也知之不詳。”


    “他是誰?”薑天問。


    “我族共有七位太上長老,推動太初玄風入族的那一位,據說是第五太上,太初靈舟!”


    “據說?”薑天雙眼微眯,投以審視的目光。


    太初青炎擺手道:“不必懷疑我的真誠,這些情況本來一字都不能與外人說,但我的確抗拒不了你,既然說了,便不再誆騙或者有所隱瞞。”


    “嗯。”薑天點點頭,抬眸道:“也就是說,這隻是你以為的‘實情’,而具體情況究竟如何,尚有待查證?”


    “可以這麽說。”


    “我懂了!”


    薑天搖頭嗤笑。


    太初青炎說了半天,最後這句話卻暴露了最大的底色——他看似說了很多,但可能等於什麽都沒說!


    他交代的這些情報,有著“據說”的前綴,換句話說便等同於某種猜測。


    難怪他能這麽毫無顧忌地“和盤托出”,原本本就有著某種不確定性。


    而正是這種不確定性,便成為了他的保護色,讓他有可能洗脫某些責任,最不濟也能保留某種底線。


    而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的所謂“真誠”顯然是要大打折扣的。


    看著陷入沉默的薑天,太初青炎很難不忐忑。


    “聖決”的關口雖然以近乎戲劇性的方式度過,但他的處境並沒有根本性的轉變。


    他仍以“火紋中年”的身份,鉗製於薑天手中。


    太初玄風可以任意來去,但他尚未獲得自由。


    而他重獲自由的機會,便一直捏在薑天手中。


    “薑道友對我也算有恩,接下來,我會兌現我的承諾。”


    太初青炎說著,便將目光投向女金烏。


    一度絕望的女金烏,此刻終於又看到了希望。


    說實話,因為“聖決”的種種出人意料的變故,她從滿懷希望到質疑、忐忑,最終陷入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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