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


    二月初二,龍抬頭。


    早晨剛剛下過一場小雨,楊柳趁著雨後的清新,悄悄的吐出了點點綠意。


    泰山,封禪台,鬱鬱蔥蔥。


    午時未到,整座泰山就被一隊隊郝軍封山。驃騎大將軍郝夢進爵晉王,祭天儀式選在在泰山的封禪台進行,莊重時刻,容不得打擾。


    祭天,特別是帝、王之屬的祭天儀式,不是隨便選擇一個小土丘就算的,起碼得有一座像樣點的山才行。而濟南城左近,像樣點的山,就唯有百裏開外的東嶽泰山了。


    堯禪位於舜,就是在泰山祭告天地的;舜禪位給禹,也是在泰山祭告天地的。


    然後,曆代天子稍微有點功績,便會在泰山祭告天地,向上蒼吹噓自家的豐功偉績。漸漸地,泰山的封禪台,也就成了祭告天地的最佳場所。


    隻是,在泰山祭天的,都是天子親臨,再不濟也是天子遣官前來燒一份功績薄。


    郝夢隻是進爵王位,在泰山舉行祭天儀式,卻還是不夠格的。


    不過,眼下卻是無人糾結於這一點。


    ……


    午時正,號角聲響起,郝夢身穿蟒袍,領著百官踏上封禪台。


    封禪台上別無他物,隻有一座九州鼎。


    這是當初大禹繼位時,劃分天下為九州,特意鑄造的九州鼎,也叫做禹王鼎。


    後世所說的,什麽九州鼎有九尊,那完全就是屁話。


    按照古代的封建迷信思想,天下合一,這種代表天下九州的鼎,自然也得合一。若一分為九,豈不是早早的就定下了分裂的基調?


    九州鼎是作為鎮壓九州之用,一直就放在泰山的封禪台上;曆經幾千年風雨,卻沒有半分損毀。就連曆次的天下大亂,不管是亂軍還是盜匪,或有躥上泰山封禪台來一看究竟的,卻無人敢打九州鼎的主意。


    隻可惜,九州鼎最終還是遺失了。


    有人說,這是秦始皇滅周之後,搶奪了九州鼎,從渭水運往鹹陽途中落水遺失的。


    郝夢覺得,那就是一口黑鍋。


    眼下,九州鼎不是還好端端的放在封禪台上的麽?


    秦始皇若地下有知,肯定會跳出來表示:這口黑鍋,朕不背!


    秦始皇確實從周室搶了一口鼎,卻是周朝的天子鼎。


    每一個朝代建立之後,建立宗廟的的時候,就會鑄造一座代表其政權的天子鼎。夏朝有夏鼎,周朝有周鼎,秦始皇一統天下之後,也有秦皇鼎。


    一般情況下,新朝建立之後,對舊朝的天子鼎,要麽收藏,要麽就地毀滅。


    秦始皇之所以搶奪周鼎,主要還是為了報仇。


    不是有一句成語,叫做“舉鼎絕臏”的麽?


    他們大秦可是有一位帝王,就是被周朝的天子鼎砸死的呢!


    ……


    九州鼎內,雜草早已被清除幹淨,倒是不知多少代積攢下來的香灰,卻還留在鼎內。


    郝夢依照老丈人定下的步驟,在九州鼎內上香,然後又誦讀了一篇祭文。讀完之後,祭文也被放在九州鼎內點燃,這似乎是準備給上天看的呢。


    再然後,郝夢領著群臣三跪九叩,對著九州鼎大禮參拜,進爵晉王的大禮,就算是完成了。


    泰山封禪台的祭天儀式之後,郝夢又領著眾臣趕回濟南城。


    在濟南城中,還有著天壇和地壇(社稷),等著他郝夢去參拜呢。


    在祭拜了社稷之後,便是郝夢的家廟了。


    郝夢進爵晉王,按照玄幻點的說法就是,能夠光耀地下的祖宗。不過,郝夢隻是等同於諸侯王,隻能敕封已故的五位祖宗。


    後世的祖宗自然是無法敕封的,然而這一世郝夢的祖宗,除了先祖能勉強與殷商時期的帝乙扯上關係,連祖父郝夢都不知道是誰呢!


    不過,這卻也難不住麾下的一眾人才。


    既然郝夢能與帝乙的第九子子期扯上關係,那麽,子期便是郝夢這一係的先祖。


    這一點,不論真假,現在必須都是真的。


    所以,子期是可以直接追封的。


    這一世的郝夢,出身於草根,不像劉備那般還有著完整的族譜。但是,郝夢雖是穿越而來,卻還是記得他的姓名的,這也是可以敕封的。


    既然知道郝夢的父親姓名,在陳留郡己吾縣,總有上了年歲的老人,知道郝夢的祖父吧?


    是以,元宵節之後,糜竺便遣人將陳留郡翻了個底朝天,還真就找到了幾位認識郝夢父親的老人。這幾位老人,知曉郝夢的父親,自然也就知曉郝夢的祖父。


    甚至,其中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在其年幼時,還恍惚見過郝夢的曾祖父。


    這便又是能夠追封兩代的。


    於是,晉王郝夢的五廟就齊了四廟。


    隻剩一廟,卻實在找不出郝夢的直係曾曾祖父來。


    按照周瑜的提議,還是在殷商時子期的兒子中,隨便選了一位,以作為郝夢的遠祖。


    至此,郝夢家廟中的五廟,也算是湊齊了。


    ……


    濟南城,將軍府已經改成了晉王宮。


    祭拜完了家廟,眾人回到晉王宮,再次大禮參拜晉王郝夢。這一回就是正禮了。


    “臣等,參見王上!”


    眾臣三跪九叩之後,齊聲朝賀道。


    如此正式的跪拜大禮,唯有郝夢坐上王位時,才有這麽一次。再想眾臣大禮參拜,就隻有等到將來位登九五,或者還有每年一度的正旦大朝會了。


    是的,郝夢現在已經建國,是可以舉行朝會的。


    “眾卿平身!”郝夢起身,右手虛扶了一下。


    秦漢時,臣子大禮參拜帝王,這是正禮;而帝王卻不能心安理得的坐著受禮的。在眾臣參拜過後,帝王就得欠身而起,隻手虛扶才行。


    臣子禮敬帝王,帝王也得尊重臣子。


    這才是帝王該有的禮節。


    後世的影視中,帝王心安理得的接受臣子的跪拜,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流行的。


    郝夢差點也犯了這個常識性錯誤。


    還是在昨夜,老丈人看著郝夢不通禮節,這才惡補了一番。


    “孤進爵晉王,天下九州在握,卻仍舊誠惶誠恐。”


    眾人平身就坐之後,郝夢端坐王位,說道。


    “並州未平,交州未附,蜀地偏安於西南一隅,涼州更是廝殺連天。”


    “這四州,還隻是內患;外患也近在眼前。”


    “北方的鮮卑草原上,數百萬鮮卑人正磨刀霍霍;南蠻等蠻夷之輩,不臣之心也昭然若揭;廣袤的西域之中,昔日的匈奴人也正在死灰複燃。”


    “咱們如今坐擁九州,帶甲百萬,眾卿若以為可以就此高枕無憂,享受富貴安樂?”


    “那麽,五胡亂華,也就為時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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