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小蟲的莊園,正是深夜的時候,那個時候山巒安靜異常,就像頭頂的滿天星光,絕不會發出一絲聲音。但是,南劍卻感覺到了這個夜晚的美好,蟲子在草叢裏歌唱,螢火蟲在眼前飛舞,腳下的路雖然很窄,卻不急著奔跑,更沒有人擁擠……就這樣,他們來到了小蟲的莊園。


    曹炳打著火把,就像一個燒窯的夜工,他帶著大家,來到了小蟲的閣樓門外,並舉起了他的門環,輕輕地敲起了他的門扇。同時,還附帶著一兩聲,叫喚主人的名字,“小蟲,小蟲!”他說,“我是曹炳……我是曹炳啊!”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比芝麻開門還要迅速。


    “你來幹嘛?”這是小蟲開門時問的第一句話。


    但是,曹炳已經從他的身邊走進了屋子,他在裏麵的椅子上放下手上的包袱時說:“這兩個是我的朋友南人、南少俠,和花語、花姑娘。”他似乎沒有聽到小蟲的問話。


    見老大娘和一個姑娘,扶著一個受了傷的漢子,小蟲昏睡的神情一下子清醒了。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快進屋裏來吧,快進屋裏來!”他說著,再將大門徹底打開來。


    南劍帶著重傷者的憔悴表情,看了主人一眼,激動地說:“謝謝你,大哥。”


    客廳裏亮起了燈,南劍虛弱地斜躺在他們家的大躺椅上。花語找來了一個小木盆子,打來了清水,為他小心翼翼地清洗著傷口。這當兒,曹炳已經從院子裏采回了草藥,並且已經研磨好了,而花語也剛好將南劍的傷口清洗完畢。


    敷上草藥,頓覺清涼,發燒的身體那高熱的溫度也漸漸降了下來。而這時,小蟲的婆娘,那個腰圓膀粗的少婦人,已經為他們煮好了一鍋雞肉,和一些山藥、紅薯等。


    這是一頓難得吃到的山野食物,大家也都很餓了,於是都靜靜地吃著。小蟲的婆娘又去睡覺了,因為南劍在樓下聽到了她的鼾聲。而小蟲,則坐在大門口,拿起了曹炳的旱煙管和煙袋,坐在一個小凳子上,看著靜靜的夜,看著黑黑的門外,吧嗒吧嗒地抽著曹炳的旱煙。


    後來,直到上床睡覺的時候,花語才說:“南郎,你發現沒有!”


    “發現什麽?”他問。因為,他的身上不太舒服,有很多細節方麵的事情,他也就沒有精力去關注那麽多了。


    “曹老伯兩口子,跟這一家人,沒有說過一句話!”花語說,“就是,進門的時候,叫了幾聲小蟲。後來門開了,又簡單地介紹了我們兩個;就這樣,後來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聽他這麽一說,南劍也才恍然大悟。


    “好像是哦!”他說,“如果是一家人,就不會這麽冷漠!如果是親戚或朋友,那也又太隨意了,真是想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這一晚,倆人帶著疑問,擁在一起睡著了。


    早上一起來,雞也才剛起床,曹炳就已經拿著他的篾刀,坐在小蟲樓下的大門外邊破篾,幫著小蟲做幾個雞窩,編織幾個籮筐。他的篾刀是那麽好使,殺起人來一刀一個,坎起竹子來,一刀一根。尤其是破篾的時候,簡直就是玩削竹篾的遊戲,看上去特別輕快、吸引人,嘩啦嘩啦,就這樣,厚厚的竹篾便在他的篾刀下一分為二——薄的一半,厚的一半。


    薄的做竹筐,厚的做雞窩!


    而在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小蟲夫婦兩從他身邊過來過去,就像當成一把椅子一樣,並不會多看一眼,或是與他說一句話。但是,小蟲想起要抽煙的時候,就走過去也不說一句話,拿起煙管,端著一條小板凳,靠著牆坐下來,點起火便吧嗒吧嗒抽起來。


    這個老頭子曹炳也是這樣,做篾計活的時候,忙得滿頭大汗,忙得搖頭晃腦;但是,他始終都不會抬起頭來,望一望剛剛從自己麵前走過去的小蟲或是他的婆娘一眼。就仿佛,他們是一陣空氣從他麵前飄過,絕不會引起他的任意一瞥。


    就這樣,幾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曹炳幫小蟲編製了十幾個漂亮的新雞窩,和十幾隻結實耐用的竹籮筐。而他的老伴也沒有閑著,不是掃地就是清洗,有時候也會拿起鋤頭去幫著小蟲夫婦兩,薅鋤果樹下的雜草,和苗圃裏麵的野草。


    但是,她也像她的老頭子一樣,進進出出都不會,與小蟲夫婦兩說一句話。仿佛,他們都是陌路人似的。就連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們也不會說一句話。偌大一個飯廳,除了筷子打在碗裏的聲音,便隻有每個人嚼食食物時,發出的聲音匯集在一起,變成了一種特殊的音樂。


    三天過去了,南劍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但是,曹炳夫婦兩和小蟲夫婦兩,依然沒有說過一句話。這天晚上南劍和花語又躺在床上議論起來。她將秀發芬芳的頭,枕在他那沒有受傷的結實的右胸上,用她纖巧的玉指在他胸膛上輕輕地撫摸著。


    而南劍,則用他有力的大臂,摟著她的身子,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不停地想著任思雲現在的處境和安危。


    “這幾天,他們好像還是沒有說過一句話耶!”她說。


    “嗯!”南劍說,“他們真是奇怪的兩家人,但卻又都是心地很善良的人,並且對我們也非常好。”


    而這時,花語卻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她敏感的心,從他說話的語調中,感覺到了他的煩憂。她也知道,此刻他在想她了!但是,這個人的名字,她不敢把她拿出來觸碰。因為,這樣會讓她心碎,會讓她萬分痛苦。


    南劍也知道,他們之間唯一的紅線,就是任思雲!可是,他不能沒有她,沒與她,他會選擇去死的!因此,他最後不管她高不高興,他都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語兒,”他說,“明天我們離開這裏吧!”


    她真的不想這麽快離開這裏,畢竟這裏有他們二人幸福的世界!可是,她又拿什麽去挽留他,畢竟他的心裏還裝著她——還裝著她深深地痛恨著的這個叫任思雲的女人。


    “可是你的傷還沒有好啊!”她說,“要不,再過兩天,等傷口完全好清了,我們再走吧!”


    他不想爭辯,因為他知道,她這樣做也是想跟他多呆一些時候,也是全心全意地愛著他。這兩個女人,他怎麽能夠再讓她們傷心難過呢!不能,絕對不能!因為,她們任何一個人傷心,他的心都會很痛,都會很難過。


    靜靜的夜,靜靜的時刻,淡淡的溫柔,淡淡的憂傷!兩顆心緊貼著,一起轟鳴,一起憂傷,一起難過。就這樣,他們又是幸福的,又是甜蜜的。如果,要給他們的幸福下一句暗語的話,相信他們都會說:“此時擁有,是最幸福的。”


    但是,南劍卻強烈感覺到,此時此刻任思雲一定很孤獨、很無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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