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遲才出來,那個人沒有為難你吧……”


    林若靈站在鎮長的小別墅門前,一雙驚恐的眼睛在公園內的馬不韋和宇晨曦身上來回移動。她就像一隻小動物一樣,眼神一旦與馬不韋或是周圍的黑衣人相碰,便瞬間收了回來,假裝看著宇晨曦的臉龐。


    沒有任何質問、也沒有威脅,在宇晨曦和馬不韋對峙的期間,林若靈被帶到附近的甜品店,馬不韋甚至還請她吃了雪糕還有午飯。


    她到現在還以為事情還沒有開始……


    隻是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距離上午馬不韋帶走宇晨曦和林若靈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


    已解決一切的宇晨曦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地響,他撓撓頭,對林若靈說:“為難?怎麽說呢……也算沒有吧?隻不過和馬不韋董事長聊了很久。現在事情已經完全結束了。馬不韋答應我將女媧公園的開發計劃中止,他也不會再來幹擾我們的生活。”


    “真……真的麽?”


    “恩。”


    林若靈看著宇晨曦堅定的眼神,倒吸了一口氣。她雙手捂著臉,淚光在她的眼角閃爍,順著臉頰一路往下流。她擦了擦眼淚,深深地朝不遠處馬不韋一鞠躬:“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打擾我母親的安寧!”


    別墅前的花園內,馬不韋正向圍在自己身邊的手下吩咐著什麽,看見林若靈的道謝,發自內心地笑了。沒有高高在上的眼神,也沒有料事如神的自負,馬不韋隻是撓撓頭,像個孩子一般對林若靈說:“這其實跟我沒什麽關係……更何況,宇晨曦同學完成了‘我’的夙願,該道謝的應該是我才對。所以女媧公園開發計劃完全終止。而且……我想以後也不會再有重開的機會,我也不會出現在你們的麵前。”


    “董事長,我們在這小鎮上的任務,就這樣結束了?”一名黑衣人顯然對唯利是圖的董事長忽如其來的變化十分不適應,他來到馬不韋的身邊請求下一步的指示。“我們在這裏花費了好多錢,就這樣走了我們什麽也得不到的吧?”


    馬不韋摟著那名黑衣人的肩,像好朋友一樣說:“這就是我在這裏學會的一點,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錢來替代的。走吧,咱們就不要留在這裏幹擾別人的生活了。你們為了保護我也好久沒回家了吧?走走走,咱們去開一個慶功宴,然後各自回家休息半個月吧。這段時間以來辛苦你們了,我也該好好感謝你們。”


    “董事長這是……你怎麽了?”


    “哈?我什麽?哈哈,別擔心,我隻是最近有點太累而已,想要回去見見我的家人……”馬不韋的眼神裏出現一絲對過往回憶的向往,轉瞬即逝的溫柔後,他樂嗬一笑,指示手下說:“對了,我差點都忘了。你們兩位,幫我去送這兩位小先生和小女士回去學校。好麽?回頭我們再聚起來好好吃一頓。”


    那些原本板起臉的黑衣人應聲點頭,紛紛都笑了。其中兩名在那幾輛護衛車之中選了一輛,便載著宇晨曦和林若靈回去。


    離去之時,宇晨曦坐在轎車的後排,看著車內的倒後鏡。境內的馬不韋與手下有說有笑。呂不韋,那千年前的大商賈,似乎已經完全離開了這幅軀體……


    引擎轟隆隆地鳴響起來,黑色小轎車的內部,卻依舊是沉默。但此刻的車內,眾人已經沒有來時那樣,心事重重。


    林若靈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嘴角一直上揚,她趴在車窗上,看向遠處的女媧公園,不自覺地哼著小曲。


    “開心麽?”宇晨曦問。


    “開心,很開心。這也許是我十幾年來,最高興的一天。不過……”林若靈猛地一回頭,雙手按在宇晨曦的大腿上,臉與臉之間不過幾十厘米。“我很想知道,你和馬不韋董事長到底說了什麽?怎麽說了那麽久?還有還有,為什麽他會同意撤銷女媧公園的開發計劃?”


    “你突然問這麽多,我好像有點難回答……”


    “抱歉……”林若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重新端端正正地坐直了身子,“不如,你就先說說為什麽馬不韋會撤銷了女媧公園的開發計劃吧?”


    從呂不韋的天平,到千年前的恩怨,再到宇晨曦的洞察力,宇晨曦的故事……這一來二去,從頭說一遍又得幾個小時,宇晨曦沒有辦法,隻好撓撓頭,簡短地回答道。


    “因為我的身份吧,你也知道的,我是伏羲附身之人,和你一樣有著超自然的能力。所以馬不韋他就害怕了,撤銷了計劃。”


    破綻百出的謊言,可是林若靈那雙清澈的眼睛裏一點也沒有懷疑。相反,眼眸裏展現出來是加倍的熱情。


    “是啊!伏羲!到現在我對附身在你身上的伏羲還是一點了解都沒有呢!”


    林若靈原本剛坐好的姿勢又被內心的躁動所破壞,她上身不由自主地前傾,臉與臉幾乎和宇晨曦貼在了一起。


    不用多說,林若靈自然想聽背後的故事。宇晨曦從倒後鏡裏看了一眼坐在前排兩名黑衣人,歎了口氣。


    “好吧,我現在就從頭到尾再一次說給你聽。我永遠不會忘記,去年暑假那一次的旅行……”


    2.


    “哥哥,哥哥,起來啦。你怎麽睡得像豬一樣,真是的。”宇晨曦還在睡夢朦朧之中,眼前一片黑暗,不過他不用多想,便知那是他的妹妹宇落雁。


    獨立房間,隻屬於宇晨曦一個人掌控的小天地,宇落雁為何每次都能輕鬆潛入,連宇晨曦自己都不太清楚。他隻知道現在一股重量壓在他的身上,妹妹宇落雁正以難以置信的方式爬上了宇晨曦的床。


    難道是那種難以啟齒,令人覺得羞恥的姿勢?不,絕對不是。宇落雁直接站在了宇晨曦的肚子上,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呈現出一個“上”字型。


    “喂,你想謀殺親哥麽……”宇晨曦忍不住了,他睜開雙眼,肚子上的疼痛已經讓他完全醒了過來,他用手想撥動宇落雁的腳,結果卻挪不動他的妹妹半分。


    宇落雁看著,更加得意了:“哎呀,你看。要不是你妹妹我,你今天的旅遊行動肯定要遲到,被爸爸母親拋下呢!還不三跪九叩,感謝你機智、善良、又美麗的好妹妹!”


    “等等!”宇晨曦不但醒來,而且還是驚醒的。“是哦!今天是要和爸媽去旅行!落雁快放開我,要是慢了,那兩個家夥肯定拋下我自己玩去了!”


    “哼!”宇落雁沒有動,反而嘟起嘴,昂起頭,一臉的不滿。“那你就願意拋下你的妹妹獨自一人在家裏守著麽!?假如有強盜進來了呢?假如你的妹妹晚飯都沒吃好了呢?”


    “那你就跟我們去啊……”


    “我不,我才不要出遠門呢!我要待在這座小鎮裏麵,舒舒服服地過上暑假的每一天。”


    “落雁,這你就不對了。你不能怪我啊……我還等著去了這一趟旅遊,回來好寫暑期日記呢。”


    “我不聽!我不聽!哼!”宇落雁一屁股就坐到宇晨曦的肚子上,“我不想出小鎮,也不想你們離開我!”


    “那沒辦法啊……正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兩件事情你隻能選一項。”


    “哼!隻能選一項?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宇落雁邪魅一笑,“那我問你,要是我和母親一起掉下水了,那你會救哪一個?”


    “你這問題……”


    宇晨曦不由得愣住了,雖然他很想說他的母親肯定不會掉下水,那個年僅四十還長得跟少女一樣的家夥,身手比體操運動員都還要敏捷。但是說不救母親這個確實好像說不過去。


    “我會盡力先救你,然後再去救母親。畢竟母親的體能比你要好多了。”


    “不不不,這答案也是錯的。”宇落雁搖著手指回答道。


    “那我該回答什麽?先救母親,再救你?”


    “不不不,這更是大錯特錯的。”


    “那我要回答什麽?”


    “這時候,你隻要抱住問你這道問題的人。然後神情地對她說……咳咳。”宇落雁裝模作樣地皺起了眉頭,音調也低了好幾分。“寶貝,別想太多,這事我是不會讓她發生的……呐,這樣不就好啦!”


    “哇,這好肉麻……我才不會講這樣的話呢!”


    “不不不,這你就不懂了。其實這些問題的本身,根本就不是對與錯的問題。你要理解問這些問題的人,她本身所投射到問題裏麵的情緒。”


    “哼,說得你很懂的樣子。”


    “切,起碼比你懂。”宇落雁輕蔑地說著,下著宇晨曦的床。


    宇晨曦的房間很簡單,一張電腦桌,一個書櫃,一張床,就構成了這小小空間的全部。宇落雁走到宇晨曦的書櫃旁,指尖在上麵大大小小的書上劃過。宇晨曦的書不少,各式各樣的堆滿了書櫃上,從國學、物理、化學到漫畫書,幾乎所有種類都能找得到。


    隻是……不會吧?那家夥居然會知道這樣的事?宇晨曦看著宇落雁走進書櫃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


    別!千萬別……


    血氣方剛的年輕默默祈禱,隻是絲毫起不了任何作用,宇落雁雙指一緊,忽然從書櫃中夾出來了一本書。


    天啊!宇晨曦的臉已經麵如死灰。那本“西方的智慧”正是他要隱藏“某些東西”的道具……


    宇落雁熟練地打開那本足足有手掌那麽厚的書,從裏麵宇晨曦掏空的地方拿出一本小本子。本子上是一片不堪入目的肉色,傲人的雙峰,s型的身材,無害的可愛眼神帶著幾分妖媚看向書外人。


    真是讓人覺得害羞的畫麵……


    宇晨曦幾乎是跳了起來,衝過去想搶宇落雁手上的小本子。結果,宇落雁輕巧地一躲,腳下一絆,讓宇晨曦跌了個狗吃屎:“喲喲,我告訴你,哥哥。這樣的女孩子現實中是不會出現的了。好好珍惜現實中認識的女孩子吧,別整天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好啦,不跟你玩了,快點出來吃早餐準備旅遊吧!”


    宇落雁輕快地走出房間,剩下以奇怪姿勢,像臘腸一樣掛在椅子上的宇晨曦。宇晨曦此刻才發現,他的妹妹腳下,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3.


    宇晨曦看了看鬧鍾。


    天啊……


    才六點……


    宇晨曦從來沒經曆過如此早的清晨,盛夏窗外的朝陽已徐徐升起,幾道柔光灑在了房間內,給了他一種已經到了九點的錯覺。


    算了,反正都已經睡不著了。


    宇晨曦被妹妹那麽一弄,早就清醒無比,他換好衣服,便走出房間,來到家裏的大廳。


    大廳內,電視機正在播放著早晨新聞。宇晨曦的父親宇信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新聞。


    宇信已經四十多歲,可是和他的妻子一樣,他的容貌也顯得十分年輕。烏黑的短發梳著三七分,他臉上五官也算俊氣。更何況他何時何地都穿著一身運動服,出門更是時常一雙nike運動鞋,整一個學生模樣。要是他自己不說,總有人以為他隻有二十出頭。


    宇晨曦也習慣了宇信的樣子,以至於在他小時候看見同學的父親,他都一直以為那是別人的爺爺……


    “晨曦,起來了麽?今天有點早哦。”宇信看見宇晨曦走出來,輕描淡寫地講著,與相似年紀的馬不韋相比,他少了幾分自信和胸有成竹,卻多了幾分淡定和閑適。


    “是啊,被落雁吵醒了。”宇晨曦撓撓頭,走向大廳另一側的餐桌上,那裏擺放著他的早餐。


    夾得像漢堡包一樣厚的三文治,還有一碗魚片白粥,這中西結合的突兀感,宇晨曦早已見怪不怪。


    隻不過今日的早起,宇晨曦難得吃上了一頓溫暖的早飯。平日,在他和宇落雁起來的時候,他們的父母早就不知神遊到哪裏,剩下一桌冰冷的早飯讓他們自行解決。


    好吃……


    比平常還要好吃……


    宇晨曦邊吃,邊驚訝道:“媽媽呢?這麽早怎麽不見她啊?她今天煮的早飯很好吃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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