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直到巴士站,高醫生都一直沒有停下過跟她討論學科理論,以至於她上了車,司機師傅還問她送她的是不是她教授或者老師,這麽敬業的?


    笑噴了的董美琪搖搖頭,不是啊,是朋友來的。(.)


    說完,她又忍不住笑了笑。


    哦,笑得那麽燦爛,男朋友吧?


    董美琪嘻嘻一笑,道,我想他最近一個禮拜應該不敢跟我聯係了。


    司機特別懂的說,明了,就快是男朋友了。


    他這樣一說,董美琪就想起剛才高醫生的樣子,笑著要搖了搖頭。


    留下一臉迷茫的司機師傅孤獨寂寞冷的開車。


    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高醫生總是那麽出人意表,沒過幾天,就跟她聯係了。


    當時她正在拍街拍,身上穿的是某個牌子的夏款,五月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也不熱,裙子隻到大腿根,下麵露的全是腿,小風一陣吹來,雞皮疙瘩好酸爽。


    電話是凱文接的,嘀嘀咕咕的說了什麽她不清楚,等到拍攝的差不多,該換衣服拍下一款的時候,他才告訴她這個消息。


    “呐,你的老樹找你。”


    董美琪接過手機,發現想找高立仁,結果找了半天居然隻找到一個名叫“老樹”的昵稱,細看了看通話記錄,居然真的是高立仁,她簡直哭笑不得。


    詢問凱文時,後者振振有詞:“你的電話有多珍貴你不知道嗎?都換成昵稱,就算丟了也不心痛,自從那個‘豔?照門’出來,演藝圈裏多少人怕啊。你現在是上升期,最好別給人知道有棵老樹的存在,不然你要損失多少合同和粉絲的。”


    這番話裏麵帶出來的意思讓董美琪一怔,她活了這麽多輩子,雖說是個注重*的人,但還從來沒有一份工作會和自己私底下的個人生活有這麽緊密的聯係。


    她還隻是個模特而已,不是明星,之前的原主也是有男朋友的,所以她從不覺得會怎樣。


    現在凱文提出的要求,讓她開始思考在這一行做得越好越紅,會帶給她什麽樣的後果。


    “那如果我要公開,或者結婚呢?”董美琪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她可以為了工作努力勤奮,熬夜做訓練,這都不算是什麽。但她不會像是那些靚模,嫩模那樣,也許她比較站著說話不腰疼,因為有依仗,有後路,哪怕不做模特她還可以做別的。不管怎麽說,為了一份工作或者名利,去犧牲自己的私人生活,這在她看來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凱文聽了被嚇得花容失色:“親愛的,你認真的?”


    之後特別意味深長的盯著她的腹部:“不是有情況了吧?我早就說那棵老樹不是好人啦,他一定是想綁死你……”


    董美琪特別不優雅的翻白眼,糊了凱文一臉:“你想什麽呢。[]我是說如果以後我想公開,我總不可能一直不結婚,不拍拖的。”


    “還好,還好,”凱文捂著小心髒,妖妖嬈嬈的瞪她一眼:“噫,你嚇死我。”


    頓了頓,他說道:“你想公開的時候就公開嘛,不過一定要同我講一聲,你要知道公關這種事不怕事情糟糕,最怕的是自作主張。我以前帶過一個靚妹,什麽怕我反對她拍拖,竟然在活動上主動爆出來,爆出來也就算了,最衰的是自己都不知道床上睡的是什麽人,我啊之前幫她主打的是玉女牌,結果她那個男友根本有老婆的,簡直被她氣吐血!”


    “知道了。”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董美琪乖乖應聲。


    做人跟做事一樣,要有個度,就算是關係再好的人,站的角度不一樣,考慮問題的方式也不一樣。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可能指望所有人都像你父母那樣全心全意的為你考慮。


    更何況,就算是父母,也一樣有□□的家長和放羊的家長。


    該說的話一樣要說,哪怕可能會引起別人的反感,但如果你不說,情感上難過的是自己。


    她知道凱文是為了她好,然而凱文不是她,不清楚她想要的未必是這樣的好。


    “就會賣乖。”凱文恨恨地說。


    董美琪拿著電話:“他找我什麽事,有沒有說過?”


    凱文想著之前的電話:“好像是說什麽你小學同學怎麽了,哎呀,我怎麽知道,他說讓你給他回電話,打給他不就知道了――快點啊,攝影師在那邊等著呢。”


    小學同學?董美琪唯一跟高立仁說過的小學同學隻有一個,結婚沒有多久的蘇玉燕。


    這兩個人會有什麽關聯?


    “我想你最好來醫院一下。”電話裏高醫生的聲音依舊很有磁性。


    這兩個人的關聯在於……


    “我在醫院見到你的小學同學,不過她不是來看病的。”


    說到這裏,高立仁停頓了幾秒,似乎在給董美琪一個緩衝時間,之後才說道。


    “她是來驗傷的。”


    董美琪一時間驚愕不已。


    ――


    仁愛醫院裏,除了很多人一間的公共病房,同樣也有一個人一間的私人病房。私人病房的設施並不算豪華,隻是空間更大,有單獨的洗手間,一張床,一個小沙發,和一個電視。有自己的獨立空間,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門旁邊有一個窗口,外麵可以看到裏麵,裏邊也可以看到外邊。


    董美琪看著裏麵的蘇玉燕,她穿著病號服,兩隻手抱著膝蓋,低著頭。


    她來了五分鍾,蘇玉燕的姿勢維持了有五分鍾,動都沒動過。


    “她怎麽樣?”董美琪眼睛落在蘇玉燕臉頰的青紫上。


    高立仁長歎了一口氣:“情緒波動比較大,警察來過問話之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同她做了一個很詳細的心理評估,沒有幻覺,沒有幻聽,說話有邏輯,對答如流。從她自己來醫院要求報警就知道,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隻不過枕邊人變臉,對她是一個打擊。”


    還在蜜月期的丈夫成了家暴者,對誰來說都是個打擊。


    董美琪回想起婚禮上的新郎,麵目有些模糊,不是一個令人記憶深刻的人。


    她隻記得當時蘇玉燕摟著那個人的胳膊,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看起來是很幸福的一對。


    董美琪詢問的看了一眼高醫生:“我想跟她談談。”


    “可以,”高立仁雙手抱臂,同樣看著裏麵的病人:“如果是其他病人我會鼓勵她留院觀察,但是她是一個很明顯的事業型女性,讓她停工,我想她會更抑鬱。不過我都不鼓勵她搬回家裏住,可以的話問問她以後的打算,多的我就不說的了,你知道怎麽做的。”


    “明白的。”董美琪點點頭,推門而入。


    再讓她搬回去,等著繼續挨揍麽?


    她一進門,裏麵的女仔就抬起了頭,有點像是驚弓之鳥,這是受驚嚇後的人常有的反應。


    見到是認識的人,蘇玉燕緊繃的肩膀一下子放鬆了,她瞄了一眼外麵。


    “高醫生告訴你的?”


    不可否認,這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子,思維也很敏捷。


    她努力的笑了一下,似乎有點難度,最後隻是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勉強。


    “不想笑就不用笑了,”董美琪道:“反正你笑起來也沒有我靚。”


    蘇玉燕莞爾,這次笑得有幾分真心:“多謝你來看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和誰說。”


    關係亂七八糟的父母?還是同事?又或者是曾經恭喜她加了個金龜婿的好友?


    董美琪另類的安慰:“你也來看過我。”


    她們的關係不遠不近,不在一個圈子,不是特別熟悉,都看過彼此最狼狽的樣子。


    “所以有點慶幸,認識高醫生的是你。”蘇玉燕蒼白著臉色道。


    換做是公司或者其他好友,也許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兩個女孩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說著話,你一句,我一句,沒有什麽熱切的關心,也沒有什麽冷漠的看熱鬧,蘇玉燕覺得這樣很舒服,房間裏的氣氛很安靜,很舒心。


    等到董美琪出來的時候,蘇玉燕的臉上不至於散發著光彩,但也不再充滿了陰鬱。


    高立仁跟她兩個一路往外走,一路談著病情。


    “怎麽樣,靚妹醫生?”高醫生嘴裏總是不饒人。


    董美琪斜眼,不過想了想,還是正事要緊:“如你話哉,她其實沒什麽大礙的,不過心裏比較難過,過兩天她會正式提交申請離婚,出院之後應該會自己找地方住。”


    高立仁稀奇:“我還以為你會借她地方住。”


    “你都說她是事業型女性了,”董美琪點點自己的臉:“要麵子的嘛。”


    蘇玉燕是個凡事自己搞定的女強人,肯同她說心事已經是極致了,再多,就該躲著她了。


    她長歎一聲:“還是個年輕的女仔,有些事很容易鑽牛角尖,沒那麽容易想得開。”


    高醫生簡直無語:“我再提醒你一次,她是跟你同歲的女同學,不是你的女兒,也不是你的孫女或者外孫女。好彩現在沒有外人,你下次說話能不能站在一個靚妹的角度講事情?”


    “站在靚妹的角度……”董美琪回憶:“她有點傷心的跟我說,要認真選擇結婚對象,不可以為了結婚而結婚,否則的話後悔都來不及。”


    “當然了,”高醫生有感而發:“你看我就知道了。”


    這句話代表著前輩的慘痛經曆,所以語氣悲慘一些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董美琪覺得,高醫生的語氣裏不是傷心難過,而是其他的什麽。


    “看你什麽?”


    高醫生瞥她一眼:“看我聰明,你說看我什麽?”


    等她想聽下文時,高立仁不說了。


    “……”


    這種時候就比較討厭為人理性的人,換做是其他人早就被她帶出真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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