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靜這才注意邊上還有一輛車,一個胖子正在仆人的攙扶下笨拙的從上麵下來,下個車而已竟然累的喘個不停,費力的邁著步子跟上壓根沒停下等他的榮王,一身肥肉亂顫。<strong></strong>


    二人一前一後從卓文靜和唐非身邊走過,那胖子抽空打量卓文靜和唐非一眼,看到卓文靜時沒太大反應,看到唐非時頓時眉開眼笑:“哎呦,還真是小唐大人呀。”又吩咐使者,“好好招待著聽到了沒?”


    使者恭恭敬敬道:“小的明白。”


    眼看榮王又走遠了,胖子急忙道:“不說了,老丁我這兒還忙著,兩位小友隨意啊!王爺,您慢點,慢點走啊……”他催兩邊攙扶他的仆人,“快快快,追上!”


    扶著他的男仆體格高大強壯,雙臂有力,架著胖子腳不沾地的追上榮王。


    這畫麵簡直喜感的不得了,卓文靜忍著笑:“這位不會就是丁大老板吧?”


    唐非樂嗬嗬的點點頭,使者也笑道:“正是我們家老爺,兩位大人,裏邊兒請。”他方才聽到內侍對卓唐二人的稱呼,十分機靈的跟著改口,卓文靜搖頭,“你之前怎麽稱呼還怎麽稱呼,不用叫大人。”


    使者立刻道:“是是是,卓小姐,唐公子,您二位請。”


    莊園內的地麵全都鋪著平整的磚石,打掃的纖塵不染。


    進了大門便是一個寬敞開闊的場地,沒有多餘的花草樹木,抬眼就能看到正麵一座重簷歇山式的殿宇,古樸莊重,恢宏大氣。


    去過幾次皇宮的卓文靜看著眼前高大宏偉的建築內心驚詫,這真的不是違章建築嗎?除了皇宮和皇家寺院之外她從沒在第三個地方見過這種格局的建築。


    僭侈逾製之類的具體內容卓文靜說不清楚,不過在建築方麵她知道大齊的規定有一條是任何建築不能超過皇宮的高度,也不能仿照宮殿,除非官方批準了。


    雖然實際操作過程中並沒有那麽嚴格,逾製的建築絕對不少,有些地方天高皇帝遠就更加不在意這個東西了。可這是天子腳下,隨園食府如此高調的存在,卓文靜能看到的其他人也看得到,而且作為皇室成員榮王對眼前的一切一點反映都沒有,卓文靜隻能認為隨園食府的所有房屋殿宇亭台樓閣都是得到官方認可的合法建築。


    ……這後台得有多大。


    現在就是告訴她丁老板背後的靠山是皇帝卓文靜也信。


    使者帶著他們從正麵的殿宇繞過去,穿過一座月亮門來到右側的一座院落。


    這座院子依然是殿宇式的房屋建築,庭院中有一棵枝幹虯結的參天古楓,葉子紅了大半,冠蓋繁盛茂密像把撐開的大傘,一直延伸到一個水質幹淨透明的清池上。


    晚風拂來,楓樹輕輕搖曳,一池清水悠悠的蕩起漣漪。


    卓文靜打量著周圍,有些意外:“這地方好清靜。”


    一路上除了他們,竟然沒看到一個人。[.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來這裏之前卓文靜以為被稱為“銷金窟”的隨園食府,或許處處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的紛亂,是極度的奢靡與享受的地方,唯獨不該是展現在她麵前的年輕卻不失韻味、細膩又不缺大氣,沉穩靜穆中自有鮮活的生機煥發。


    卓文靜想一想就明白了外界對它的誤解是從何而來的,無非是以訛傳訛,還有貧富以及階級的問題罷了――能進來的畢竟是少數,而有身份和財富來享受這些的人士出去根本不會對外人炫耀八卦,這樣就越顯得隨園食府神秘,有關它一星半點的內容傳出去都會在無數次的議論猜測中被誇大扭曲,然後就有了“銷金窟”之名。


    想通這一節,卓文靜不由得啞然失笑,這樣的地方怎麽也跟銷金窟三個字掛不上邊的,反正她第一印象真是好極了,空地這麽多,正適合每天早上出操練武嘛。


    話說,一個牌子能帶多少人進來?一個營的會不會太多了?


    卓文靜開始思考做出來十有八/九會被列入拒絕往來戶的內容,此刻的她不會知道,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領教到“定論別下的太早否則臉會很疼的”這個道理的深層含義。


    使者帶路,他們拾階而上,來到一座建在高台上的塔樓內,塔樓共三層,飛簷盔頂,簷下懸掛著銅鈴。卓文靜眼尖的看到二樓的回廊拐角處,一個腦袋剛剛高過欄杆的男孩兒正拿著根杆子撥弄銅鈴玩。不過這孩子人小力微,準頭不夠,偶爾能蹭到銅鈴一點,銅鈴微微晃動,卻是響也不響。


    卓文靜從荷包裏摸出一枚銅錢,夾在兩指之間,趁著使者不注意運力發出銅錢,“叮”的一聲脆響,銅鈴大幅度的搖擺起來,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


    男孩兒“唔”了一聲,小腦袋轉過頭費力的扒著欄杆往樓下看,欄杆對這孩子來說足夠高,不用擔心他掉下來,使者抬頭看了一眼對卓文靜和唐非笑道:“這是哪位客人的小公子吧,兩位裏邊請。”


    卓文靜和唐非在使者轉過身後默契的抬頭對那孩子笑了笑,男孩兒腮幫子鼓囊囊的,有規律的一下一下的動著,張開嘴掉了一地的點心渣渣,衝著唐非含糊不清的喊了句:“鍋鍋!”


    唐非本來已經走進去了,又退出來笑嘻嘻的對他擺擺手,然後才走進去。


    卓文靜感歎著這一趟的順利,她發愁怎麽進隨園食府,唐非就把小木牌送來了,又想著去哪裏找貝夫人的時候,居然看見小麥,小麥在貝夫人肯定也在,唐小非同學肯定自帶幸運光環!


    唐非正在打量樓內的布局,忽然感覺卓文靜擠了過來,他往旁邊挪了挪,卓文靜立刻跟著貼過來,唐非有些無語:你幹啥?


    卓文靜回了個理所當然的認真眼神:蹭運氣啊。


    唐非:“……”


    進門左側豎著屏風,透過朦朦朧朧的碧紗隱約能看到另一側空間的人影,使者帶著他們繞過屏風,看到的是長約四五丈寬約三四丈深有兩尺的場地。


    台階下兩側各擺放三張年代更早之前的那種低矮長桌,六張桌子都有了主人,無一不是錦衣華服,貴氣逼人,或跪坐或盤腿而坐,身後各有男女兩名侍從靜靜地跪立著聽從吩咐。在他們麵前的桌子上擺放的餐具要麽是鎏金的筷子,要麽是白玉做成的精致調羹,總之珠光寶氣亮閃閃的,一眼望過去差點沒閃瞎卓文靜的眼睛。


    不過是吃個飯而已,這也太奢侈了。


    卓文靜表情麻木的看著他們,而這六位客人好像完全沒注意有人進來,每一個人都無比認真且投入的用餐,禮儀漂亮到位,動作優雅卻迅速,臉上流露出難以抑製的享受和幸福。


    “……”


    到底有多好吃?


    卓文靜忽然覺得有點餓。


    再看台階正對麵,竟然直接就是烹飪的地方,它沒有廚房應該有的那種熱火朝天的場景,唯一的一名廚師正全神貫注的處理食材,動作極其熟練並且從容,在視覺上給人一種行雲流水一般的美妙體驗,再加上那些已經成型的好看又精致的食物,原本就被六位食客的吃相勾的有些意動的卓文靜突然非常非常的想嚐一嚐這位大廚做的菜肴。


    唐非亦是一臉“好想吃”的表情,兩隻眼睛微微放著亮光,活脫脫的一隻饞貓。


    卓文靜自己都是這個德行,哪裏好意思笑話唐小非,兩個人緊跟著使者走下台階,在使者的指引下方才注意塔樓的這半邊一層和二層竟然是上下打通的,從樓上也可以看到樓下的廚師做菜的整個過程。


    使者請他們上樓入座,二樓的位置比起樓下又是另外一個檔次,隻有三個位置還被唐非和卓文靜各占了一個,剩下的一個有用過的痕跡,但用餐的客人卻不知去向。


    或許是貝夫人,她和小麥難道上了三樓了嗎?


    卓文靜暫且收回心思,把注意力放在當下。


    “怎麽點餐?”她問使者,一丁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直接跟對方確認,“不用另外收錢吧?”她指著樓下客人身後的侍從,每個人身邊都擺放著一隻小托盤,托盤上是類似後世賭場的充當錢用的籌碼,有多有少,再看一看料理台旁邊那金燦燦的鑲著寶石的“聚寶盆”裏堆積的一模一樣的東西,一猜就知道是做什麽的。


    使者笑道:“一般的客人點餐,待彭大爺做好了,可直接令仆人拿著金碼去換,按著標價將金碼投入聚寶盆。比方說包子出籠了,仆人會在聚寶盆旁邊立起兩個‘壹’,意思是一個金碼一個包子的意思,客人想吃幾個就讓仆人就給幾個金碼。不過您二位不用如此,有唐公子手上的這塊牌子,便可在隨園食府暢通無阻,無論做什麽都是免費的。”


    卓文靜多嘴問了句:“一個金碼價值多少銀子?”


    使者微笑著比了一根手指:“一兩黃金。”


    卓文靜:“!!!”


    她完全傻眼了。


    現在她相信這地方真是銷金窟了!


    臥槽臉好疼。


    ……


    和唐非吃了一頓可能比她十幾年來吃的飯加起來還要貴的晚餐後,天也黑了。


    卓文靜得承認一兩黃金一個的包子果然超級無敵美味,天下第一神廚的關門弟子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但還是決定以後都不要再吃彭大廚做的東西了,她怕自己的舌頭一旦記住這些美味就再也吃不下別的東西。


    雖然唐非有小木牌,可以隨便吃,萬一彭微突然不幹了怎麽辦?!


    卓文靜提出上三樓看一看,使者自然無不應允。


    三樓是觀景台,可以俯瞰整個隨園食府以及湖光山色的景觀。使者一邊引路,一邊為他們介紹從哪邊可以看到什麽,以及這個景觀那個景觀的來曆故事,然後他們的路被人堵上了。


    小麥肉呼呼的小手捧著下巴,無聊的坐在台階上看著他們,沒有讓開的意思。


    卓文靜製止了正欲開口的使者,側耳傾聽。


    因為她的神情太過冷峻,唐非和使者都有些莫名和緊張,卻大氣不敢出。


    卓文靜示意他們站著別動,袖子在兩人眼前揮舞,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根兩指寬成人手掌長度的黑色東西,兩頭分別拉開,變成一個一尺來長戒尺一樣黑乎乎的東西。


    唐非眨眨眼,這是他用磁石做來玩的,折疊起來可以當鎮紙,拉伸可以做戒尺,靜靜什麽時候順走啦?


    他盯著卓文靜的側臉,卓文靜像是感覺到,轉過頭迅速的對他露齒一笑,狡黠又調皮,然後長腿邁過小小一團的小麥,腳下踩著風一般輕飄飄的落在第三層純木的地板上,接著身影便消失在了唐非的視線裏。


    小麥睜大眼睛,脖子被卓文靜的動作帶的向後仰,身體也慢慢的往後倒,帶著一臉驚訝和困惑的表情像隻小烏龜一樣摔了個四腳朝天。


    唐非樂嗬嗬的抱他起來,伸著腦袋看樓上的情況。


    卓文靜和一個人打了起來,對方用劍,是女子,小麥說:“我娘。”


    唐非點點頭。


    他看過卓文靜打架,大開大合,力道千鈞,以快和氣力取勝居多,不像現在好像突然變得斯文起來,戒尺在她手中根本無法讓她本身具有的力量發揮出來,唐非是個外行也看得出在貝夫人遊刃有餘的劍下卓文靜完全奈何不了對方分毫,應對起來甚至有些捉襟見肘的吃力。


    卓文靜倒不是吃力,捉襟見肘是真的,想閃也閃不開,貝夫人的劍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這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論單打獨鬥隻有一個人讓卓文靜吃過這種虧,就是她好像天下無敵的教官。當初教官訓練她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雙拳頭揮的密不透風,讓她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最後被揍的超級慘。


    現在卓文靜又一次遇到了這種情況,隻能靠硬拚才能突圍,也就是說拚蠻力,不過這樣一來勢必會讓貝夫人受重傷,這又不是生死相搏,所以卓文靜果斷喊停了。


    這時候她基本可以確定一件事,貝夫人是個劍術高手,要達到這種程度絕對不是短短五年的時間就能做到的,所以哪怕王府裏的那個真是冒牌貨,貝夫人也不可能是真正的英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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