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端木恬還是君修染,都被突然冒出來的鳳樓給嚇了一跳,尤其聽他那一句咬牙切齒氣急敗壞的話之後,更是驚訝不已。


    夫妻兩看看他,又互相對視了一眼,滿臉的都是莫名其妙。


    如此詭異的沉默了好一會兒,端木恬才終於開了尊口,道:“你找我小叔,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鳳樓聞言微微一滯,隨之又如無頭蒼蠅般的在房裏轉了兩圈,確實沒有找到端木宸的影子,而那夫妻兩也並沒有要阻攔他在他們的房裏轉悠,反倒是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猛瞧。


    他不禁有些氣悶無力,狠狠的扯了兩下衣角,仿佛這樣子就能稍微發泄掉一點心裏的煩悶。


    君修染摟著恬恬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視線調轉在鳳樓的身上轉了兩圈,說道:“你不是拉著本王的二皇兄衝進大火裏去了嗎?怎麽,竟沒有**?”


    目光一頓,看到他身上的袍子邊角有些不自然的扭曲,側邊的衣角更是有了破損,盡管並不是很嚴重。


    哦,一向最是注重形象的鳳樓,今日竟渾不在意自身的狼狽,穿著這麽一件被火焰燎燒了些許的衣袍就到處跑?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


    話說,他找端木宸做什麽?


    端木恬抬頭看他,疑惑問道:“什麽拉著你二皇兄衝進了大火裏去?昨晚還發生了什麽其他的事情嗎?”


    昨晚不知不覺中睡著了,連君修染什麽時候回來的都沒有察覺,今天剛醒過來,還沒來得及問一聲昨晚上他出去平王府查探的具體情況,鳳樓就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並一開口就詢問端木宸的下落,所以她都不知道昨晚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聽君修染那麽一說,也不禁有些驚訝和好奇。


    鳳樓在那邊氣急敗壞心神不寧,狠狠的瞪了君修染一眼,無奈君修染壓根就半點不將他放在眼裏,低頭與恬恬仔細的說了遍昨日晚上在平王府內,他所見到所遇到的事情。


    “哦?鳳總管,您何時有兒子了?”


    端木恬也不禁十分驚訝,以至於看向鳳樓的眼神也愈發古怪,甚至可以說是詭異。


    目光如火,在他身上一陣掃蕩,鳳美人都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一陣火辣辣的。


    不由哼唧了一聲,一腳踢飛不知怎麽的礙著了他眼的凳子,陰陽怪氣的說道:“就隻許你們有兒子,本王卻不行?”


    “你確實不行啊。”


    端木恬舒坦的靠在君修染懷裏,微斜著目光,悠悠開口道。


    鳳樓頓時趔趄,滿心鬱悶讓他差點當場噴出一口血來。


    不能對端木恬發作,他就繼續踢那凳子發泄,那氣急敗壞,那狀若癲狂的模樣,再加上因為昨晚一夜沒睡又是衝入大火又是掘地搜尋,之後又是為了找端木宸而將幾乎整個京城都給跑遍了,到現在也是半點沒得休息以至於臉色微有些發白發青,眼中更是布滿了紅血絲,使得他此刻看上去越發的猙獰了些。


    端木恬看著他這模樣,不禁有些擔心,似乎從認識他至今,也從沒見過他什麽時候如現在這般的狼狽淩亂,氣急敗壞。


    “你找我小叔做什麽?”


    他動作微滯,用力抓了抓頭發,滿臉的鬱憤,然而口中卻一直隻來來回回的說著同一句話:“那個魂淡,那個魂淡……”


    這究竟是怎麽了?


    端木恬不禁又抬頭看君修染,卻見他也是一臉無辜,顯然跟她一樣的滿心不解,所知道的事並不比她多。


    可現在鳳樓好像整個人都處於癲狂的狀態之中。


    端木恬眼神微動,忽然說道:“其實我比較好奇鳳家原來竟還有這麽一位小公子,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情,而且你竟然還說那是你兒子。是親生的還是領養來的?”


    鳳樓聞言當即側目,飛了個白眼過來,沒好氣的說道:“自然是……”


    然而他卻隻說了三個字,就忽然頓住,麵上的神色變換,微有那麽點恍惚,然後輕哼了一聲並不打算要繼續回答,隻盯著她問道:“你知道端木宸跑哪裏去了嗎?他真沒來過堯王府沒來找過你?”


    “我也是才剛睡醒,都還沒得及洗漱一下你就闖進來了,倒是真沒有見過小叔。”


    鳳樓頓時嫌棄的遠離了幾步,看向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西什麽髒東西。


    端木恬不禁臉色一黑,抽了抽嘴角,怒道:“你以為你自己現在比我幹淨?我就算三天不洗漱也比你現在的樣子要好。”


    他一怔低頭看自己,才發現此刻是自己確實是有些慘不忍睹,不禁臉色僵硬,然後急匆匆的轉身就要朝外麵衝出去。


    “鳳樓!”端木恬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如果要找小叔的話,應該去端木王府找啊。”


    還以為是什麽話呢?


    他頓時輕嗤一聲,道:“你以為我沒去找過?我就差沒有將端木王府給翻轉過來了,剛剛被老王妃攆出門外!”


    “……”


    他又是煩躁的抓了抓頭發,轉頭看著她說道:“那魂淡與你最是親昵,你可知道他去了哪裏?”


    “不知道。”


    “那他有可能會去哪裏?”


    “不知道。”


    “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端木恬嘴角一勾,隨之又輕輕一撇,越發的膩歪進了君修染的懷裏,哼哼著說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腦袋總有些不大清醒,思維也遲鈍了,記憶也不大好了,還總是感覺到好累。”


    君修染輕撫著她的肚子,柔聲說著:“聽祖母說,女子懷孕都會這樣,等孩子出世之後,就會好了的。”


    鳳樓看得咬牙切齒直冒肝火,可最終又不得不妥協,磨著牙問道:“你究竟是想要怎樣?”


    “你找我小叔做什麽?”她依然膩歪在君修染的懷裏沒有挪動一下,斜眉搭眼的用一隻眼睛睨著他,問道。


    “他拐走了我的兒子就消失不見了,你說我找他幹什麽?”


    “咦?我小叔拐走你的兒子做什麽?莫非是你欠他銀子不還?”


    “呸!本王要欠他銀子?他欠我的還差不多!”


    “那是你催債催得太緊了?”


    “……夠了啊,端木恬,你到底說不說?”


    他看到她好像微微笑了那麽一下,真好看啊,簡直就是那仙子下凡,勾魂奪目,傾世無雙,然後他聽她輕輕的仿似在人的心裏饒癢癢般的說道:“可是我也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著小叔了,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嗯,怎麽,鳳小公子不是被二殿下抓走了嗎?難道是昨天晚上被小叔給救了出去?”


    鳳樓滿心鬱憤啊,胸口氣血滾動,直欲往上湧動翻滾。


    如果不是顧忌她是個寶貝孕婦,如果不是看君修染就在眼前,他真想衝過去將她給**一百遍啊一百遍!


    隨後他再不想在這裏跟端木恬浪費時間,強行咽下已翻湧到了咽喉的氣血,轉身飛掠遠去。


    端木恬目送著他離開,然後抬頭看君修染,嘴角一抹淺笑,神情無辜,看得君修染不禁滿心柔軟,寵溺的捏了下她的臉頰,笑道:“你啊如何?”


    “你不想知道那位鳳小公子的事情了嗎?”


    “可是看鳳樓的樣子,好像並沒有想要老實交代的意思呢。”


    “嗯。”


    “而且,你有沒有發覺?小叔他好像特別的關心這件事。”她輕托著下巴,說得若有深意。


    君修染不由得眉梢一挑,亦是若有所思,道:“先前倒是沒怎麽注意,不過你現在這麽說起來的話,好像似乎確實有那麽點意思。”


    “而且啊,小叔好好的幹嘛特意跑去平王府救人,救了人之後卻又不送回鳳王府去,反而消失不見了?昨晚的那場火,應該也是他的傑作吧?”


    “反正不是我放的。”


    端木恬不由橫他一眼,然後又懶懶的賴回到了榻上,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他伸手關上了窗戶,遮擋住刺眼的陽光,又輕聲說道:“先吃些東西,再睡吧。”


    她隻是枕著他的腿膩歪了兩下,然後不動彈了。


    不過很可惜的是,她並沒有能夠休息太久,似乎才不過剛閉上眼睛而已,就有人前來通傳,說是宮裏來人,請三殿下即刻進宮。


    端木恬的瞌睡蟲當即被這個消息衝到了九霄雲外。


    平王府昨晚失火,此事定不會就此罷休,不管是對君修源來說,還是對整個皇室乃至整個朝廷來說,這都是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


    君修染輕拍著她的肩膀想要安撫她,她卻對代為稟報的錦繡說道:“你出去,讓他們先去前後好好伺候宮裏來的貴客,請他稍等一會兒,就說昨日王妃肚子疼,王爺甚是擔憂,一直忙活到即將天亮才歇息,聽聞宮中來人急忙起身,正在沐浴洗漱更衣。”


    錦繡領命退下,端木恬又伸手推了推身旁的人,說道:“你還坐在這兒幹什麽?快去沐浴啊。”


    “真要沐浴?”


    “當然,你沒聞到你身上有煙火氣嗎?”


    “嗯?”他一愣,抬起手湊到鼻子跟前仔細聞了聞,隨之恍然。


    昨晚去平王府走了一趟,雖沒有接近火場,但那麽大的火和濃煙,即便是遠遠站著都會沾染上煙火氣。


    待會兒進宮的時候,若被人問及,又正逢昨晚平王府被燒了大半,那可真不好解釋了。


    他站了起來,又伸手捏捏她的鼻子,說道:“恬恬,你最近是不是嗅覺特別敏銳?”


    “嗯,是啊,我總覺得我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嗎?我聞聞!”


    “唔,你離我遠點!”


    “為什麽要離你遠一些?莫非我被嫌棄了?”


    “你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


    “……”


    三殿下帶著滿腔的鬱憤沐完畢,換了幹淨的衣衫,進宮去了,端木恬被這麽一折騰,就又沒有了睡意,隻是懶懶的斜倚在榻上,側頭看窗外風景。


    窗外風景很好,綠葉繁花,鬱蔥錦簇,再往遠處看,還能看到屋簷層疊,恢弘磅礴。


    在這之中,還點綴著幾個或嬌俏或溫和或可愛或親切的俏麗丫鬟,更添生氣。


    她還看到有人在圍牆上探頭探腦鬼鬼崇崇,不知是想要做什麽。


    嗯?圍牆上有人?


    她忽然眯起了眼睛,盯著那邊那個從圍牆上探出來東張西望的腦袋,略微坐直了身子,手指在窗欞上輕輕敲擊著,說道:“錦繡,那邊好像有位客人。”


    錦繡不知是從哪裏探出了身子,順著郡主的目光看過去也是馬上就看到了牆上的那個腦袋,頓時臉色一變,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現,已經是在圍牆上,伸手一抓,就將那個人給抓了起來。


    “哎哎哎,輕點輕點,頭發要掉下來了,要掉下來了!”


    那人在錦繡的手中尖叫跳腳,雙手胡著被拽緊了的頭發,就這麽被從圍牆之上直接扯落了下來。


    遠處有人冒頭,朝這邊看了一眼,見並非王妃有事,便又馬上縮了回去,至於說那個竟敢爬上了王妃的牆頭的家夥……主子說了,王妃最近安分的在府裏養胎,日子過得甚是無聊,將這個人放進去給王妃找找樂子也是不錯的。


    嗯,就是這麽回事!


    端木恬輕倚在窗口,冷眼看著那被錦繡扯了過來的人,漠然說道:“這不是扶風的四皇子嗎?你怎麽又跑到我堯王府裏來了?方才更是在本王妃的牆頭鬼鬼崇崇的張望,是想要做什麽?”


    這人可不正是那去年端木恬出嫁之日,闖入到她和修染的新房裏來不知想要幹什麽,最後卻反被他們所擒,拿去與風玉衍交換了黃金的扶風國四皇子,風玉痕嗎?


    他在錦繡的魔爪下扭啊扭,終於承蒙錦繡姑娘大慈大悲鬆了口,他頓時鬆一口氣,一抬頭卻直接對上了端木恬那清冷的目光,頓時被嚇得猛往後跳一大步,緊張的說道:“你想做什麽?我可警告你啊,我這次過來是身負著重要任務的,你若敢再對本王不敬,就算君修染也護不住你!”


    “你這話說得可真奇怪。我好好的坐在自己屋裏休憩,我能對你做什麽?反倒是四皇子你,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爬上本王妃的牆頭,意欲何為?”


    “這不是許久不見,怪想念你的嗎?”


    “哦?原來扶風四皇子有著不喜歡走正門卻喜歡爬牆的習慣。”


    “我這是因為擔心從正門進來,會被拒之門外,所以才無奈的選擇爬牆。”


    “原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惹人嫌招人厭。”


    “……”


    這女人,怎麽比一年前要毒舌多了?似乎話也多了。


    這算是君修染**得好嗎?


    不不,一點都不好!說話這麽惡毒,真是頗有君修染的風采,莫非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典型?還是那傳說中的夫妻相?


    真討厭,一樣的討厭!


    想雖是這麽想著,他的眼珠子卻甚不安分的滴溜溜轉著,最後還是落回到端木恬的身上,忽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的滿臉驚詫,道:“你怎麽變得這麽胖了?”


    端木恬的額頭上猛然凸顯了青筋,眼神刹那沉鬱,輕輕的籠上了一層黑霧,陰測測的盯著他。


    他卻尚未察覺到危險正在降臨,搖頭晃腦的說著:“哎呀,才不過半年多沒見麵而已,你怎麽就突然長了這麽多肉到身上去呢?君修染是怎麽照顧你的?莫非是將你當那啥在養著?”


    那啥?那啥?


    秀眉在輕輕的跳動,眼角在微微的抽搐,哪裏胖了哪裏胖了?不過是稍微比以前豐韻了一些而已!


    錦繡站在旁邊,聽得不禁氣惱,側頭神色不善的瞥了這扶風四皇子一眼,道:“我家郡主正是身懷六甲的重要時候,自當是要多多進補,也能讓小主子也長得健壯。不過看您這嬌弱的模樣,想必您的母親懷您的時候肯定身形沒有半點走樣,依然婀娜苗條。”


    嗯?這是在誇他還是罵他?


    風玉痕臉色微凝,瞥了錦繡一眼,神色中浮現了一抹淡淡的譏誚,說道:“堯王妃的丫鬟真是伶牙俐齒。”


    錦繡的臉色頓時一變,忽然便朝端木恬跪了下去,道:“奴婢不懂規矩,請郡主責罰。”


    端木恬瞥了風玉痕一眼,說道:“我這丫鬟在我身邊也有些時日了,往日裏也沒有多加約束,讓四皇子見笑了。”


    “無妨無妨,本王也隻是開個玩笑而已嘛,堯王妃心善,待奴才們都這麽好,真是讓本王不禁有些汗顏。”他笑眯眯的擺手,剛才的那一絲譏誚涼意仿佛隻是人的錯覺。


    端木恬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轉頭看向錦繡,說道:“你如此不分場合,不懂規矩的衝撞了四皇子,看來是我平日裏對你們都太過縱容了。念在你初犯,平時也甚是盡心盡力,這次便小懲大誡,禁足三天吧。”


    禁足……三天?


    這算哪門子的懲罰?


    風玉痕不禁抽了抽嘴角,錦繡也是一愣,隨之迅速明白過來郡主這是在護著她,不禁滿心感動,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說道:“是,奴婢謹遵郡主教誨,下次再不敢犯了。”


    “嗯,你先下去吧,下次的事情等下次再說。”


    “是!”


    風玉痕斜眉搭眼的看著這丫鬟離開,又是撇了下嘴角。


    什麽叫下次的事情等下次再說?她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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