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次貪婪,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且是背負著罵名離世,王林光和李意剛的死,無疑給了今日的礦難,一個最合理不過的解釋,同時也讓某些人不禁長呼口氣。


    陶新翔對趙文斌的報告是:這兩人不僅對他謊報信息,造成礦井事故,而且還打著有事反映的借口,利用他作掩護,脫離了守衛獄警的視線,隨後兩人還想謀害他的性命,不過被他無意間識破,出於自衛才將他們雙雙擊斃。


    因為有著不少獄警可以證明,死亡的兩名犯人此前確實主動找過陶新翔,所以焦頭爛額的趙文斌幾乎毫不懷疑他的話,很快將此事定論為一場有計劃有預謀的越獄行為。


    如今犯人雖已擊斃,但事情還沒結束,因為按照一名幸存者的敘述,二號礦井中,還有人!此事關係重大,哪怕那名被困的囚犯生還機會幾乎為零,趙文斌還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命人展開了救援工作。


    也好在為了警備工作,這次的勞改任務配備了高科技的熱感應探頭,工作人員經過了適當的改造後,拿來進行搜救行動,很快確定了曹二牛的位置。


    因為犯人所處的位置較深,挖掘工作十分困難,為了避免二次傷害,典獄長趙文斌親自指揮救援,遣散了一擁而上的獄警們,隻派遣了幾名專業的技術人員,駕駛著起重機和挖掘機小心作業。


    “哎……埋得這麽深,就算救出來,怕是也沒人啦。”


    “聽說出事的是曹紅錦,你們說這事兒跟土狼幫有沒有關係?”


    “應該沒有,沒看到剛才抬過去的兩具屍體麽?據說就是他倆弄出來的,後麵越獄被抓住了,當場擊斃,也算因果循環。”


    礦場上鬧出這麽大事情,再加上後來的兩聲槍響,想瞞都瞞不住,囚犯們聚集在一起,雖然有獄警把守著,但還是一個個的爬上山坡眺望著。[.超多好看小說]


    眾人議論紛紛,也有很多在猜測著這件事情是否與土狼幫有關,無故成為犯罪嫌疑人的土狼麵色陰沉,突然發現不遠處的連少佛剛好皺著眉頭看了過來,連忙解釋道:“侯爺,這件事情絕對跟我沒有半點兒關係。”


    “最好是這樣。”連少佛微微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


    陰冷潮濕的地下,四周靜謐得有些可怕,周圍不時有看不清的蟲子爬過,某一處碎石與泥土覆蓋的下方,堆放著七八根一米來長的長條形木塊,這些木塊經過瀝青浸泡,十分堅硬,是以前鋪設纜車軌道用的枕木,因為沒有什麽價值,所以被遺棄,想不到今天卻成了曹二牛的救命稻草。


    在這些枕木的正下方,有一個半米見方的礦坑,這是曹二牛短時間內能找到的最好的容身之處,如今他縮卷著身體窩在礦坑中,皮膚表麵覆蓋著厚厚的一層塵土,雙耳中有鮮血緩緩溢出,整個人一動不動,不知是生是死。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無法辦到,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疲憊,讓他深感無力。


    意識模糊中,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發生的事情很淩亂,他先是夢到妹妹以優異的成績從燕京大學畢業,然後被一家頗具規模的國企高薪聘請。而後又夢到了自己在大城市裏買了間房,將娘從曹家村接了過來,娘當時穿著很喜慶的紅色綿綢衣裳,笑得合不攏嘴。


    再後麵他夢到自己成了職業賽車手,在觀眾的歡呼呐喊中,開著造價昂貴的跑車,在賽場上盡情馳騁。


    他甚至還夢到了夏初蝶,這個對他來說仍然像謎一樣的女人,一個勁兒的勸他不要放棄,告訴他要堅持住。


    最後他還夢到了那個從名義上他需要喊作父親的家夥,他原本想衝上去湊他,可最後卻很無厘頭的被他拍著肩膀給抱住,而自己卻半點兒也掙脫不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他發現自己不再做夢了,甚至漸漸能感受到周圍發生的事情,但就是無法睜開眼睛醒過來,他意識到自己現在應該在醫院裏,而且旁邊有人把守著,他能清楚感受到來自左手手腕處手銬的冰冷溫度。


    幾天後,他雖然依舊無法睜開眼睛,但已經可以聽見聲音,除了醫生、護士,還有門口值班獄警,他知道另外還有三個人來看過自己。


    一個是夏初蝶,這在他意料之中。


    第二個是虎子,他不是送小花去了燕京麽?就算事情辦好了,也應該回家才對,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這讓他有些費解。


    而第三個人,曹二牛原本有些猜測,但不敢確定,他尋思著自己大難不死,此事的幕後主使怎麽也該來確認一下吧?所以他本以為百分之九十可能是霍天養,卻沒想到會是那百分之十的蔡曉川。


    如此來看,蔡曉川告訴他的事情不是在開玩笑,霍天養確實要殺人,而他自己也是候選人之一。


    怪不得會不遺餘力的至他於死地,甚至不惜喪心病狂的製造礦難,如果是為了保命,一切倒也能說得通。


    蔡曉川的到來,除了讓曹二牛確定了此事的幕後主使外,也讓他明白當下的處境並不安全,毫無疑問,他現在肯定不在監獄裏,所以如果蔡曉川還有什麽後手的話,僅靠門外的那一位獄警,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他既然有本事在一百名荷槍實彈獄警的監視下,製造出礦難,難道就不能在人多眼雜的醫院裏,取了自己性命?


    相比較起來,這個難度更低。


    “不行,我要盡快醒來。”大難不死後,曹二牛更加意識到生命的可貴,他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完,所以現在還不能死,他不停的在心裏呐喊著,求生的欲望支撐著他,不惜耗盡全身力氣,不停的去嚐試睜開眼睛。


    就這樣又是幾天過去,心電監護儀上的線性圖愈發曲折起來,他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房間裏空無一人,房門半掩著,他看到坐在門口椅子上獄警的半側身體,於是艱難的開口喊道:“水……給我水。”


    他的聲音很微弱,但好在特殊病房這一區域十分安靜,門外的獄警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扭過頭見他醒來,第一時間通知了醫生,也走到床頭給他倒了一杯溫開水。


    “謝謝。”獄警將水杯放到他嘴邊,曹二牛喝水前不忘道了聲謝。


    難得的是,獄警居然對他笑了笑,顯得有些雀躍道:“不用謝了,我的祖宗!你可算是醒來了,守在這裏簡直不是人幹的活兒,無聊得要死不說,一天還要接到典獄長七八通電話,你都不知道那家夥有多緊張,一個成了殘疾,你要再醒不過來的話,估摸他的烏紗帽就真保不住了。”


    “殘疾?”曹二牛麵色蒼白的望向他,聲音依舊微弱,帶著詢問的目光問道。


    “額,對了,你不知道也正常,就是跟你一組下去埋炸藥的那個張偉,他可沒你幸運了,跑是跑出來了,不過雙腿卻被炸斷了……”


    “什麽?!”曹二牛隻覺兩眼一黑,險些又暈倒過去,獄警見此趕忙收聲,再也不敢說下去了,生怕刺激到他。


    曹二牛原本以為自己獲救,張偉肯定已經安全離開了礦井,卻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的情況,當下心中十分愧疚,對那個他並不知道已經死去的王林光,更是恨之入骨,打定了注意回到監獄後,一定要親自找他算賬。


    曹二牛蘇醒的消息,經由值班獄警的電話,很快被急得火燒眉毛的趙文斌知道,同時他也第一時間通知了夏初蝶,因為這個來頭不小的女人曾經上門找他興師問罪過,這讓他本就承受了不小壓力的心頭愈發火上澆油,毫無疑問的是,如果曹二牛真的醒不過來,而這個女人又不肯善罷甘休,事情鬧大了的話,他頭頂的烏紗帽就真的不保了。


    所以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犯人這邊的親朋好友們,可以看在他安然無恙的份兒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樣他就不用兩頭為難,隻需處理好來自上方的壓力就行。


    醫生剛給曹二牛做完全身檢查後,夏初蝶和虎子兩人便走進了病房裏,顯然是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過來的。這份急切,使得大難不死的曹二牛愈發珍惜與感動。


    “怎麽樣,有沒有覺得那裏不舒服?”夏初蝶站在床邊笑著問道,這個女人給人感覺總是尺度拿捏得十分到位,即便心裏很緊張,但從表情中看不出分毫,舉止大方而優雅。


    “都挺好,就是有些使不上勁兒。”曹二牛說話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吃力,對著她咧嘴笑了笑,挺沒心沒肺的樣子,亦如往常一樣。


    “你都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乏力是正常現象。”


    “嗯。”曹二牛應了聲,示意她不用擔心,又將目光投向一旁一言不發的虎子身上,輕聲道:“你咋在這裏,咋沒回家?”


    虎子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說道:“回了,老家夥死了,村裏也不想待了,所以又來了。”


    他的一番話雖然很簡短,但曹二牛卻得到不少訊息,眼裏閃過一絲悲痛,道:“孫哥走了?”


    “死就死了唄,省得成天拖累我。”虎子突然抬起頭來,顯得滿不在乎的說了句。


    這家夥性子一點兒沒變,還是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曹二牛苦笑著搖了搖頭,虎子卻突然追問道:“叔,知道是什麽人要害你?”


    曹二牛沒有馬上應聲,而是對站在身前的夏初蝶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這才知道她並沒有將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訴虎子,所以笑著搖頭道:“你咋知道有人要害我?沒有的事,就不要胡亂猜了,好好在廠裏上班,等叔出獄了再請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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