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龍的意外反骨,顯然打亂了某些原本計劃好的安排,但奈何人家現在在監獄裏如同土皇帝一般,隻要對方沒有強大到可以堂而皇之的腐蝕進監獄體係的能量,就沒人能在整個龍華會的庇護下幹掉曹二牛。[]


    這樣的窘迫,顯然不是某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能夠忍受的,對於他們來說,漫長得等待是一種無能的表現,所以,他們必須得做點兒什麽。


    …………


    連曹二牛自己都沒想到,就因為一次勞改任務,他居然得到了四個月的減刑,不管是監獄方麵對於礦難事故作出的補償也好,還是其他什麽原因也罷,能在縮短了近三分之一的刑期下離開監獄,這是一件能讓他做夢都能笑醒的美事。


    在距離連少佛出獄後的第二個月,黃浦監獄召開了一次全體囚犯大會,此次大會上除了通報兩名囚犯試圖越獄,最後被獄警當場擊斃,希望所有犯人引以為戒外。同時還表彰了兩位敢於和惡勢力作鬥爭的三好囚犯,經司法部門和監獄高層集體決定,鑒於這兩人所剩刑期不多,且服刑期間有著明顯改過自新的表現,特申請最高法院批準,給予減刑,提前將兩人釋放。


    與曹二牛一起豁免出獄的,自然便是失去了雙腿,這輩子隻能在輪椅上度過餘生的張偉。其實張偉自從上次礦難事故後,就一直待在醫院中,而他僅剩的那幾個月刑期,恐怕遠遠不夠使他康複出院,所以不得不說監獄此舉非常高明,在不影響任何前提的情況下,打了一張很好的人情牌。


    曹二牛在出獄的前一天晚上徹夜難眠,腦子裏想了很多事情,除了興奮外,也有著些許的擔憂,窮鄉僻壤的曹家村教會了他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事出反常必有妖。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躺在牢房裏的硬板床上輾轉反側,思來想去,意識到明珠市終究不是他的福地,以當下的局麵來說,恐怕很難再待下去。


    所以他決定出獄之後盡快離開這裏,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先回趟家,看看一年未見的娘,然後再帶上娘一起去往燕京,畢竟妹妹在那裏讀書,家人在一起也能有個照料,憑他的修車手藝,雖不能大福大貴,但足以保障一家人的簡單生活。


    隻是在監獄中待了大半年的曹二牛,又哪裏知道外麵世界的風起雲湧,他雖然已經有所準備,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但還是低估了某些人對他的必殺之心,同時也未曾料到他們會將蔡曉川的死,全都算在了他的頭上。


    …………


    淩晨兩點,楓南維修廠,二樓。[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最近這幾個月以來,因為曹二牛之前在華榮山闖下的赫赫威名,楓南維修廠的生意火爆異常,特別是車輛改裝這一塊,根本就忙不過來,一個接一個的訂單,使得夏初蝶一時間焦頭爛額。


    雖然眼下華榮山已經封閉,甚至狀元曹二牛也已經入獄,但這絲毫沒有影響車迷們對於賽車的熱情,他們大多隻是普通人,看不清掩藏太深的事情,隻知道有個叫曹紅錦的人,曾經叱吒華榮山,未嚐一敗,這樣的戰績,已經足以讓他們膜拜。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終於處理完手頭事情的夏初蝶合上筆記本,準備離開,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手裏提著保溫食盒的男人走了進來。


    “呃……小蝶,要走了?我這幾天剛好沒事,燉了點兒燕窩送過來,要不……喝了再走?”


    夏初蝶楞了一下,本想拒絕,但最後還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夏朝夫見此,麵有喜色,屁顛屁顛兒的走到沙發旁的茶幾邊,放下食盒,開始擺弄起來。


    燕窩是最正宗的血燕窩,有市無價的那種,夏初蝶細嚼慢咽,足足吃了十分鍾,夏朝夫就這樣靠在沙發上,看了她十分鍾,待到女兒快吃完的時候,夏朝夫笑著說道:“明天遲點起來,天天熬夜對身體不好。”


    夏初蝶放下手中小碗,搖了搖頭,“曹二牛明天出獄,早上要去接他。”


    聽到女兒這樣回答,夏朝夫不由苦笑,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道:“還是不要去了。”


    “嗯?”夏初蝶皺了皺眉,扭頭望向他,問道:“什麽意思?”


    “太危險。”


    “危險?”夏初蝶大吃一驚,突然想到什麽,急切道:“難道白門的人要在明天對曹二牛下手?”


    夏朝夫雙手一攤,道:“恐怕是這樣。”


    “那我更要去了!”夏初蝶麵色慌亂道:“他一個外地人,在這裏無親無故的,估計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真要一個人從監獄裏出來,不是擺明了送死?”


    “真不能去。”夏朝夫露出一副十分罕見的凝重表情。


    “你就不能幫幫他?”


    “道上有道上的規矩,他畢竟牽扯其中,我可以保下他的家人,卻不能幫他,不然就壞了規矩。”


    “規矩,又是規矩!要是明天出獄的是我呢?你是不是也為了什麽狗屁規矩,不管不顧?”夏初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表情激動道。


    夏朝夫一時語塞,歎著氣道:“那不一樣,要真是你,我拚了這條老命都可以。”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夏初蝶隨手抓起放在身旁的包,留下一句話後,扭頭就走,可就當她走到門口準備伸手拉門時,卻發現房門如同被人從外麵用鐵條焊住了一樣,紋絲不動。


    “什麽意思?囚禁我?”


    麵對一雙杏仁眼瞪得滾圓的女兒,夏朝夫知道這是她快到了爆發的邊緣,連忙打著哈哈道:“怎麽會!這算哪門子囚禁,我不是還和待在你一起麽?”


    “夏朝夫,你今天要不把我放出去,信不信我跟你拚命!”


    “哎……乖女兒啊,你就算殺了我,這門也不能開啊!白門那幫家夥現在都瘋了,要是不小心誤傷了你,我去拚命也無濟於事啊。”


    “你!……”


    “乖女兒,你也別太擔心,那小子福運大,不像夭折的命,況且我上次不是跟你提到過一個人麽?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有那麽多顧忌。”


    夏初蝶有些狐疑的望向他,暫且壓製住了怒火,道:“那個連少佛?他真有這麽厲害?”


    “厲害?”夏朝夫暗送一口氣,連聲道:“豈止是厲害!那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麽****運,居然能被西北小侯爺看中,我這麽跟你說吧,我若能得此人相助,何須再等十年,隻需一年,便足以獨霸明珠市。”


    “……”夏初蝶被驚得啞口無言,要知道現在可不是冷兵器時代,一個人的力量真能大到這種地步麽?但她又熟悉眼前這個男人的脾性,毫無疑問他的缺點很多,估計一籮筐都裝不下,但唯獨不說大話。


    “那你的意思,有他相助的話,曹二牛肯定死不了?”


    “不能說肯定,但活著的機會很大,而且如果少了你這個拖油瓶的話,機會就更大。”


    夏朝夫的這句話雖然不怎麽中聽,但夏初蝶卻真真切切的聽進去了,如果現實的情況是這樣的話,她去了或許真會成為拖油瓶,這顯然不是她所希望的,所以猶豫了一回兒後,最終還是妥協了。


    “好,我不去,把門打開,我要回家洗澡。”


    …………


    翌日清晨,天色陰沉,伴有零星小雨。


    早上八點鍾,曹二牛在獄警的押送下,前往行政樓領取了自己來時的隨身物品,除了一套已經洗幹淨存放的舊衣服外,再就是一個裝有身份證和八百零六塊人民幣的劣質牛皮錢包。


    “曹紅錦,出去以後好好做人,最好永遠不要再回來。”監獄裏負責思想輔導的工作人員,將曹二牛送到大門口後,嘴裏說著已經重複了無數次,但每次說出來總能收獲犯人感激目光的話。


    “好。”曹二牛對著他點點頭,看到身前銅牆鐵壁一般的大門已經緩緩開啟一道縫隙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走出監獄的大門,曹二牛先是深深吸了口早餐清新的空氣,然後望著眼前空空蕩蕩的馬路,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自作多情了。”他原本以為夏初蝶會來接他,可現實的情況無疑給他潑了盆冷水。


    曹二牛知道黃浦監獄很偏僻,從這裏走到楓南維修廠肯定不切實際,所以原本尋思著為了慶祝自己出獄,就奢侈一回打個車什麽的,但這裏七八米寬的馬路上居然連隻鬼影都沒有,一陣無語下,隻好習慣性的向著右手邊緩緩前行。


    約莫五分鍾後,他走到一個十字路口,這裏雖然有著不停變換的紅綠燈,但還是瞧不見半個人影,鬱悶之下他正尋思著往哪個方向走呢,突然,左側路口的盡頭處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他扭頭一看,發現一行足足十幾輛清一色的金杯麵包車,向著這邊飛馳而來。


    “嗯?”這些車速度極快,曹二牛的眼力一直很好,很快,待到它們越來越近後,他發現這些氣勢洶洶的車輛根本沒有任何遵循交通規則的意思,心頭不由猛然一震,暗道一聲不好。


    嗅到危險氣息的曹二牛想都沒想,撒開腳丫子就跑,向著後方原路返回,他心裏有著自己的思量,這些家夥就算膽子再大,還敢跑到監獄門口行凶麽?要知道那裏可有荷槍實彈的獄警看守著。


    也好在這才離開監獄沒多少距離,曹二牛心裏多少有些慶幸,他一邊跑著,一邊思索著白門的人未免也太囂張了,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國家監獄附近啊!


    “什麽!”二百米後,在曹二牛視線所及的正眼前,也就是監獄大門的左側方向,同樣有著十幾輛金杯車,迎麵飛速駛來。


    這些金杯顯然早就隱藏在附近,不然絕對不會出現得這麽及時,以當下的車速來看,恐怕不等曹二牛跑到監獄大門,就會被他們半路攔截住。


    前有狼,後有虎,曹二牛一時進退兩難,而道路兩旁一邊是監獄的高牆,一邊是變電站的鐵絲護欄,上麵還標有“高壓危險”的字眼,不得不說此地真是甕中捉鱉的好地方,除非他能有飛天遁地的本領,否則今日被人圍堵幾乎是避無可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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