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昭對著白銘嵐乖巧地笑了笑,拖出一把椅子道:“好,銘嵐哥就坐這吧。”


    “謝謝,小昭真乖,哥哥要祝賀你這次參加少兒才藝大賽獲得好成績,所以小昭想要什麽做禮物?”白銘嵐小心地抱趙小昭在座位上,看著她乖乖坐好才放心。


    一邊剛放下遙控板的範晴晴剛巧看到這一幕,心裏很不舒服,口氣泛酸地說:“不就是第一名嘛,我年年期末考試都是年級第一,誰稀罕。”


    “這可不一樣,這可是才藝大賽,大家都是班裏甚至是學校裏數一數二的人來著,能從這麽一群人裏獲得第一名,可要比你那年紀第一有份量多了。再說,你這次不也去參加了才藝大賽,你可隻拿了一個第三名而已。所以你不能固步自封,覺得自己年級第一就夠了,明年你就要上初中了,晴晴可要向小昭學習啊。”白銘嵐把碗筷準備妥當,一邊對範晴晴的話表達不讚同的意見。


    “表哥,你可別和我囉嗦這些,我和你也就差了2歲,你別像姑姑一樣給我上思想教育課。”範晴晴坐到位子上,把下巴擱在桌子上,撇過頭去,不想看偏心的白銘嵐。


    趙小昭沒有參與兩人的對話,她覺得白銘嵐說得挺對,但是她要是表示讚同吧,就顯得自己太自得了,所以還是少說話留著力氣吃飯吧。


    範文清把菜一個個擺在長桌上,鹵鳳爪、冰糖豬蹄、糖醋小排、西湖醋魚、咕嚕肉、拔絲地瓜、香菇炒青菜、茭白肉絲、韭菜雞蛋、清蒸河蟹、三鮮娃娃菜水晶餃子。


    這一道道菜擺上來,白嘉宣這個一家之主都抱怨了。


    “老婆,你平時簡直就是在虐待我們啊!這麽一手好廚藝就等小昭來了才給我整一桌子好菜!太過分了!”白嘉宣摸摸自己的啤酒肚,圓圓的眼鏡後麵一雙小眼睛朝著趙小昭做著可憐巴巴的表情,“小昭啊,叔叔和你商量個事唄,要不你天天到我家來吃飯,好不?”


    “叔叔,我要是每天來吃飯,你家可要被我吃窮的,我胃口就像過了冬的北極熊一樣,能吃下一整頭鯊魚的!”趙小昭雙手比劃著大鯊魚的樣子,又模仿北極熊笨笨的憨態逗得白嘉宣哈哈大笑。


    趙小昭看著這一桌子好菜,很感激白家的好意,她沒什麽東西送的,就用開心回報一下吧。於是她又手舞足蹈地比劃了好幾個笑話,逗得白嘉宣和端上最後一道菜的範文清笑容滿麵。屋子裏一時間充滿了歡聲笑語,顯得其樂融融,非常溫馨。


    白銘嵐看著趙小昭嬌憨可愛的樣子,心中掐了一大塊魚肉,細細去了骨刺這才夾到趙小昭碗裏,然後又挑了一隻雌蟹,把蟹背放上醬料,放在趙小昭手邊。然後把蟹腳裏的肉一根根挑出來,放在小碗裏,直到裝了一小碗,這才一起遞給趙小昭。


    坐在對麵的範晴晴看著白銘嵐那殷勤備至的模樣,覺得她天神一般的表哥怎麽可以做這種差事,她的表哥就應該優雅地端著飯碗小口小口吃飯才對,於是她很不開心地說:“喂,你沒手啊,要讓我銘嵐哥哥伺候你。”


    範晴晴的話讓熱鬧的氛圍頓時僵住,眾人的目光落在範晴晴身上。


    “晴晴,你說話怎麽能這麽沒禮貌?小昭沒名字嗎,怎麽能用喂來稱呼。”作為範晴晴的姑姑,範文清嚴厲地嗬斥了她一句,剛才她就聽見她不陰不陽的說話聲了。


    範晴晴橫眉冷豎,她聽了範文清的斥責聲,心裏很不高興,所以她微微提高聲音,反駁道:“本來就是她的錯,她有手有腳,幹嘛要讓銘嵐哥哥給她剝螃蟹。”


    白銘嵐無奈:“晴晴,這是哥哥自己給她剝的,不是她要求的。如果你想要的話,哥哥也給你剝。”


    範晴晴聽著白銘嵐這樣的話,心裏愈加不舒服:“哥哥,你以前都不做這些事情的,你不是有潔癖嗎?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範文清聽範晴晴越說越不像話,臉色發青,她打斷了範晴晴,道:“哥哥這樣愛護妹妹,有什麽不好的,你給我吃飯,不要再想東想西。”


    “姑姑,你偏心,你們全都偏心一個外人。”範晴晴越想越氣,大聲喊,“你們就是看她長得好看漂亮,像你們家的人,就我長得這麽難看,不像爸也不像媽,別人都說我是醫院抱錯的,你們心裏肯定也相信我是抱錯了的孩子,所以你們一直不喜歡我,對不對?!”


    範晴晴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吧嗒吧嗒落在桌子上,看起來又委屈又可憐。


    “趙小昭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都是因為你,所以他們才處處拿我和你做比較!現在就連一向最疼我的銘嵐哥哥也越來越向著你,憑什麽好處都讓你占全了,憑什麽?!”範晴晴“呼”的一下站起來,跑到趙小昭眼前,凶狠地把趙小昭臂膀上麵的“三條杠”給撕了下來,狠狠用腳跺上幾次,又覺得不解氣,轉頭發狠似的,伸出兩掌,用力把趙小昭推到在地上。


    “晴晴——!”範文清和白嘉宣大聲喊!


    “小昭——!”白銘嵐阻攔不及,眼睜睜看著趙小昭被推到在地上。


    “砰——!”


    隨著一聲巨響,門外闖進一個周身發冷、氣勢洶洶的入侵者。


    在眾人還未看清來人的時候,一臉盆漆黑的墨傾盆而下,洋洋灑灑澆了範晴晴一身。


    靜默三秒……


    一家之主白嘉宣最先發聲:“你……你想幹嘛?!”


    隨後眾人紛紛醒神,望向來人。


    白銘嵐瞳孔一縮,心中燃起一把怒火:“你這小鬼,到底想幹什麽?!”


    原來來人正是吳俞,他剛隨便在不遠處的沙縣小吃填了填肚子,因為心裏隱約有些不安,就早點走回來打算在門口等趙小昭,不想裏麵傳來異樣的驚呼聲,他不假思索,就踢開門,看到趙小昭跌坐在地上,還有犯人來不及收回去的手。


    再定睛一看那犯人,他猙獰地笑了。


    許是童年他父親給他帶來的惡劣影響,又或者他體內帶著他父親凶暴的基因,他動起怒來,顯得直接而粗暴。


    “來討債的!”吳俞隨手把臉盆丟在滿是墨跡的大理石石板上,臉盆落地之後,還猶如嘲笑眾人一般歡快地彈跳了幾下,滾落至牆壁才停下來。


    他扶起趙小昭,把趙小昭護在自己的身後,那姿態就好像白家是一窩子的虎豹,是吃人的怪獸,是險惡的禽獸,會害了趙小昭似得。


    他的臉因為盛怒反而帶著笑,語氣更比起往日的冷硬而更柔和一些,但是沒人以為他真的在笑,他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極致的憤怒,好似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給人極其危險、毛骨悚然的感覺。


    “點滴之仇當湧泉相報,前一筆的債我今日向你討了,至於今天……”吳俞一步步,慢悠悠走向範晴晴,每走一步都好像在思索怎麽更惡劣更凶狠的招數來報複範晴晴才來得解氣。


    趙小昭覺得吳俞整個人很不對勁。


    那種散發出來的氣息,太令人心悸,她又想到那個狠狠碾過一地蛋糕的少年,那種狠戾和暴躁,讓她分外擔憂。趙小昭生怕他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忙忍著胸口的疼痛,一把從背後抱住他。


    “吳俞,停下!停下!你給我停下!”


    趙小昭的大喊,讓吳俞回過神來,他扭頭,回望死死抱住他腰的趙小昭,凶狠暴戾的眸子慢慢透出些清明,他喉頭沙啞地詢問:“嗯?”


    一個“嗯”字,讓趙小昭緊繃的心放鬆下來,還好,還好,他還算有些理智。


    “吳俞,我胸口疼,咱們先回去吧。”


    聽著趙小昭軟軟的哀求聲,讓吳俞的腦中的清明緩緩大於了狂暴的龍卷風,他冷冷的淡色眸光掠過被墨汁浸沒,分不清容貌的範晴晴,小心地抱起趙小昭,大步跨出了白家。


    這一出鬧劇,讓範文清和白嘉宣嗅出了不尋常。


    雖然說那小子的行為古怪,但他說的幾句話則讓他們發覺範晴晴必然做了什麽對不起他們的事情,才讓這小子上門來尋仇。


    白家家風向來清正,容不得齷蹉。


    範文清非但沒有半點疼惜那滿是墨跡,慌神失措的範晴晴,反而厲聲嗬斥她去浴室把自己收拾幹淨,然後到書房來,交代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銘嵐心裏隱約明白發生了什麽,畢竟自從那個稀奇而模糊的夢之後,他便不由自主地去關注趙小昭,所以他知道趙小昭在硬筆書法上發生的事情。


    那個墨和這個墨,難道就是那“點滴”,和“湧泉”嗎?


    等到範晴晴清洗幹淨,範文清也終於把餐廳打掃完畢。


    一家子氣氛凝重地站在書房內。


    範晴晴低著頭,固執地站在那兒一聲不哼。


    範文清心口發疼,她揉揉胸口道:“你從小到大,我們對你怎麽樣,你還不知道?你父母在鄉下,想給你一個更好的前程,把7歲的你送到我家來,從此之後,你的學費生活費還有培訓班的費用哪個不是我給你掏的。哪一次我給你哥哥買東西少了你的,哪一次我們去玩沒有帶你,我們盡心盡力培養你,難道就是讓你去耍心機,欺負一個小女孩嗎?”


    剛剛白銘嵐已經把自己的懷疑說給範文清和白嘉宣聽,這才讓範文清一口氣提不上來,氣得胸口一陣陣發疼。


    現在範文清看著範晴晴不做聲不反駁,更是肯定了這事就是她幹的,氣得指著範晴晴的手指直發抖。


    白嘉宣也非常失望,他沉聲問:“你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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