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之處,吳俞的心情如同人生百味,酸甜苦辣一下子全部湧上心頭,他眼角酸澀,喉頭有股甜惺之感。


    他很想怒問趙小昭:你以為我是冤大頭嗎?憑什麽大著肚子問我能不能娶你?!趙小昭,你憑借著什麽,能讓我答應你?!


    但是看著趙小昭那狼狽的模樣,那落寞孤寂儼然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可憐樣,他心底酸酸的,良久之後,他開口:“趙小昭,和我結婚吧。”


    於是,一切從簡,婚禮在鄉下簡單的辦理了。


    因為簡單,趙小昭的娘家人很不滿意,怎麽說,女兒家一生一次的婚禮辦得一點都不像樣,就是在婚後很長一段時間,趙榮國和羅建蘭也一直嘀咕,這婚禮太倉促,委屈了趙小昭。


    結婚半年之後,趙小昭生了一個男孩,也就是吳藹。


    又過了半年,吳俞自一次長達三月的出差回來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


    不但形象從又黑又醜的胖子變成了帥哥模樣,就是能力氣質也變得不同了,原本溫和靦腆的男人變得霸氣又專橫,做生意,辦公司,隨著家裏的條件越來越好,吳俞對她也越來越冷淡。


    趙小昭原本就因為虧欠吳俞而有意躲避著吳俞,自吳俞越來越優秀之後,她便更覺羞愧,要不是因為吳藹,她怕是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一年又一年。


    她得了嚴重的憂鬱症。


    大把大把的吃藥,卻依然得到不緩解,在兒子大學畢業的那一會,看著吳藹帶著學士帽,在太陽底下微笑的時候,趙小昭心想。


    是時候解脫了。


    她躺進了浴缸,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看著鮮血染紅了水池,緩緩閉上了眼。


    那時吳俞正在開一場重要的國際會議,他那時候心就像被尖刀狠狠紮了一下的刺痛,劇烈的心慌,讓他丟下開了一半的會議就大步走出會議室,瘋狂地給趙小昭打電話。


    他都不記得打了多少個電話,也許是50個,也許是100個,等到他開車到家,打開家裏的大門,大聲喊著這個好像半個世紀都沒有喊過的名字。


    “趙小昭——趙小昭——趙小昭——”


    當他打開浴室的門,看到那一片鮮紅,他一個大男人一陣暈眩,險些栽倒在地,暈死過去。


    他咬緊牙關,蒼白著臉,從冰涼的水池裏撩出趙小昭。


    他顫抖著手,試探她的鼻息。


    一秒,兩秒,三秒。


    始終沒有呼吸。


    他的心跳就猶如她的呼吸一樣停止了跳動。


    他抱起她,閃身進入了一個新天地。


    這是他的秘密,他在幾年前的一次古玩拍賣會上拍了一個古玉,然後就得到了一個隨身空間。這幾年他靠在空間起家,在外經營自己的商業帝國的時候,也不忘好好培育自己的空間。


    所以這一片新天地現在是鳥語花香,風景秀麗。


    他把她放在草地上,一遍又一遍給她做心髒複蘇。


    “老天,救救她,救救她,如果能讓她活下來,我什麽都願意付出,哪怕我的生命。”


    空間好像有靈氣一般,聽到了主人的呐喊,充沛的靈氣鑽入趙小昭的體內,而隨著越來越多的靈氣在趙小昭體內消失,空間內的生靈也在消退。


    “咳咳!”


    終於,趙小昭有了生命特征。


    吳俞跌坐在沒有了半絲綠意的漆黑土地上,嚎啕大哭。


    什麽狗屁東西,吳俞,如果沒有了趙小昭,他在意的還算個什麽狗屁!


    吳俞的心因為趙小昭這一次的“死亡”受到了很大的觸動,但是卻因為這一次空間的靈氣使用過度,讓吳俞的心神也受到了大創。


    以至於他還沒有想明白的時候,身體機能每況愈下,直至最後藥石無靈,正值壯年就一命歸西。


    趙小昭在身體痊愈之後,朦朧間也知道是吳俞救了她,所以她心裏對吳俞的感激更深,當年那份因為羞愧和自卑而深埋起來的愛慕也再次發芽冒頭,她在心底默默說,老天給了她再一次新生,這一次她想好好努力一把,好好愛他,也讓他深沉地愛上她。


    可惜,人生總是如此喜劇,當兩人過了半輩子,終於醒悟要好好相愛的時候,卻再難有機會。


    趙小昭守在吳俞的病床前,她對著吳俞輕輕說了一句。


    “謝謝,謝謝你讓我如此愛你。”


    自吳俞走後,趙小昭便開始努力活著,因為她這條命是吳俞救回來的。


    她下半輩子過得很充實,幫吳俞的公司度過了振蕩期後,便全權交給了吳藹,然後一大把年紀去進修了油畫,也算有所小成,每次開畫展,都能有不菲的收入,就算在外國也小有名氣。


    趙小昭後麵的幾十年,不乏追求者,卻被她斷然拒絕,她說:“她受了吳俞兩輩子的恩惠,所以這兩輩子也隻能為他活著。”


    等她年華老去,走不動了,她就回到鄉下,在吳俞老宅,曬曬太陽,憑著腦海中的記憶,畫兩人的畫像,畫一家人的畫像。


    隻是吳藹這個混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和吳俞的影響,讓他對婚姻產生了恐懼,竟然在她閉眼的那一刻,依然沒有結婚。


    這個大概就是她後半輩子唯一的遺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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