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啊,行啊,把鬼籍拿出來看看。”


    鬼籍,就像是陽間的身份證,鬼手一本。六叔聞言趕忙上前,從懷裏掏出厚厚一遝冥幣,塞了過去。


    “鬼籍,嘿嘿,鬼籍,官爺辛苦了,我們三人初來乍到,官爺多多包涵。”六叔說著,就衝我使眼色,讓我倆趕緊出去。我和鬼姐照著六叔的意思走向城門,鬼差並不阻攔。


    眼看就要出去了,鬼差抽了抽鼻子,眉頭一皺,“別動,怎麽會有生魂的氣息!”左邊的鬼差舉起鋼槍,衝著我和鬼姐問道。


    六叔猛的一拳打在鬼差臉上,朝我們大喊道:“被發現了,快跑!”


    六叔幾招就將鬼差打得魂飛魄散,可是想要阻止鬼差發信號已經來不及了,六叔隻能跟我們一起向外跑去。


    不一會兒,城內號角連聲,這是鬼差陰兵在集結,我們跑出去不遠的時候,已經有少部分鬼差衝到了城門附近。我們頭也不敢回的拚命朝前跑著,可是距離還是越來越近。


    “哪裏來的大膽賊人,竟敢擅闖地府!在本帥麵前還想跑,快快束手就擒!”一道像是咬著舌頭說話的聲音從城門口傳來。


    聽到這麽怪異的聲音,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可就是這一眼,頓時嚇得我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隊十幾人的陰兵隊伍越眾而出,疾馳而來。為首的是一個戴著高帽子,上麵寫著“一見生財”,一身白衣手持喪魂棒的人,長長的舌頭裸露在外,不用想也知道在地府敢自稱本帥又是這身打扮的是誰,沒錯,白無常謝必安!


    白無常謝必安怎麽會在這裏?沒道理啊,這也太巧合了吧。


    “白無常!小胥你們快跑,我來攔住他們,分開跑。”六叔手上發力,一股起勁從手上噴湧,我被六叔送出去老遠。


    “愣著幹什麽,快跑!”六叔頭也不回的朝白無常衝了過去。


    而我雙目發燙,鼻子又是一陣發酸。為什麽,為什麽又是這樣,總是拖累別人。如果不是我,六叔也不會留下來攔住白無常,我真的是一個廢物,每次都是別人為我挺身而出,我隻能留在最後哭鼻子。


    我一言不發,慌不擇路的逃亡,隻知道一路向前。一路跑來,後麵的追兵已經被我甩下隻剩三名鬼差。


    我一個側身,拐到了一處山丘,躲過了鬼追捕的視線,精疲力盡的爬到一棵枯樹上休息。


    樹的模樣一麵茂盛一麵幹枯,茂盛的一麵,樹葉的形狀就跟手掌一樣。幹枯的一麵,枯葉是手骨的模樣。微風吹過,那些樹葉被拍的啪啪作響。而我則像極了馬戲團裏,努力博取眾人笑聲的小醜,觀眾被我的表現逗得哈哈大笑。


    沒過多久,三名鬼差追了過來。可能是沒有追到我,也沒有了上頭的監督,三名鬼差偷懶靠坐在樹下,渾然不知他們追了這麽遠路的賊人就在他們頭頂。


    由於我現在是魂魄狀態,所以大部分道術都用不了,唯有正行劍可以使用。我默默掐起法決,暗道一聲“臨!”


    金色的正行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手中,原來是打算偷襲的,奈何正行劍的浩然正氣太濃烈了,剛一出現就被鬼差發現了。不得已,我隻能跳下去,和三名鬼差纏鬥在一起。


    以一對三,並不是我有多厲害,而且借用了正行劍的特性,利用浩然正氣震懾萬鬼,是所有鬼魂的克星。當然了,遇到法術高深的老鬼,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這些鬼差實力也基本和我相近,低一些的在黃階,而高一些的則是玄階中下品了,至於玄階上品再往上便是統領級別的了。


    三名鬼差,一人手持鋼槍,一人拿喪魂棒,還有一人拖著勾魂鎖。一寸長一寸強,我用正行劍哪裏會是他們的對手,漸漸落入了下風。


    我後背貼著岩石站立,一名鬼差喪魂棒當刀使,一記力劈華山,我橫劍擋住,巨大的力道,使我的身形不禁矮了幾分,左手同時抓住襲來的勾魂鎖,卻擋不住直刺過來的鋼槍。


    我咬牙,一劍揮開頭頂的喪魂棒,身體硬生生的向左移開,才勉強避過了鋼槍。


    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我一狠心,將正行劍拋出,使出誅字決,正行劍自主向勾魂鬼吏攻去,勾魂鬼吏無奈,隻得收回勾魂鎖去抵擋。


    正行劍牽製住一個了鬼差,這使我壓力大減,沒了勾魂鬼吏的從旁策應,對付兩個直來直去的家夥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輕鬆的,嗯,也隻是相對來說。


    手上沒了武器,我也比較被動了。而拳印道術都不能使用,我隻能挺身與兩名鬼差肉搏,長有長的缺點,回防不及。


    我欺身攻向長槍鬼吏,而喪魂鬼吏有所忌憚,也不敢硬攻。


    我則抓住機會,狠命的攻擊長槍鬼吏。兩名鬼吏無奈,隻能收回兵器,與我赤手空拳的搏擊。慢慢的,兩名鬼吏被我引離了原處,


    而勾魂鬼吏雖然發現,卻被正行劍牽製住,無法及時救援。慢慢的,已經看不見勾魂鬼吏了,而我也失去了對正行劍的感應。


    手上法決再起,臨字決,正行劍出現在我手上,兩名鬼吏心知不好,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


    我使用誅字決,一劍解決了還來不及拿出喪魂棒的喪魂鬼吏。


    我和長槍鬼吏眼看著喪魂鬼吏在我的劍下魂飛魄散,此時,再想解決長槍鬼吏卻是有些困難了。


    長槍鬼吏手持長槍並不攻擊,隻是警惕的看著我,而遠處勾魂鬼吏也正朝這裏敢來。我擔心剛才打鬥的動靜太大,引來其他陰兵鬼差,於是放棄搏鬥轉身便逃。


    長槍鬼吏見我逃了,先是一愣,想要追,可是勾魂鬼吏還沒有趕來,長槍鬼吏又不敢來追。


    我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隻能沿著一個方向一直跑著。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出現一條大河,波濤洶湧腥臭撲鼻。


    我放緩了急奔的腳步走近望去,暗紅色的河水翻湧,目所能及之處盡是森然白骨,蟲蛇滿布,隨著河水上下起伏。


    無數亡魂惡鬼在其中掙紮著,隨著河水的衝刷,血肉一點點被腐蝕,露出血肉之下的白骨,當一切至極盡之後,白骨又會生出血肉,再次經受折磨,直至業障消除方可上岸。


    河水恐怖至極,而河岸兩旁卻開滿了美麗的花,彼岸花開彼岸,不入幽冥不見花。花開不見葉,見葉不見花,花葉不相見,生生相錯。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華,妖豔異常,是黃泉路上的花,佛經裏說:“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不知是河水染紅了彼岸花,亦或者是彼岸花染紅了河水,安靜地生根於河岸,隨風搖擺那嬌豔得身軀。


    我不敢多做停留,順流而下,沿路經曆了幾場打鬥,也都有驚無險的被我跑掉了。


    縱使是魂體狀態,此時的我也感覺到筋疲力盡,精神力如果被消耗完,我同樣也會變成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我坐在河邊打坐休息,一股強大的鬼氣突然出現,把我驚醒。這股鬼氣陰鬱濃厚,氣息之恐怖簡直是前所未見,甚至連失去控製的鬼姐都不如這股鬼氣強大。


    不用想了,一定是鬼帥白無常,謝必安!


    我站起身,看向來人,一身白衣,身材修長,如果不去看臉,甚至會覺得這是一名翩翩公子。隻不過他舌頭拉得老長,帶著“一見生財”的高帽,負手而立。


    我也不慌張,反正打是打不過,還不如安分點,拱手道:“小子見過無常老爺。”


    “嗬嗬,你這小輩,倒是有趣,看見了你無常老爺還能這麽鎮定,難得啊難得。”白無常咬著舌頭笑著說道,聲音有點陰陽怪氣。


    “無常老爺說笑了。小子自知不是對手,怎敢冒犯。”不知為何,我表現得越發的鎮定。


    “說說吧,小輩爾前來陰間所為何事啊?”白無常悠哉悠哉的說。


    “小子身中屍毒,特來向孟婆求取忘川水。”我如實答道。


    “噢?是什麽樣的屍毒,竟然要用到忘川水?”白無常有趣的打量著我。


    “先天八煞。”


    “嗯,這就不奇怪了。沒想到你小子運氣這麽好,遇到先天八煞竟然還能活命。不過嘛,這地府陰間可不是活人生魂可以進入的,哼哼哼……”白無常陰測測的對我說道,手指互相搓著,看這架勢,如果我給錢的話,興許還有活路,世人都說白無常愛財,果不其然啊!


    我心想,我運氣好你大爺啊好,中這倒黴屍毒,下個陰間還碰到你這麽個老棒槌,這運氣簡直了。


    “小子鬥膽請問,無常老爺,不知我那六叔現在身處何處?”此刻隻見白無常,卻沒看見六叔,我心中不由得一陣擔心,六叔不會出什麽事吧。


    “你說的是攔我去路那人吧。”白無常不屑的瞥了我一眼。


    “正是。”我恭敬的答道。


    “嗬嗬,本帥才排行老七,竟然有人敢稱六叔?”


    “這……小子確實不知,隻是家中長輩,個論個的輩分,還請無常老爺恕罪。”我嘴上說著恕罪,心裏還是禁不住一陣腹誹,人家叫六叔礙著你什麽事了,又沒讓你跟著一起叫。當然,我也隻敢在心裏想想……


    後來才知道,黑白無常又稱作“七爺”“八爺”。至於這排行的名頭,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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