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律撈起葉青,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抱著懷漠然道:“小姑娘,你知道阮平為什麽會死嗎?”


    他也是臨出發前從首殿閻王那借來了卷宗才知道,直到一年前的時候,阮平都還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和葉青相識於一年前初春的夜晚,那時他和別人鬥蠱,都到被反噬得頭破血流,後來被人家窮追不舍,他沒了辦法,正好看見不遠處一道高高院牆,想也不想就翻了過去。[.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陰錯陽差,他翻得那道牆正是葉府千金所住小院的牆,葉青當時剛從正廳回來,和心上人才吃過一頓飯,那一刻的心情就像院角的桃花樹一樣,迫不及待地要從花骨朵裏擠出來。


    所以在看到奄奄一息的阮平時,她那受到驚嚇的小臉上還殘留了點羞澀的笑,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是個心善的好姑娘,看出阮平這血流的不正常——太多了,而且身上沒有傷口,她好奇,但又不打算多問,偷偷將阮平安頓在客房中調養,她隔一段時間就來看他一次。


    阮平在恢複期間,她也常來探望,好言勸慰,有時候還帶些好吃好喝的來陪他解悶。


    來回幾次,阮平便對這位救命恩人漸漸生了情意。


    奈何葉青自小定下娃娃親,與未婚夫婿青梅竹馬,彼此早就情根深種,且葉青救阮平,皆因其一時動了菩薩心腸而起,她心中清清白白,隻當阮平是個可憐人,並無其他念想。


    隻可惜阮平會錯了意,人家對他好,他便以為那是情愛。聽說葉青要與未婚夫婿成親,他恨極怨極,不計後果在葉青身上下了蠱,帶到了後來的桃花村。


    鬱律道:“你中的蠱,名為情蠱,可讓受蠱者深深愛上下咒者,至死方休。[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但這其中也有另一種可能性……”


    他略頓了頓,看著葉青越來越白的臉色,一字一字道:“如果到最後,受蠱者還是不能全心全意愛上下咒者,則將有反噬,下咒者,立死。”


    說罷他又轉向臉色蒼白的青年,笑道:“可見葉青姑娘對公子你情深似海,明明都中了情蠱了,還是放不下對你的情。”


    “青兒……”青年想去拉葉青的手。


    葉青卻看也不看他,恨恨地對著鬱律喊:“你說謊!阮平沒有死!是你那天害他,對!是你害他!若不是你,我們兩個還是好好的!”


    “你這個魔鬼!沒有心的魔鬼!”


    “不錯,收走他魂的的確是我。”鬱律輕輕一笑,“可那又怎麽樣?阮平早就死了。小姑娘,莫要自欺欺人了,阮平到底是死是活,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其實你早就察覺到了吧?我問你,你私下裏一個人的時候,鼻子不會流血嗎?胸口難道不會痛嗎?”


    像是在與他的話呼應似的,葉青胸口忽然一陣劇痛,猝不及防地跪在地上喘息起來,青年一下子慌了,撲過去捧住她的臉:“青兒,你——”


    葉青若有所感,摸了摸鼻子,摸到了一手紫黑色的血。


    仿佛瞬間疏通了血脈筋骨,在鋪天蓋地的飛雪裏,她頓時安靜了。


    鬱律的聲音響在耳邊:“想起來了?”


    葉青肩膀害冷似的一抽,埋在青年懷裏嗚咽起來,幾下便轉為嚎啕大哭,視線裏全糊滿了眼淚,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婚之夜——本該在洞房花燭裏等著心愛之人歸來的,可她那時卻坐在顛簸的馬車裏,阮平在一旁緊張得看著她,她記不起這人是誰,卻看到他第一眼時便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


    隨即她一低頭,看到了身上火紅的嫁衣,腦中茫然閃過一道身影,害她脫口大喊:“昭雲!”


    那是他未婚夫婿的名字。


    她抬起頭,對上了阮平寒鋒霜劍一樣的眼。他就這樣凝著她,鼻子裏流出了紫黑色的血。葉青嚇得掏出手帕,反被他一把拉進懷中,背上阮平的手指顫抖滑過,無聲地寫著什麽。


    “我隻有你了。”


    反噬從那時就已經開始了。


    鬱律默默地聽著,本來毫無波瀾的臉上也有些出神,想如果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不知會不會跟這個小姑娘一樣茫茫然地愛上別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會像她的夫君一樣瘋了似的找他。


    不會吧,肯定不會,畢竟那個人他……


    葉青靠在青年懷裏,抓住他伸過來的手:“昭雲,其實那時我已經不記得你長什麽樣了,然心中卻有個模糊的影子,總也揮之不去。哪知道僅這一點點的執念,居然會讓阮平終日痛不欲生。”


    漆黑的視野中燭光搖曳,她想起那時阮平拉著她的手,指尖劃得掌心生疼。


    “青兒,你還沒有愛上我嗎?”


    “再不快點的話,就來不及了。”


    那時她抱著他哭成一團,阮平告訴她,隻要她一日沒有愛上他,他的病就一日不會好。可她分明已經用盡全力把他放在心上了,阮平卻依然每況愈下,她甚至怨恨起了心裏的影子,若不是它,阮平也不會變成這樣。


    後來葉青有了身孕。


    阮平說那是個健康的男孩,說的時候垂下眼睛,臉色陰翳晦暗。


    同蠱蟲爭奪養料的胎兒,怎麽會健康?


    現在想來,阮平就是從那時起開始吐血,然後再也沒下過床。而她隻會不知所措地抓著他的手,哭道:“你不是最善施蠱的嗎?你把我身上的蠱解開,不就好了嗎?”


    他死死盯著她,粗糙的指腹幾乎磨破了她的掌心,一遍遍地寫著:“我不。”


    葉青不再說了,像是已經昏死過去,鬱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他自然知道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麽,阮平在這小姑娘隱隱約約對於未婚夫的思念裏死去了,死得幹幹淨淨,那天葉青呆的像個木偶,抱著他的屍體整整哭了三天三夜,連腹中的胎兒也跟著不保——雙重打擊之下,葉青瘋了。


    按理說下咒者已死,她早該恢複神智,但她卻瘋得徹底,想象阮平還活著。後者果然沒讓她失望,當真修成鬼仙上來繼續陪她過日子了。


    鬱律蹙起眉尖,愈發覺得愛情這個東西啊,讓人捉不清弄不透。


    他走到葉青跟前,點了點小姑娘的眉心,瞬間一道金光將葉青籠罩,鬱律麵對了一屋子瞠目結舌的人,淡淡道:“這樣她便不會再遭受惡靈侵擾了。”


    青年兩手交疊,深深鞠躬:“昭雲代內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鬱律格外多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必,是你的深情感化了菩薩,與我無關。”


    方才那美貌婦人正圍著自己女兒哭天抹淚,此刻聽鬱律的意思像是要走,忙過去圍住他:“公子救了小女一命,切莫急著離去,且留下容寒府好生招待公子——”說著又叫丫鬟擺出各種珠寶翡翠,金光閃閃差點晃瞎鬱律的眼睛。


    鬱律擺手:“夫人若真想答謝我,不如將這些錢施舍出去,造福更多百姓,也是一樣的。”


    婦人誠惶誠恐,連連稱是,同時又忍不住偷眼打量他——活了這麽大,還從未見過容貌如此雋秀氣質高華的人,她怕自己再多說褻瀆了對方,隻戀戀不舍地目送鬱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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