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齊安的緣故,龍爵時隔兩年之後再次吃到了齊子悅做的飯菜,一時間對這個小屁孩的觀感好了不少。但對他搶奪齊子悅的注意力這一點深惡痛絕。


    而齊安則是對這個蹭吃蹭喝的大個子也討厭死了。


    他們對視一眼,電光火石過後極為默契地甩開了頭。


    臭狗熊!


    小白臉!


    齊子悅涼涼地開口:“吃完飯了你們還不走等著我收飯錢嗎?”他看著龍爵和木洛說。


    木洛厚臉皮當沒聽見。


    龍爵則是狗腿得說:“那個,我留下來洗碗!”


    吃完飯後,四人由龍爵帶路去一個賭石攤子看毛料。


    齊子悅想起他洗碗的時候,龍爵在旁邊死纏爛打,撒潑賣萌硬是要他來這個攤子的樣子實在是不要face到了極點。要不是那張臉長得一模一樣,齊子悅幾乎以為這一世的他和前世的他不是同一個人。


    現在,他上下打量這個攤子——


    一塊髒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上零七零八地放著許多毛料,有表現比起展館中那些也毫不遜色的,也有灰撲撲像是剛從建築工地搬出來的磚頭料。


    一個穿著汗衫的老人坐在攤子旁邊,戴著老花鏡看一張舊報紙看得有些費力。


    龍爵略恭敬地喊了一聲:“十四爺爺。”


    十四爺爺頭也沒抬,換了一麵報紙繼續看,“來了?自己挑,兩萬一斤不講價不打折不賒賬。”


    齊子悅覺得挺有意思的。


    一塊一塊毛料地摸過去,很快挑出了兩塊。


    一塊三十五公斤左右,灰褐色表皮,有一條較為明顯的莽帶,但表皮不太細膩。摸上去透著涼意,齊子悅估計裏麵的翡翠會介於冰種和玻璃種之間。


    一塊二十三公斤左右,灰黑色表皮,不甚出眾,但摸上去有種溫潤的觸覺,這下齊子悅也說不好是芙蓉種還是豆種,總歸有綠就是了。


    他又蹲下去一連看了十幾塊,都是沒有出綠。他忍不住抬頭看了那悠哉看著報紙的老頭兒一眼,這都什麽人啊?居然惡趣味到了這種地步,表現好的通通沒綠,表現差的倒是有好幾塊都有綠。


    木洛也蹲下看了,不過他可比齊子悅專業得多,先摸表皮細膩度,再打手電筒看散光度……半晌,他眉毛擰得死緊,頗為無語地看了老頭兒一眼。


    居然也沒有上當。


    結賬的時候,一直百無聊賴躲在旁邊的龍爵馬上過來殷勤地準備把毛料過秤。


    老頭兒老花鏡下的眼睛瞄了一眼,慢吞吞地說:“不用過磅了,五十八公斤,四舍五入算六十斤,一共240萬不講價。”他又看一眼齊子悅,“小娃娃看毛料倒挺準。”


    正在喝水的齊安差點沒將水噴出來,這賣東西的人有這麽四舍五入的嗎?


    簡直酷炫。


    偏偏齊子悅還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刷了卡,平時凶神惡煞的龍爵也一副乖乖少年的樣子。


    臨走之前,齊子悅被一塊橫臥的長形毛料給絆到了,一手撐在另一塊毛料上才不至於摔倒。


    但下一刻,他便如烙了鐵一樣迅速把手收了回來,然後仔細地觀察眼前的這塊翡翠毛料。


    白砂皮,除了摸上去觸覺細膩之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普通得像是路邊撿回來的大石頭。而且邊緣還有切割過的痕跡,想來是被切垮後的廢料。


    可齊子悅剛剛摸上去時掌心分明感覺到了一種炙熱如火的溫度,瘋狂的,熱情的觸覺在那一瞬間將他的手掌包圍,他第一時間想到了七八月份正午的太陽。


    是種水飽滿的玻璃種紅翡嗎?齊子悅忍不住猜想,有點迫不及待想要解開的衝動。


    他問:“這一塊,賣嗎?”


    老頭十分不耐煩地揮揮手,“喜歡就拿去,十萬塊拿走。”像是十分不悅齊子悅打擾他看報紙一樣。


    隨後齊子悅看著半人高的毛料,皺了皺眉。龍爵默默地上前將毛料搬到推車上。


    他們走後,一個男孩走向這個攤子,男孩一臉的無辜和單純,一雙大眼睛像是小鹿一般,下巴小小的十分惹人疼愛。


    老頭兒看見牧英來了,終於放下了報紙,雖然還是那副邋遢無謂的臉,眼中缺多了點慈愛:“小英來了。”


    牧英點頭,乖乖地在老頭兒旁邊蹲著,細聲細氣地喊了一聲:“十四爺爺好。”


    十四爺爺點頭,下巴指向齊子悅剛剛離開的那個方向,“那個瘦瘦高高的男孩子就是你說的齊子悅?”


    牧英扁嘴,“就是他。”


    四爺爺微微點頭,“他還不錯。”這一句話可不是尋常說的,作為龍家老一輩賭石大師之一,能受的起他這句話的真不多。


    牧英的眼眶瞬間紅了,“可,可是他……”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眼看著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四爺爺“嗬嗬”一笑,“傻孩子,我又沒說不幫你教訓他,你急什麽?”


    牧英這才破涕為笑,“他太壞了,爵哥哥那麽喜歡他,他卻那樣對爵哥哥……”仿佛爵哥哥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一樣,真是讓他嫉妒到心髒都不安分起來了呢。


    ……


    回到自己的展位去,裏麵空蕩蕩的沒多少商品,自然也沒多少客人。


    每個展位都配有專業的解石機,齊子悅不去管其他,首先迫不及待地想要切開那塊白砂皮的毛料。


    任何一個人,對那樣炙熱的溫度都是向往的。


    用撫玉手仔細地確認了一下,齊子悅像切菜一樣“刷刷刷”地連切好幾下,讓現在一旁的龍爵看得有點兒心驚肉跳,忍不住悄悄問齊安:“賭石師都是這樣解石的嗎?”


    作為齊子悅的腦殘粉,齊安白龍爵一眼,趾高氣昂地說:“除了我堂哥還有誰能這麽帥!?”


    龍爵:“……”


    木洛在一旁黑著臉:小安,還有我啊!!!


    十五分鍾後,這塊如火的翡翠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龍爵三人都被這堪稱震撼的美麗給不由自主地吸引走了全部的心神,齊子悅此時卻失望極了。紅翡的確是紅翡,不是豔紅,不是深紅,而是濃鬱得像血液一般的紅色。種水飽滿充盈,仿佛下一刻那翡翠中的血色便會噴湧而出,泛著淡淡的邪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齊子悅總覺得他聞到了一股鐵鏽搬的血腥味。


    他並不喜歡這樣的顏色,多看一眼都仿佛會被那魔性吸引沉淪下去一般。想了想,齊子悅將他放在展位最中間鎮店之寶的透明保險櫃,並且輸入指令:自由拍賣,五千萬底價,十億一口價。這個價格是很高的,但絕對能賣的出去。


    齊子悅又將早上和剛剛買的幾塊毛料解出來,分別放入不同的保險櫃。


    齊子悅的展位平常沒有任何人守著,但他完全不擔心被人偷,先不說打不打得破這個特製的玻璃鋼,而且翡翠盛宴是實名製的,你偷了翡翠,那就是分分鍾身敗名裂,被全球通緝的下場。


    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還沒逃出會場便被隱藏在人群中的高手給逮了回來。不管是修者,半獸人,異能者,他們中絕大部分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討厭破壞規則的人。


    齊子悅皺眉看他們一眼,居然還是一直盯著那塊半個籃球大的血翡看。


    正想叫醒他們,門口有個工作人員喊了一聲:“請問齊子悅在嗎?”


    三人這才從那玄妙的感覺中掙脫出來,皆是口幹舌燥忌憚不已。


    世界上居然有這樣可以影響人心神的翡翠!


    “我是。”齊子悅走出去,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張綠色的帖子。


    “這是什麽?”齊安問道,其實他心中已經明白了三四分,用綠色做帖子的顏色,十有八*九是賭石師之間下的戰帖。


    齊子悅看了一眼,問道:“龍十四是誰?”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也不明白為什麽莫名其妙便收到了戰帖,還是讓工作人員送來,本人沒有露麵,這不僅僅是對對手的不尊重,還是赤果果的挑釁。


    “這不可能!十四爺爺怎麽可能給你下戰帖?”龍爵大吃一驚,要知道龍四可不僅僅是一個名字,更代表了一種榮耀:偌大一個人才輩出的龍家,他的賭石能力能排在第十四!


    木洛說:“我記得這是十五年前的東南翡翠盛宴的賭石王吧?”


    這樣的人物怎麽會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下戰帖呢?眾人皆是一頭霧水。


    齊子悅眉毛舒展開來,對外麵等待答複的工作人員說:“這戰帖我接了。”


    工作人員客氣道:“那就請齊少爺現在就跟我走一趟吧。”


    齊子悅有些驚訝了,“這麽急?”


    工作人員看似禮貌實則傲慢地說:“明天十四爺沒空呢。”


    齊子悅饒有興趣地跟著去到賽場,才發現這場比賽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之前看起來邋遢懶散的老頭原來有一雙犀利清澈的眼神,若不是齊子悅有著上輩子的學曆,也許真的會承受不住那種氣勢的碾壓。


    龍十四看著齊子悅,像是脫胎換骨一般,好似換了一個人,身上散發著濃濃的威壓,從齊子悅打開黃金瞳都有些吃力來看,他是一個有大氣運,被上天眷顧的男人。這樣的幸運兒通常在賭石賽場上一往無前,難逢敵手。


    而比賽規則對齊子悅也相當不利:在規定的三十分鍾內在倉庫裏各自尋找五塊毛料,係統判定積分高者勝。


    然而,失去了黃金瞳,在上千平方米的倉庫裏找到如意的五塊毛料,還要確保它的顏色和種水都勝過對方,這談何容易?


    齊子悅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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