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黃瀚也正巧準備出門吃早餐,看見走過來的路遷時一時間沒太反應過來。


    “黃導演。”路遷時先上前打招呼。


    黃瀚聽見有人叫他,才轉頭看過來,見是路遷時,順手關上門,笑了笑:“你來了啊。”


    “嗯,昨天晚上到的。”路遷時對誰都沒有什麽表情,但也正是這樣禮貌而自製的態度更加能贏得信任。


    “來的挺早的。”黃導演沉吟了一下,“不過這兩天有點卡戲,今天估計拍不到你的戲份,你先自己安排一下吧,等到了你的戲份再讓人通知你。”


    路遷時想了想:“來都來了,我還是在片場等著吧,沒有我的戲份也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的上忙的。”


    黃瀚看了他一眼,對這個第一次見麵的演員印象好了一些,點頭:“行吧。那你一會記得跟著車走,省的自己去也不方便。”


    因為片場和酒店之間有一些距離,所以劇組每天早晚都會包下兩輛大巴車將所有人準時送過去。


    路遷時和劇組裏的人都不太熟,吃完早飯就和杜雨一起呆在最末尾等著上車。


    車分兩輛,車上的人也不是隨便坐的。路遷時看著排在前麵的幾位眼熟的演員都跟著導演坐在第一輛車上,第二輛車上坐的大多是劇組的工作人員。想了想,就也帶著杜雨上了第一輛車。


    路遷時排在最後,上了車就見大部分的座位都滿了。畢竟就算演員不多,都像他一樣帶著助理或者經紀人也能填滿空當。路遷時一直走到後排,才看見幾個空座。看了看坐在裏側的人,路遷時選了一個坐了下來。


    車上的演員這麽多天一起拍戲也都算是熟識了,尤其是許明安,一起都同吃同住這麽多天,就算是助理見了麵也能眼熟。此時突然看到一個有點陌生的麵孔坐在自己身邊,多少有點驚訝。


    路遷時坐到座位沒等車發動,先主動打招呼。“許老師,你好。”


    “你好……”許明安想了想。其實對於路遷時,他多少還是有些印象,畢竟最近一段時間路遷時風頭正盛,而且他之前拍過的幾部偶像劇雖然名氣不大,但是同在一個圈子裏,兩人多少也有些見麵的機會。又想起來之前聽工作人員提起過的換演員一事,許明安多少也能猜出身邊這人的身份。


    “你是……王軍華?”


    路遷時點頭,雖然他一貫沒有太多表情,但是態度誠懇,言語間能很輕易表現出正氣和善意。


    王軍華是他在劇裏的名字,路遷時無數次翻看多劇本,對於這個稱呼並不陌生。


    “許老師。我在大學時就常看您的電影。”因為是前輩,路遷時主動搭話,“您的表演在學校裏是我們的經典教材。”


    許明安看著他有點驚訝,笑道:“我們不會是校友吧……你也是北影的畢業生?”


    “對。”路遷時點頭,“在學校的榮譽牆上,見過您很多次了。”


    許明安比路遷時大幾歲,同是科班出身,不過他的運氣更好一些,剛剛畢業就被一位來自港地的導演看中參與拍攝電影,之後一炮走紅。這些年在圈子裏因為實打實的表演功底和業內交口稱讚的口碑拍攝了越來越的的銀幕形象,更有不少在影視學校裏作為經典教程播放。相比較於路遷時,許明安確實算得上的“老”前輩了。


    聽說是校友,許明安頓時覺的兩人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一方麵他也曾聽說過路遷時的事情,對於這樣有實力又肯努力的孩子印象分就很不錯,另一方麵路遷時雖然個性比較冷淡,臉上總是沒什麽表情,又不愛說話,但是和他交談三言兩語間就能感覺到這個人很有禮貌,又懂分寸,與其相處並不是一件難事,相反,還很輕鬆愉快。


    有了校友這個共同身份,兩個人聊起來就有了很多話題。許明安一路上向路遷時問了許多學校裏的事,兩人閑談了一會,不知不覺間就到達了片場。


    就像早上導演說過的,路遷時來到片場沒多久就見場務和道具們已經輕車熟路的將場景和背景板都搭建了起來,所有人準備就位,幾個正在補妝將要出鏡的演員卻都臉色不怎麽好。


    因為這一幕戲是表現主角情感轉換的,在整部電影中的地位都非常重要,整個片場裏無論導演、演員、還是編劇都很重視。也正是因為重視,才在近幾天裏一遍遍的精益求精。


    演員們沒精神,導演的麵色也很不好。說實話,這幕戲說簡單也簡單,原本也不至於讓整個劇組卡了這麽多天。但是不知道是演員的感覺沒找對,還是拍攝的問題,總覺的拍不出想要的效果,就這麽糾結著,這場戲從前天上午就開始拍,已經兩天了還沒搞定下來。昨天晚上黃導特意穿插了一段夜間的打鬥戲份想要讓演員們都換換心情,誰知今天開工以後所有人一想到接下來的“折磨”,又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態度。


    演員們心焦,黃瀚作為導演心更焦,畢竟每拍一天的戲就有一天的成本,他能為了電影效果為了藝術一直在這裏耗著,但是製片方和投資方可耗不起。如果今天還搞不定的話,恐怕這場戲就隻能在剪輯上湊合一下了。可是有那個導演希望自己的作品是湊合出來的呢?


    而作為權威大拿,導演心情不好,不隻是演員,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別想好過。


    路遷時在片場呆了沒一會兒,就感受到了今天這裏十分壓抑的氣氛。


    隻是壓力再大也得拍,演員們補好了妝,外麵的燈光和道具也都就位。打板聲一響,所有人準備就緒,又開始重複著這兩天裏重複過無數次的過程。


    黃瀚雖然在業內工作好多年,大部分和他合作的演員都知道他工作認真、為人和善,就算在片場裏拍戲的時候也很少發火,可是一幕戲卡了好幾天這種事,換了誰都一定會火大。好在昨天晚上的戲拍的挺順利的,晚上又好好休息了一晚,今天再重新來過心態都平和了許多。


    不過……


    “卡”沒等燈光下的演員們將台詞說完,黃瀚又皺著眉頭喊卡。


    演員們聽見“卡”聲都停下動作,一個個垂頭喪氣卻也好像是習以為常了。畢竟這兩天裏這樣的情況經曆太多次了。


    感覺還是不對。黃瀚皺著眉頭剛想說些什麽,卻餘光看見總編劇從大門口姍姍來遲,一路小跑著進來還沒來得及歇一歇扇扇風,就向他走了過來。


    燈光下的演員見編劇和導演正小聲嘀咕什麽事情,一時開不了工,就都找個地方休息拿著劇本又琢磨台詞去了。


    路遷時呆在片場的角落裏,見編劇對著導演說了些什麽。導演開始沒在意,後來又皺著眉頭反駁,也不知道兩人在交流什麽。


    在一般的電影中,總編劇的工作一般在電影開拍前就結束了。後期如果在拍攝過程中有什麽臨時問題,也應該是現場編劇負責。如果敬業一點,也會有編劇在交完了劇本以後依舊跟著劇組守在酒店,防止導演需要的時候找不到人。不過一般來說,沒有在片場堅守的義務,沒幾個人願意跟著劇組成天跑,畢竟這種工作風吹日曬的十分辛苦。


    路遷時想到這裏皺了皺眉頭。倒是有一個……孔唯唯?


    突然又想起那日酒醉後他的“趁人之危”,路遷時的薄唇微微抿了抿,臉似是不經意的紅了些許。


    那個丫頭倒是傻,一個原著作者沒什麽職位也跟著劇組到處跑,還低調進組在片場裏幹著場務的活。如果隻是好奇想要湊湊熱鬧,一兩天也就罷了。她竟然能堅持好幾個月。起早貪後、風吹日曬,沒有一天缺席。想來也是意誌堅韌的人。


    路遷時想起孔唯唯,腦袋裏的思維不由得開始跑偏……沒過一會就聽見導演站起身,喊了一聲暫停。


    “大家先都停一下,來來來,戲我再給你們講一講。”


    幾個演員聽見導演招呼都放下手中的東西聚了過去。


    黃瀚看了一眼這場戲的演員們都已經聚過來了,扯著脖子又在片場範圍內瞅了一圈,看見站在角落裏的路遷時,大聲喊:“路遷時。你也來一下!”


    幹導演的要掌控全場,嗓門一般都挺大。黃瀚這一嗓子喊過去,有一半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路遷時的身上。路遷時有些意外,倒是沒因為別人的關注而不自在,隻是略帶疑問的也湊了過去。


    見周圍人都到齊了,導演看了一眼一邊同樣站著的編劇。


    這部戲《迷途》的編劇是個小夥,看著也就奔三的年紀,看見導演瞅他,伸手把劇本拿了過來,對著眾演員說:“我聽黃老師說這一段戲卡了好幾天了,回去和其他編劇們考慮了一下,給你們改了幾句台詞。


    一聽是改戲,幾個演員沒帶台詞本的都讓助理將劇本遞了過來。


    編劇沒管他們,先環看了一周:“王軍華是誰?”


    “是我。”路遷時答應。


    編劇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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