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該輪到張俊了,張俊覺得前兩篇賦實在作得太好了,如果自己也以美人作賦肯定不能超越前兩篇,所以他隻能另辟溪徑,出奇製勝。張俊來回踱步,眾人見了前兩位才子的才華,對於第三位才子絕不敢輕視,認為張俊踱步並不是才思不夠敏捷,而是正在醞釀絕世佳作,一篇好的辭賦往往就跟酒一樣,藏得久了,才能充分發揮它的香醇。忽然,一陣涼風拂麵,張俊靈光一閃,想出一個佳句“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可惜這句已被唐朝的杜牧用過了。但這風並沒有白白拂麵,張俊已有了題,他想以青樓妓女為題。


    張俊充分發揮自己的憑空想象,沉吟道:“青樓春晚,晝寂寂。記年時,偷擲春心,花前隔霧遙相見,共醉青苔深院,怎忘得回廊下,攜手處,花明月滿。如今但暮雨,蜂愁蝶恨,卻誰拘管?淚滿參差雁,腰肢漸小,想淚痕塵影,鳳弦常下,諱道相思。惆悵南樓遙夜,可惜東風,將恨與閑花俱謝。”此賦說的是張俊曾與一名青樓女子相愛,後來因故兩人分離,那名多情女子因思念張俊而憔悴至死。其實這件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完全是張俊自己瞎編的。此賦一出,全場聲淚俱下,張俊的賦果然感人之至。接著,那如洪水般的掌聲就響起了。


    終於到了要分出勝負的時候了,女主持人道:“這三篇賦都是難得一見的佳作,小女子的學識實不足以評價三位才子的大作。小女子已命人筆錄下這三篇賦,呈交於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會組織朝廷的文學之士給予鑒賞,晚上會公布獲勝者。請各位切勿急躁,靜侯佳音。”眾人均失望而去,想不到要得朝廷一個粽子比登天還難,竟然還要等到晚上。


    相請不如偶遇,三位才子與三位佳人歡坐一堂共進午膳,至於李豪,可能是在龍舟裏度過他的午餐。開始時各個都比較尷尬,默不作聲,過了不久,女人們率先打破寂寞,三個女人一台戲,女人們永遠都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張俊本來以為杜映雪會把薛靜媛當作情敵對待,此刻見她們如此親昵,心中真不是滋味。三位才子相繼打破沉寂,張俊道:“趙兄,你是從京城千裏迢迢趕來過端午節嗎?”趙承宗微笑道:“我隻是順道經過杭州,朝廷任我為蘇州節度使,不日就要到蘇州上任。”宋祁玉祝賀道:“趙兄,真是恭喜你呀,官運亨通,平步青雲。”趙承宗笑道:“哪裏哪裏,仕途險惡,在朝廷為官其實並不是想象得那麽好。”張俊道:“趙兄,你這份差可是美差呀,蘇州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美女如雲。”趙承宗道:“俊兄說笑了,身為父母官,責任重大,在下可不敢縱情山水,更不敢貪戀女色,何況在下心中早已有了心儀之人。”趙承宗說這話時深情地望著杜映雪,可惜杜映雪正跟兩位美女暢談,沒有絲毫回應。


    男人們除了喝酒就是談女人,但現在有女人在身邊,不好意思談女人,所以隻能喝酒。酒過三巡,不能不找一些話題來講,因為再不找話題,三人都會醉倒。為了緩解喝醉,但又不能談女人,惟有談男人。趙承宗道:“張公子,聽說你的劍術名震江南,不知可曾想過要到京城與慕容雲公子較量一番?”張俊已經在很多場合聽到過慕容雲的大名,笑著道:“在下也久聞慕容公子的大名,有機會一定會去京城拜訪他。”趙承宗轉而問宋祁玉:“宋公子,你的劍術在江南也是數一數二的,可曾與慕容公子切磋過?”宋祁玉道:“在下在京城確實見過慕容公子數次,也確實與他切磋過,隻不過是理論上的切磋而已,慕容公子謙和有禮,令人很難啟齒要與他比武。”張俊好奇道:“那理論上切磋得如何?”宋祁玉道:“慕容公子對劍術的見解領悟得很透徹,我不如他。”張俊心想:“宋祁玉一向心高氣傲,看不起任何人,現在居然肯承認不如慕容雲,看來慕容雲果真有兩下子,以後我萬一遇到慕容雲,可要記住千萬別招惹他。”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午膳完後,三對人相互告別,各自去遊玩。張俊與薛靜媛在廣場緩步而行,薛靜媛柔聲道:“張公子,你真的很有才華,剛才作的那首賦相信能得第一名的。”張俊謙虛道:“哪裏,我在文學方麵資質平庸,怎及薛小姐的文采。”


    “張公子過謙了,張公子的賦情真意摯,感人肺腑。這讓我想起了蘇小小,她的遭遇和公子賦中所寫的青樓女子十分相似。”薛靜媛道。


    “是南齊時的杭州名妓蘇小小?我很小的時候就聽家人說過她的故事,深受感動。”張俊道。


    “張公子,我們不如一起去她墓前憑吊她,好嗎?”


    “好,我也正有此意。”


    兩人來到西湖畔的蘇小小墓,墓隻是由半堆黃土構成,墓碑用大理石構建,墓的周圍遍插柳樹,形成一片傷感的氛圍。蘇小小墓乃杭州名勝,前往西湖遊覽者,莫不欲一睹蘇小小墓為快,特別是許多騷人墨客,憐憫她的詩才,對她的死,寫了很多挽詞和吊亡的詩句可見她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蘇小小是杭州的名妓,絕世名花,她姿色過人,聰明絕頂。她以容貌和傑出的詩才而享有盛名,人們最欣賞她的是她那淡雅之風及落落大方的舉止,尤其是她的詩清新俊逸,含而不露,內在深沉,使人讀來是一種美的享受。但紅顏薄命,尤其是她的愛情故事曲折、哀豔,為曆代文人歌頌不輟。據說當時好多王公貴族及士紳名流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為見她一麵而不惜一擲千金。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情。


    蘇小小喜歡的是一位叫阮鬱的書生,小小對她一見鍾情,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她內心引起這樣的震撼和衝動,兩人很快就彼此相愛。蘇小小還為阮鬱作了很多首膾炙人口的詩,其中最為出名的一首是“妾乘油壁車,郎駕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柏鬆下。”但好景不長,阮鬱負京趕考,一去之後杳無音信。春去秋來,蘇小小無日不在思念之中度過,小小幾次抽簽問卜,還寄了很多詩詞過去,但都石沉大海。小小最後終於在相思之中鬱鬱而終,她死後一年,阮鬱才從京城回到杭州,得知小小病故的消息後,懷著愧疚不安的心情到小小墓前傷心痛哭了一場,據說他哭得十分淒切而哀惋。


    蘇小小果然是位多情才女,難怪唐代大詩人白居易也說:“若解多情尋小小,綠楊深處是蘇家。”張俊與薛靜媛在蘇小小墓前憑吊良久,倆人都麵帶傷感,薛靜媛是發自內心的憐憫悲傷,而張俊則是故作傷感。薛靜媛文思泉湧,忍不住輕輕吟道:“桃花流水杳然去,油壁香車不再逢。”張俊拍掌大叫好詩,連連稱讚薛靜媛不愧是一代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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