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月閣內,忙碌了好些日子的蘇諾今日終於能休息一會,便又拿起從傅茗香那兒借來的書,細細地讀了起來。


    “小姐,小姐!”隻見一抹綠色的身影,從門外匆匆地走了進來,蘇諾聞聲,抬起頭一看,原來是小蠻。


    “什麽事情慌慌張張的?”蘇諾放下手中的書,看著小蠻一驚一乍的樣子,早已經習慣了。


    小蠻頂著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向蘇諾說道:“我回來的時候,經過茗香樓,聽說老夫人忽然病倒了。”


    “啊?是怎麽回事?”蘇諾一聽,站起身來問道。


    “我也不清楚,隻是正巧見到李媽媽端了藥進去,愁眉苦臉的。”


    蘇諾在榻上拿了件外衣,話也沒來得急說便離開了屋子,小蠻見狀,一路跟隨在她身後。


    來到了茗香樓,隻見所有的婢女家奴都忙忙碌碌的樣子,見著有人端著水盆毛巾從傅茗香的臥房中出來,還有人端著一些汙穢的嘔吐物……


    蘇諾心頭一緊,傅茗香年事已高,平日裏雖然看著硬朗,但好歹也是老人家,身體哪裏經得起折騰?


    好不容易找到了李媽媽,見她一臉愁雲的樣子,蘇諾急急問了情況。李媽媽告訴她,傅茗香昨日用晚膳時還好好的,哪想到今早便全身發冷,還有腹瀉嘔吐的情況,早晨已經叫了大夫來就診,大夫也找不到病因,隻說是感染了風寒,給開了幾服藥。


    “那老夫人喝了藥之後可否好轉?”蘇諾擔心地問道。


    “老夫人喝了藥之後,已經睡下了,似乎並無大礙。”李媽媽看了看自己手中拿著的藥碗,歎了口氣。


    “那就好,還要勞煩李媽媽多悉心照顧了。”蘇諾說道。


    “其實風寒倒也不是什麽難以治療的病,隻是吧,這夏天裏感染風寒,實在有些想不到。何況……”李媽媽又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何況什麽?”蘇諾見李媽媽隻說了半句,便追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我老是胡思亂想些不吉利的事情,真該死……”李媽媽搖了搖頭,又道:“老夫人一時半會兒看來是醒不了了,諾兒小姐還是回去的好。”


    蘇諾輕輕頷首,頓了頓,又問道:“老夫人昨晚吃了什麽?會不會是食物不清潔引起的風寒?”


    蘇諾在二十一世紀工作很忙,腸胃不好,經常在外麵的小館子將就了,每年春季入夏之時,都會有一陣子因為吃了不幹淨的東西而重感冒。


    “昨晚老夫人的晚膳是和二夫人、雲璃兒小姐一道用的,但隻有老夫人一人病了,二夫人與雲璃兒小姐並無抱恙。不過昨夜老夫人在房中工作時,又喝了一晚蓮子羹,可那蓮子羹,老夫人時常都會喝,從未因此病倒過。”李媽媽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通,似乎也還是沒什麽頭緒,眼見還要忙著幹活,又寒暄了幾句,便急急地離去了。


    小蠻眨了眨眼睛,看著蘇諾道:“小姐,那我們現在回去嗎?”


    蘇諾想了想,畢竟傅茗香已經喝了藥,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況且現在正在休息,也不好打擾。


    正準備離去時,卻見到葉朔辰匆匆進來,還是那一襲白衣,高挑卻纖弱的身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見他眉頭緊鎖,本來毫無血色的臉龐更多了幾份寒意。想必也是聽說老夫人驟然病倒,心中十分焦急吧。


    蘇諾向他伏了伏身子,毫不意外地,仍是被他無視了。


    葉朔辰越過蘇諾,徑直向前走了過去,看到茗香樓裏的下人們都亂糟糟的,想找個問話的人也沒有,這才回過頭,看了看蘇諾,冷冷地說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家小姐是來探望老夫人的。”自家小姐也是擔心才來這兒,卻被他說得像是來看戲似的……小蠻見葉朔辰冷傲的樣子,有些生氣,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便頂了一句嘴。


    “哦?那你怎麽不去侍奉祖母?卻在這兒閑站著?”葉朔辰並不看小蠻,隻冷冷瞟了蘇諾一眼。


    蘇諾輕蹙眉頭,雖然知道傅茗香忽然病倒,他聽說了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但葉朔辰的態度總是讓蘇諾十分厭惡,這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的語氣,也令她炸毛,便道:“老夫人先前喝了藥,已經睡下了,我正準備離開,沒想到大少爺卻正好進來,那茗香樓的門雖不小,卻隻容得下大少爺,容不得別人。諾兒隻是想等大少爺走進來,我再出去。這才讓大少爺覺得我是閑站著。”


    說罷,蘇諾仰起頭直視著葉朔辰,又道:“若大少爺沒有什麽要問的,諾兒先告辭了。”


    這丫頭竟敢挑釁自己?葉朔辰意味深長地看了蘇諾一眼,沒有再說什麽,轉過身去。


    蘇諾見他不說話,便向著門口走了去。


    回到吟月閣,蘇諾又拿起書,但無論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回想著李媽媽說的話,忽然想起什麽,把小芷叫了來,與她悄聲吩咐了幾句,便見小芷出了門。


    不多久,小芷便回來了,湊到蘇諾跟前複命。


    “這麽說來,昨晚的晚膳,老夫人與二夫人竟相安無事?”蘇諾輕輕地自言自語道。


    小芷點點頭。


    昨日沈紫蓮到吟月閣來大鬧了一場,按照她的個性,見到傅茗香必定也會逼宮,可是剛剛小芷去向李媽媽打探了一番,卻說昨晚吃飯的時候兩人相談甚歡,完全沒有提到蘇諾進了百醴香的事情。


    本以為傅茗香的病是與沈紫蓮發生口角氣出來的,沒想到卻是風平浪靜,甚是蹊蹺。


    “你先下去吧,若是老夫人醒了,立即通知我。”蘇諾吩咐道。


    小芷應聲,退了出去。


    此時,茗香樓的屋頂上卻有一道讓人很難注意到的黑影,那人蒙著臉,隻看得到一點點的皮膚裸露在空氣中,才能覺察到此人臉上毫無血色。


    不久,隻見那黑影一個飛身,消失在了吟月閣的密林中。


    尹府。


    “這麽說,傅茗香是被人給下毒了?”尹昊軒走到四方椅前,坐了下來,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端起一杯茶,扇了扇差蓋,悠然道。


    “正是。況且還是被自家人下的毒。”展印站在一旁,淡淡地答道。


    原來那葉府中出現的黑衣人便是展印。


    “哼,看來你這此到葉府打探,收獲不小啊。”尹昊軒邪魅一笑,原本他隻是想知道葉朔辰與蘇諾的關係,沒想到竟得到了價值不小的情報。


    商賈人家爭權奪利的事,尹昊軒見得多了,昨日親眼見了沈紫蓮為了百醴香的事情,根本就不顧自己長輩的身份,闖進蘇諾的院子裏大鬧一番。本來尹昊軒是不在乎這葉府一家人的紛爭,隻不過,不小心抓到某人的把柄,或許以後有用得上的時候。


    “對了,讓你去打探的事情,你還沒告訴我呢。”言歸正傳,尹昊軒更在意的其實是蘇諾與葉朔辰是否糾纏不清。


    “那二人似乎水火不容,並沒有什麽瓜葛。”展印說道,接著又把今日所見告訴了尹昊軒。


    “我就說,諾兒才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尹昊軒俊逸的臉上不自覺地掛上一抹笑意。


    看到自家公子為了一個女子,一副癡漢的樣子,展印搖了搖頭:“公子風度翩翩,豈會輸給葉家那大公子?”


    “這麽多年,我雖然時常出入葉府,卻隻見過葉朔辰一次,容顏俊朗,目如朗星,可惜總是一臉慘白,如鬼魅一般。”尹昊軒回憶起那僅有一次見葉朔辰的場景。


    那時葉朔辰正在傅茗香的後院裏,祖孫二人相伴,依稀記得葉朔辰一襲白衣,手持長簫,此人性格古怪,不愛搭理人。見到尹昊軒之後,他便告辭了。


    “公子覺得這葉朔辰是什麽樣的人?”展印抱著雙臂,看著尹昊軒。


    “隻覺得他身子很弱,一碰就會倒似的。”


    展印若有所思:“起初我也這麽認為,不過總隱約覺得此人有萬丈光芒壓抑著似的。”


    尹昊軒噗嗤一笑,奇怪地看著他,不以為意:“你昨夜趴在葉府屋頂上是不是又一夜沒睡,所以產生幻覺了?”


    展印皺起眉,嫌惡地瞟了他一眼,沒有做聲,卻轉身出了門去。


    “哈哈哈哈……”


    尹昊軒端起茶杯,惡作劇似的笑了起來。


    葉府這出鬧劇,不知道最終會演變成怎麽樣。多年來,葉浩宇都被傅茗香當做繼承人來培養,這是眾所周知的。


    尹昊軒這些年在葉浩宇身上花了不少精力,使得葉浩宇把他當成了摯友,而沈紫蓮過於急功近利,此番竟然出手陰狠,看來是等不及要讓傅茗香交出掌事權了。


    然而讓尹昊軒想不通的是,沈紫蓮急得暈頭轉向,卻敵我不分。盛傳沈紫蓮與葉朔辰不合,害怕他會吞了大半的百醴香股份,可葉朔辰也得有那本事才行啊。現在又把矛頭指向蘇諾,這個必定會嫁出去的養小姐,毫無血緣關係,在葉家,她最多能拿到點嫁妝,除此之外,對沈紫蓮又能有什麽威脅呢?


    若蘇諾真能受到傅茗香重用,日後在把她迎娶回來,對尹昊軒來說百利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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