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眯著小眼睛,笑眯眯的說道;‘’小夥子,你心裏倒是明白的緊,那就跟我走吧。‘’站在路邊等了一會,伸手攔了一輛的士,一閃身坐了進去,李湖遲疑了一下,也鑽了進去。


    薛老太太要去的地方有點遠,的士一直開了大半個小時才停了下來,薛老太太笑眯眯的說道;‘’小夥子,發什麽愣?趕緊給錢啊,你好意思要一個老太婆付車費麽?‘’說著自顧自下了車。


    李湖哭笑不得,自己馬上就要死在她的手上了,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要自己付車費,真是豈有此理,但是他還是把錢給了那個司機,自己總不能和這個老太婆為了車費吵一架吧?


    這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晨風徐徐,路上雖然還沒有什麽行人,但是前麵一塊空地上卻有二十多人在做晨練,他們動作舒展緩慢,練的赫然是太極拳。


    李湖跟在薛老太太的身後,從那群人的旁邊經過,他們大部分都是華人,也有兩三個老外,他們穿著柔軟的太極練功服,練的很認真,一絲不苟,李湖突然一愣,眼睛盯在最前麵一個老者身上,再也移不開。那老者滿麵紅光,鶴發童顏,眼神清澈澄明,他的動作雖然和其他人幾乎一模一樣,但是他一招一式,莫不圓轉如意,氣度儼然,攬雀尾式,左單鞭式,提手式,白鶴亮翅,摟膝拗步、、、、他意、氣、形、神兼備,將太極拳拳法的含蓄內斂、連綿不斷,意在念先,剛柔相濟的特點淋漓盡致的發揮了出來。


    李湖眼睛發亮,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薛老太太顯然也注意到了那個老者,臉上微微變色,見李湖一動不動,道;‘’走吧,沒什麽好看的。‘’


    李湖之所以會乖乖的引頸就戮,是因為自己在薛老太太麵前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眼前的太極拳高手似乎足可以和薛老太太相抗衡,雖然不敢肯定他會不會救自己,但是李湖現在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哪裏肯放手?


    ‘’老丈救命。‘’李湖大喊一聲,腳下發力,向著老者衝了過去。


    薛老太太吃了一驚,身形微微一晃,瘦骨嶙峋的手指抓出,抓住了李湖的後心,道;‘’你搗什麽鬼?快走。‘’


    ‘’救命,救命啊、、、、、‘’李湖大聲叫道,雙手胡亂的飛舞,急欲擺脫薛老太太的控製,但是薛老太太的手好像鐵鉗一般,根本擺脫不了,隻急的李湖滿臉通紅。


    ‘’乖孫子,別叫了,乖乖的跟婆婆回家罷。‘’薛老太太笑眯眯的說道,手指輕輕一拂,李湖頓時動彈不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下變故突生,正在打太極拳的眾人停了下來,吃驚的看著李湖和薛老太太。那個老者微微詫異,隨即滿臉微笑,道;‘’大姐,好厲害的身手,佩服。‘’


    人群中一個俊俏的小姑娘突然‘咦’的一聲,驚喜的指著李湖說道;‘’你不是布魯斯-李嗎?你怎麽會在這裏?‘’


    薛老太太笑眯眯的說道;‘’我這個孫子打擾了各位的雅致,罪過,罪過,大家繼續吧。‘’說著拉著李湖就走。


    ‘’喂,別走,布魯斯-李,人家叫你你沒有聽到嗎?一點禮貌都沒有。‘’那個小姑娘一陣風似的衝上來,雙手叉腰,攔在李湖的麵前,她大概十五六歲年紀,身穿銀白色的練功服,頭上紮了兩個小辮子,圓圓的娃娃臉上微微惱怒,烏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李湖。


    李湖心裏一喜,有人多管閑事就好,隻是苦於口不能言,隻好對著那個小姑娘連連眨眼,小姑娘一怔,突然格格嬌笑起來,道;‘’布魯斯-李,你這是在勾引我嗎?‘’


    ‘’小雁,也不害羞,別胡說八道。‘’那個老者斥責道。


    小姑娘臉上微微一紅,嗔道;‘’爺爺,你才胡說八道,我是逗他玩呢!嗨,布魯斯,我叫顧小雁,那個老頭是我爺爺顧無涯。‘’


    ‘’武當派的掌門人顧無涯?‘’薛老太太臉上變色,駭然的看著那個紅光滿麵的老者。


    ‘’小雁,我告訴你多少次了,別動不動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別人。‘’那個老者揾言道,隨即慢慢走了過來,道;‘’原來大姐是同道中人,請絮在下眼拙。‘’


    薛老太太幹枯的臉上恢複了平靜,道;‘’無名小卒,賤名不足掛齒,顧大掌門,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後會有期。‘’說著就欲離去。


    ‘’且慢,大姐,我曾經和這個小夥子有過一麵之緣,今天再見,就是緣分,這個小夥子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大姐還是不要為難他了罷。‘’顧無涯微笑道。他就是納蘭東樓和方遠山的師傅,昨晚他親眼目睹了李湖在地下拳場的種種,知道他身不由己,不由得起了憐憫之心。


    薛老太太眼裏精光閃爍,凜然道;‘’苦命之人所在多有,你管得了那麽多嗎?老婆子也不是好欺負的,你就不要多管閑事了。‘’


    顧小雁漆黑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動,叫道;‘’好啊,原來你是狼婆婆,大壞蛋,是你點了布魯斯的穴道,是不是?你快點放開他,要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薛老太太怪眼一翻,瞪了顧小雁一眼,道;‘’小姑娘,你不知道尊老愛幼嗎?對一個年老德高的老婆婆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我呸。‘’顧小雁做了一個鬼臉,伸手刮了刮自己白裏透紅的臉蛋,道;‘’限製他人的人身自由,你這是赤裸裸的犯罪,還年老德高呢,也不害羞。‘’


    薛老太太眼裏迸射出一股寒意,手裏的龍頭拐杖閃電般的點出,顧小雁根本來不及躲避,隻嚇得花容失色,眼看著薛老太太的龍頭拐杖就要擊中自己的胸口,驀然間身體一輕,向後跌了出去,一個高大的人影擋在了自己的身前,正是爺爺顧無涯。


    顧無涯拉開顧小雁,哼了一聲,竟然空手抓向薛老太太的龍頭拐杖,薛老太太早已收回,轉眼間龍頭拐杖又攔腰掃去,隻見顧無涯雙手作弧形,如抱圓球,輕輕一捺,一股巨大的力道發出,薛老太太收不住腳,踉踉蹌蹌的跌出幾步,她這一驚非同小可,吃驚的看著對方,但是她臉上全無懼色,冷笑一聲,手裏的龍頭拐杖倏忽間又擊了出去,去勢淩厲,杖影重重,好像有十數人在同時動手一般,聲勢極是驚人。


    李湖和顧小雁見了這般威勢,不由得心裏駭然,暗暗的為顧無涯擔心,隻見顧無涯空著雙手,似乎使的仍然是太極拳,隻是快了不知道多少倍,這似乎和太極拳以靜製動,以柔克剛的拳法要旨背道而馳,但是卻威力奇大,門戶森嚴,水潑不進,薛老太太的龍頭拐杖雖然氣勢驚人,卻一一被化於無形,但是顧無涯若要取勝,卻也不易。


    薛老太太瘦弱的身體快如鬼魅,飄忽如風,快速絕倫的在顧無涯的身體周圍轉來轉去,手裏的龍頭拐杖化作一團黑氣,揮出之際,氣勢驚人。


    顧小雁臉上神情焦急,想不到這個老太婆如此厲害,隻急的連連跺腳,突然想起了什麽,如風一般跑過去,在一個石凳上拿起一把長劍,叫道;‘’爺爺,用劍。‘’說著用力向顧無涯拋過去。


    顧無涯長嘯一聲,手一伸,接住了長劍,隨手揮舞,擋開了薛老太太的龍頭拐杖,突然間唰的一聲,長劍出鞘,冷電生輝,閃電般削過去,一劍接著一劍,連綿不絕,圓轉如意,有如長江大河。顧無涯一劍在手,頓時形勢逆轉,頃刻間就占了上風,薛老太太左支右拙,身形呆滯,威風不再。


    驀然間顧無涯長劍圈轉,鋒利的劍尖劃破了薛老太太胸前的衣服,露出了裏麵的內衣。薛老太太臉上變色,倏忽間退開幾米,龍頭拐杖駐地,微微的喘息。


    顧小雁歡呼雀躍,拍手笑道;‘’羞羞臉,不要臉。‘’


    薛老太太臉上喜怒不形於色,盯著顧無涯,道;‘’閣下使的是太極劍法嗎?‘’


    顧無涯臉上神情威嚴,道;‘’不錯,你還要試一試嗎?‘’


    薛老太太緩緩搖了搖頭,道;‘’你一定要為這小子出頭嗎?‘’


    ‘’此事本來盡可商量,可是你不問青紅皂白就出手傷我孫女,說不得,這件事我今天管定了。‘’顧無涯肅然道。


    ‘’我答應了別人,他非死不可,你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又何必多此一舉?當我老婆子是好欺負的嗎?‘’薛老太太凜然道。轉過頭看著顧小雁,森然道;‘’你若是想讓她平安,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敗軍之將,也敢口出狂言,你若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叫你死無葬身之地。‘’顧無涯緊握劍柄,眼神氣勢淩厲,狠狠的瞪視著薛老太太。


    薛老太太神情木然,凜然不懼,沉默了半響,看了李湖一眼,道;‘’好,今天就給你一個麵子,讓這小子多活一天。‘’說著以拐杖駐地,飄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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