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記得很清楚。


    那年三月,桃花開得正豔。


    她從花林中走來,身形靈巧,足尖輕輕旋動,仿佛是個從樹林裏生出來的精靈。


    她低頭淺笑。


    安靜乖巧。


    如若春風。


    那一刻,他就已生出要護她一世的念頭。


    所以,她不知道的是,那年她剛及笄,他便已帶著一腔孤勇去陸府向陸國公提了親。


    ……


    可後來,他卻死在了江東。徒留她一人,在這人世間受盡苦難。


    虛掩著的窗突然被冷風吹開,凜冬的寒氣忽然吹進。吹的躲在屏風後麵下棋的兩人都在喊冷,唯有他們兩個,卻還是望著彼此,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


    李溫最先受不住,又見棋麵上贏的可能微乎其微,幹脆手一攤,道:“不下了,風吹的我渾身上下沒有力氣。”


    陸雲顯深知好友秉性,遂笑著道:“那邊算了。”起身從屏風裏走了出來,喚陸雲葭:“時間也不早了,阿沅,咱們該回去了。”


    可陸雲葭還沒有聽到答案,她沒有吭聲,隻眼睛死死的盯著李弈。


    雖然見李弈的反應,她已猜出了答案。那個讓她欣喜若狂的答案,可她偏偏想要看他親口承認。


    陸雲顯喚了一聲,見妹妹沒有應他,頗為詫異。抬頭仔細一看,就見自家妹子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人李弈看,他駭了一跳,突然就想起小時候因為搶了自家妹子的一塊糕點,遭了她的記恨時,那雙炯炯盯著他的眼睛。


    他當時產生的愧疚感,簡直終生難忘。


    盡管阿沅第二天起床就把這事兒給忘了,但自那以後,他就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讓著阿沅。


    陸家大哥忙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在陸雲葭直勾勾瞪著的眼睛前晃了晃,然後像模像樣的咳了一聲,道:“阿沅,走了…”


    陸雲葭一把抓住大哥晃動的手,努著嘴道:“不走!”眼睛還執著的瞪著李弈。


    陸家大哥一陣尷尬,心中暗道糟糕,小丫頭的倔性又犯了,也不知道李弈搶了什麽吃的,竟惹得阿沅這般不快。


    再瞧瞧自家妹子的眼睛,瞪得都流出眼淚來了,還不肯服軟呢。


    陸雲顯默默為李弈哀歎。但說出口的話卻是:“小子,你是不是做什麽事惹了阿沅生氣?”


    李弈抬眼看著陸雲葭,把眼中波濤洶湧的情緒都壓回到了心底,他終是服了軟,“是我的錯。還請陸娘子不要見怪。”


    這個混蛋!


    陸雲葭忍了又忍,才忍住眼中的淚。


    她站起身,對陸雲顯道:“大哥,咱們回去吧。”


    陸雲顯見李弈道歉,剛想幫著他說兩句好話,勸自家妹子原諒他,卻不曾想準備了一肚子的好話還沒說出口,小妹竟然就不再計較了!


    陸家大哥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看向李弈的目光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嫌棄,直在心裏罵他臭小子。而後才和李溫道別,帶著陸雲葭離開了酒樓。


    二人剛走,李溫便用一臉我都懂的表情,對李弈道:“怎麽,對人家小姑娘做什麽了?都快把人家氣哭了?阿弈啊,小姑娘可不是這麽追的,你這種故意氣人小姑娘的做法實在是太幼稚了!”


    說著李溫還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


    李弈白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便大跨步離開了雅間。


    “呦!阿弈你這是害羞了?哎呀,別走嘛,你要是對人小姑娘有意思,哥哥我可以教教你...”李溫追了出去。


    再說這邊陸雲葭,她雖然和大哥一起離開了酒樓,可是卻一直心緒難平。


    待一回到陸府,她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不許任何人進去。


    直到日暮時分,爹爹和娘親回府時,她才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可憐陸家大哥在屋子外頭守了大半個下午,見她一出來忙過去問道:“阿沅,那小子到底是怎麽欺負你了?你告訴大哥,大哥去找他!一定打到他不敢回家!“


    陸雲顯轉身就要走,陸雲葭忙拉住自家大哥,道:”我沒事,大哥。“


    陸雲葭一臉窘迫,以前她怎麽沒發現,自家大哥還有這麽火爆的一麵。早知道這樣,她當時該好好克製自己的情緒的。


    ”那你下午為什麽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陸雲顯問,滿滿都是對自家妹子的不信任。


    ”我...“陸雲葭猶疑著,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她不願意騙至親的兄長,可是如實相告又是不可為的。


    但陸雲顯見到自家小妹的樣子,心底突然升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小妹是喜歡上那混小子了!?


    雖然不可思議,可是陸家大哥越看自家妹子的神色,心裏便越確定。而他對李弈的態度,更是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原覺得李弈是個靠譜的世家子弟,方才說去揍他,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可他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誘拐他小妹,簡直是膽大包天!


    陸雲顯心中將李弈罵了千百回,但是麵上卻笑的溫柔,道:”沒事就好。走吧,爹爹和娘親喚我們去前廳用飯了。“


    見大哥不再追究,陸雲葭長長鬆了一口氣,仰起臉重重的點頭道:”嗯,走吧大哥。”


    ——


    夜色濃厚,涼風在枝葉間穿行。


    陸雲葭卻盯著頭頂的幔帳,良久睡不著。


    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即便是李弈也重生了,可他怎麽會想到去找顧澤?


    那位後來權傾朝野的顧公公,在當年李弈死的時候,也不過才是禦書房內的一個小內侍。


    前一世李弈和他並不相識,他是如何得知顧澤後來會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個位子呢?


    這般一想,陸雲葭便再也睡不著了。


    他到底是如何得知的?知道了多少?


    如果他已盡悉往事,那麽他又有何種打算?


    如此反反複複的想了一輪,陸雲葭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隻是臨睡著前,她還一直想著要找個時間詳詳細細的問一問李弈。


    *****


    ps:默默滾回來的我,默默的求個收藏推薦啥的~


    然後我再默默的道個歉,我食言了/(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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