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即過。[]這一日,虞九郎著一襲絳色禮服,趕赴婚宴觀禮。婚姻,亦作昏因,“士娶妻之禮,以昏為期,因而名焉”。大唐同前朝一樣,迎親婚娶均在夜間。


    公主出降後不住在夫家,而是入住由朝廷出資修建的府邸。但是可能是為了照顧駙馬那方人家的麵子,出降那天卻是在外館舉行的。


    虞九帶著阿書阿墨並幾名護衛,暗中還有幾個暗衛保衛,趁著公主的儀仗還未出發,早早來到了外館。香霧繚繞、禦席珍羞的奢侈場麵自不必細述,短短一段路,不時有名流貴客迎上來與虞韶九打招呼,虞韶九看著錦衣飄香的諸位賓客,忍受著嗆鼻的香味,在心裏一萬次吐槽大唐男士愛臭美的風氣。


    李約坐於席上,眉目俊朗,端的是一派風流才子,男女分席,女眷那邊的小娘子秋波暗送,雖說他不是大唐最受歡迎的美少年形象,但勝在家世尊貴,本人又頗有才名,同虞九郎和司空曙被傳為“洛學三友”,所以還是有不少待字閨中的小娘子心係與他的。


    李在博麵上風度翩翩,心下卻是無奈,自己已經快要及冠了,家中阿娘日日念叨著別家同歲的郎君孩子都可以走路了,偏他毫無念想,今日又在為他張羅婚事,簡直煩不勝煩。他年少出遊,誌在山水間,對婚娶之事毫無興趣。趁著公主大婚,趕緊溜出來避難,結果卻是又陷入鶯鶯燕燕中。拿起桌上的酒樽,豪飲而下,放下時,驀然一掠,燈火葳蕤中,人群中,一道昳麗的風景正朝這裏走來,那人一襲絳衣,所到之處,旁人避讓。李在博心下一喜,終於有人來吸引火力了!


    “九郎!這裏!”虞九聽到後頭熟悉的喚聲,轉身,便見不遠處,在博兄像見到救星一樣召喚他。剛才還黏在李約身上的目光立馬轉向虞九郎,且目光的熱切程度比剛才上升了不知多少個等級,李約看著那些仿佛要燃燒起來的目光,心有戚戚,暗道,果然,九郎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點。


    等人近到跟前了,李約慶幸道:“你總算是來了,快入席吧。”說著問旁邊的阿書小廝,“如何,外頭人沒擠到你家主子吧?”


    阿書:“回李郎,未曾。”


    虞韶九心底無奈,“我一堂堂男子,又不是瓷做的,你同阿兄有必要如此誇張嗎?”


    “嘿嘿嘿,習慣,習慣了,誰叫九郎你自幼體弱,輕易不得出門啊。[.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況且前日得知九郎也要出席婚宴,文初(司空曙)可是硬拉著叮囑他要好好照顧年幼(?)的九郎,否則回頭就與給他好看。李在博有些無奈地想到,當初那個溫柔靦腆的文初去哪了?時光真是把無情刀。


    “對了,你今日備了什麽賀禮?”小廝阿墨手中的賀禮剛才入門時,已經交給了公主府的人。虞韶九隨口答道:“一套商行未曾出的錦繡係列棉服和口脂麵膏等,那些麵膏都是新出的好東西,我阿娘都誇過的。就是工序和材料比較複雜,產量甚少,等會隨我回府,給你阿娘拿一套吧。”比起會致癌的鉛粉,虞韶九對自家商行新出的保養品十分有信心。


    李約眼睛一亮,虞氏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啊!有錢都買不到的,這下拿回去孝敬阿娘,總可以讓她消停會了吧,當即應下。


    投桃報李,李約殷勤地介紹起了席上的人,虞韶九邊回憶書中的“史載”,邊對號入座。聖上最寵愛的公主大婚,來的人自然都是能攪動一番風雲的大人物。


    大唐承襲了自漢以來的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這一日,東都洛陽城內,一片歡騰,鑼鼓震天,公主出降,萬戶皆曉。皇宮裏頭張燈結彩,左右前後共有近百名禁軍開道,公主的儀仗從洛陽城皇宮的城門出來,一直到舉行婚宴的外館,一路上觀者如雲,大道兩旁均是火樹銀花。


    天光已經全然暗淡,外頭的熱鬧聲也漸漸大了起來,眾賓客大多翹首以盼,虞韶九被李約攛掇著到前門。“公主的儀仗到了,我們快到青廬觀禮吧。”


    公主浩蕩的儀仗從宮門出發,在外館門外,服褕翟纁袖,戴金玉鳳冠的鹹宜公主以扇掩麵,在以青布幔為屋的青廬內,與駙馬二人對拜。


    禮成之後,便是杯籌交錯,吟詠祝福,觀看花燭,歌舞的熱鬧場麵。


    華冠列綺筵,蘭醑申芳宴。環階鳳樂陳,玳席珍羞薦。


    蝶舞袖香新,歌分落素塵。歡凝歡懿戚,慶葉慶初姻。


    虞韶九身為近來京中的大紅人,即使以身體不便為由,也被灌了幾口酒,雖是鎮定自若,但是麵色微醺,煙波醉人,真真美豔不可方物,幾乎周圍的小娘子甚至是公子們都在偷偷窺他,連一些年紀頗大的耶娘輩分的大娘大郎們也以欣賞的眼光看著這個後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一抹紅衣,玄紋雲袖,絕然出塵。


    虞韶九總覺著室內煙霧繚繞,胸中窒息,是以同旁邊的好友說了一聲,便要到院中透氣。李約看著好友有些醉意的眼,也不放心地跟了出來。


    “我說九郎你這酒量委實甚小!這哪家小娘子啊想要摘花,隻需一杯酒便可將你放倒強上哈哈哈!”


    阿書阿墨:“咳咳咳咳!李家郎君慎言!”


    李在博不以為意:“嘿!開個玩笑嘛!據說這府邸前方有一處蓮池夏日荷花開得美極,不如我們前去一觀?”


    一行人遂往前方去。


    “小娘子留步,這可是你掉的手絹?”聽到熟悉的人聲,虞九等人前進的步伐頓時停住,他們正在一處拐角,抬眼望去,便可看到蓮池前方的景象。


    隻見一姿色豔極,年方十五上下,體態豐腴的女子正同壽王相對而站,有些羞怯地接過錦帕,真可謂,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壽王李瑁隻覺得眼前之人美得驚人,月色醉人,猶如蟾宮裏的嫦娥仙子。


    “奴家多謝壽王殿下。”音如其人,如空穀幽蘭,綿軟醉人。李瑁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人,嘴角勾起,邀請道:“夜路難走,我看小娘子一人,不如與本王同走?”


    女子遲疑了一番,又天真嬌俏地偷覷了他一眼,看了看周圍夜色,嬌羞地點了點頭。


    “娘子是哪家閨秀?”


    “奴家叔父乃河南府土曹楊玄珪,家人稱呼我為玉娘。”


    “原來是玉娘啊……”


    二人說話的聲音遠去,虞九一行人才從轉角處走出來,剛才那番景象貿然出現著實有些尷尬,加上李家郎君的私心,雖然聽牆角也不是君子所為就是了。


    李約拍拍錦袍上不存在的塵土,有些不好意思地衝被自己強拉著聽牆角的謫仙友人致歉。


    “剛才那女子是何人?你為何拉著我不讓我出聲?”虞韶九突然想起自己收到公主府請柬時心頭閃過的異樣。楊家玉娘,這名字為何聽著有些耳熟?


    “剛才那女子乃京城中遠近聞名的楊家玉娘,姿質豐豔,精通音律,是個難得的妙人。我觀瑁郎眼神,估摸所謂郎有情,像是心悅那玉娘,方才拉住你,也是為了給二人一些相處空間,免得驚擾了一對有緣人。”


    【虞九:童童,這……楊家玉娘是否就是你口中所說的…楊玉環,壽王殿下之後的妃子,咳咳,和聖上的貴妃。】


    【係統:是的。】


    【虞九無語:可是名字與你所講不符啊。】《唐書》中也並未記載楊貴妃本名,隻是記載了“乃楊玄琰之女”。


    【係統:史書記載難免有誤,如有錯誤,純屬無奈。這個鍋,我們星際保姆係統不背,不背。】其實,楊貴妃,本名隻單字一個玉,“玉奴”、“玉娘”則分別為幼時愛稱和世人的尊稱。至於“玉環”,也隻是後人對她豐腴身材的戲稱。


    【虞九:……】虞韶九腦海開始高速運轉回憶史書所載,壽王同楊玉會在明年由聖上賜婚,幾年後,武惠妃去世,有人進言壽王妃美貌,聖上將其招進後宮……


    阿書看著有些神情恍惚的主子,擔憂道:“可是夜裏風涼吹著您,不若主子回去歇著吧?”


    當了一回熱心紅娘的李在博一聽,也歇了賞蓮的心思,一行人重回到席上。


    虞韶九麵無表情實則內心苦逼地想,自己終於知道為何會在收到鹹宜公主的婚柬時,心頭陡生異樣了。因為壽王同楊玉環便是在這位公主的婚禮上相遇,進而一見鍾情的。而自己同在博剛剛貌似好像也許大概約莫就是撞見了兩人的初遇,有種見證曆史的榮耀感,但為何見證的是這麽一段重口的曆史


    旁邊的李在博還在問:“九郎,你看那楊家玉娘如何?”


    虞九郎幽幽道:“確實傾國傾城。”要不怎麽能將父子二人都迷住,甚至不顧倫常搶人。


    李約莫名地哽了一下,為何從“大唐第一美人”的口中聽到這個詞,有些違和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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