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是因為心裏的那個坎過不去,所以才會如此的吧。不過,這些天以來的相處,玉靈春覺得她還是個蠻好相處的人,並不像別人所說的那樣窮凶極惡,壞事做盡,眼前的她,更像是一個有血有肉,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


    一滴淚滑過,碰落了燭火,青離再次用火折子把它點燃,靜靜地守在陸陸海川的身旁。


    以前,自己從來不知道他的心思,其實他喜歡的人一直都是自己呀,可是,自己卻沒能好好地珍惜他,還害他失去了一條性命。青離發誓,自己再也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委屈。


    “師兄,師兄,你快點醒過來呀!我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青離很困的樣子,但她不想讓自己睡著。


    忽然間,青離想起一件事情,師兄最喜歡那首曲子,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師兄總喜歡吹那首曲子。青離靈機一動,從他袖中取出無憂笛,橫置唇邊,輕輕吹奏起來。


    天上日月星鬥寒,花開落,一瞬間,人生若隻如初見。情絲一縷,黯然魂牽,一笑為君妍。


    回首不知何處去,暮雲遮盡天向晚,一寸柔腸意闌珊。高樓望斷,落英繽紛,香夢風吹散。


    ……


    青離一遍又一遍地吹著,仿佛他自己都快要忘記自己是誰了。


    隻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很不一般,事實也證明,他確實與其它的男孩子不一樣。


    笛聲悠悠,不禁令人如癡如醉,浮想聯翩。


    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他會不會想起自己曾經存在過,哪怕隻是一次?


    如果多年以後,他還未娶,自己還未嫁,那兩個能不能夠在一起?


    ……


    太多太多,假想不得!


    又到了天明時分,玉靈春進來給他送食。


    昨晚,她吹了一夜的笛子,一直在重複那首曲子。而自己,也坐在如何神樹上聽了一宿,至今還未聽厭。


    輕輕地,陸陸海川的指尖顫動了一下,這個小動作,看在他們的眼裏,卻是那樣喜悅,因為他們知道,成功了!


    緩緩地,陸海川睜開雙目,看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也許是習慣了黑暗,燭光顯得有些刺眼,她來回地眨著眼睛,好一會才適應過來。


    他隻是覺得自己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有些自己已經記不起來了。


    陽光,透過窗格子照了進來,靜靜地灑落在北麵的牆壁上。自己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陽光了,想想就覺得外麵的世界很美好!


    他緩緩地起身,從冰玉蓮台上躍了下來,動作那樣流暢。陸海川繼續向門口走去,當他看到藍天白雲、綠樹繁花的時候,嘴角輕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


    隻是,隱隱地,他的眉宇之間又凝起些許的惆悵,他好像記起了什麽東西,卻又記不起來。於是他趕緊回過身來,帶上自己的笛子和劍,轉身就走。


    “哎……師(兄)……”青離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叫道,她好想伸出手去拉住他,可是卻停在了半空中,人也愣愣地貯立在那裏。


    看上去,陸海川師兄對自己真的很冷漠,兩人之間就像是陌路人一般,難道說,她是想要和自己斷絕關係嗎?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青離也覺得沒有什麽好委屈的,畢竟,自己欠師兄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師兄……你這是要去哪兒?”青離放開聲問道。


    陸海川回頭看了看她,完全沒有印象,她是誰,她為什麽要叫自己師兄?


    “好笑,我是太華山的弟子,當然是要回太華山了。再說了,現在太華山深陷苦海,難道我要一個人在外麵逍遙快活嗎?”陸海川有理有據地說道。


    青離愣了愣,當年的誤會到現在還沒能解釋清楚,現在師兄就這麽回去,肯定不受太華山待見,他們一定恨透了自己,還有師兄。


    “你不能去,他們會殺了你的!”為了師兄的安全考慮,青離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我又沒做錯什麽,他們為什麽要殺我?倒是你這個人,我覺得很可疑,你想打我的主意?不過小心你的小命!”陸海川漠然地說道,而且給了他一個蔑視的笑。


    這樣的舉動,看在青離的眼裏,簡直是傷心透了。難道說,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了麽,可是他為什麽記得太華山呢?莫非,關於自己的那段記憶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所以在他半生半死的時候,已經漸漸遺忘了,這樣再次醒來的時候就不會飽受煎熬了。


    如果師兄是因為想要忘記痛苦,才忘記自己,那自己應當成全他才是。隻是,自己好不容易救活他,讓他獲得新生,換來的卻是這種結果,真的讓人有些出乎意料。她知道,師兄不是裝的,他是真的已經把自己抹去了。


    這樣也好,對於陸海川來說,算是一種解脫,就讓往事都隨風飄走吧……


    青離默默地注視了他一眼,看來,自己注定和她是有緣無分的。


    他真的走了,青離也沒有想要攔住他,因為青離自己的心裏清楚,就算自己留得住他的人,可是他的心不在自己這裏,這樣就算是最後他和自己一道走了,也不會得到幸福的。


    在自己的心裏,師兄不幸福,自己也會跟著難過,所以自己要放他走,讓他去過他真正想要的生活,這是一種博大的愛,但願有一天,他能夠懂得自己的真心真情意。


    一旁,玉靈春伸手在青離麵前晃了晃,指了指遠去的陸海川,很是不解地問道:“喂,你就這麽讓她走了,你救了他的命,你那麽喜歡他,怎麽可以就這樣讓他一走了之呢,我對你真的失望透頂!”


    話畢,玉靈春往邊上的方石上一坐,真有些想不明白,她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愛的最高境界,不就是成全嗎?隻要自己所愛的人能夠得到幸福,要自己做的再多,自己也心甘情願,這才是它的真正意義所在,自己一點也不後悔。和陸海川師兄在一起的那些回憶,已經彌足珍貴了,這一輩子,能夠擁有這些,還有什麽不能夠滿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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