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回到城中, 先去了一趟大通錢莊, 用剩餘的珠寶兌了點銀票。


    大通錢莊作為花家的產業,江南花家富甲天下,尤其在附近一帶極有影響力, 在這一代,所出錢票完全可以代替大額實體金銀使用, 廣受好評。


    雖然有些擔心, 建一個七秀坊錢會不夠,但江離買東西的小錢還是她並不缺的,走這一趟,卻是為了“打招呼”。


    花滿樓雖然武功高強, 但花家到底還是商家。


    武林世家有江湖人的交往方式,商家亦然。


    互相拜訪, 生意往來, 自然應該提前打個招呼,尤其是江離是為了買地來的。


    江離才到揚州,立馬前去拜訪, 未免倉促,更顯得失禮,通過大通錢莊,轉達即將拜訪的消息,讓主人家有個時間準備,這樣比較合適。


    大通錢莊除了賺錢,當然也可以做花家耳目,打聽消息之所。


    因此,江離往這裏一晃,寥寥兩三語,他們自然就明了。


    換了銀票之後,江離再去了首飾店。


    這會雨停了許久,街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兩人走在街道上,免不了引起些注目。


    碧秀心想了想,指了指前方一個店鋪,道:“若不帶上冪籬遮掩一二?”


    冪籬指的就是鬥笠,隻不過多是女子遮掩容貌之用。


    前方一家布店門口,便掛著幾個色彩各異的冪籬。


    江離回道:“不必那麽麻煩。”


    這麽久以來,江離從未帶過這些東西,因為旁人委屈自己,那是何必呢?


    她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過來。”


    這句話是對一旁跟著的六扇門捕快說的。


    他們之前被荊無命甩脫了,現在也趁此跟了上來。


    江離以前曾命令他們沒事兒不要煩她,她的武功,完全不需要這些人保護。但六扇門負責人表示,身處當地,若是縣主出了什麽意外,追責起來,他們可是要被扒皮的,縣主若是不喜,他們暗中跟著也就罷了,絕不出來打擾。


    當然,這種暗中對於江離來說,跟毫無掩飾、光明正大跟著也沒什麽區別。


    因時不時也有用到他們的時候,江離也不與他們為難。


    比如這會。


    六扇門領頭的,機智的竄了出來,對江離抱拳行禮。


    江離道:“那兩個不規矩的,打發了吧。”


    從城外跟到城內,也差不多了,有什麽想法就別實行了。


    她親自動手,沾了殺氣再上花家去拜訪,不大禮貌。


    六扇門抓著,他們什麽都沒做,最多關幾天教訓一下,也免得這些家夥遊手好閑,打擾百姓。


    “是。”


    荊無命習慣性,扔了一角碎銀子過去善後。


    這麽久,他終於學會了不在第一時間拔劍解決問題了。


    這下子,再沒人敢光明正大打擾了,最多偷偷瞥兩眼便罷。


    容貌生來就是看的,這點江離並不在意。


    劍鞘在兵器鋪也能買到,不過鐵匠鋪在城外,路上便進去瞧了,販賣的都是尋常的兵器,拿不出手,劍鞘也隻有皮製的一種。


    因此,目標便放到了首飾店上。


    首飾店老板娘十分熱情,兩人到時候,已經收到消息,說是有大人物要來,當時店裏麵已無旁人,桌子上擺著不少首飾,她則一件件,如數家珍,與江離碧秀心介紹當今流行的各種款式,同時看著她們臉色。


    碧秀心一向素顏出鏡,作為半個方外之人,從來不做什麽打扮。


    但作為一個女子,她對這些還是有興趣的,雖然不買,但聽的也十分認真。


    江離則直接去看目標了。


    首飾放的整整齊齊,而盒子顯然不怎麽受重視,隻堆在另一邊,多半是作為添頭存在的。


    因為首飾大都小巧,這裏擺放的盒子雖然精巧,有些甚至稱得上巧奪天工,在小處做到了極致,區區一個巴掌大盒子上,竟然雕上一副畫,但哪怕一對短劍都放不下。


    江離問:“可有大些的禮盒,能夠盛裝武器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


    大概沒想到,江離來逛首飾店,是來“買櫝還珠”的。


    她想了想,說:“縣主是要多大的?”


    聽到回答之後,才去後麵拿了兩個出來。


    江離問碧秀心:“可看上了什麽?”


    碧秀心微微一笑。


    江離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落在了一個簪子上。


    這簪子乍一看之下,在一眾奇巧之中,隻算得中等,恰如一隻展開尾翼的孔雀,做的頗為絢麗,但是很有意思的是,仔細一看,這簪子是中空的。若是在裏麵裝點什麽,再磨尖一端,倒是可以作為一件防身武器。


    她對碧秀心點了點頭。


    老板娘回來,帶了兩個盒子過來。


    她道:“這原本是裝著古琴的,不知是否合意?”


    江離看了看,發現劍是裝的進去了,但問題在於,這個又大了點。


    倉促之間,估計也選不上更好的,江離點點頭,指了指那一堆簪子,道:“一並吧。”單買盒子,人家也沒什麽賺頭。


    荊無命主動替江離背著盒子,這才去了花家。


    這麽多時間,已經足夠花家做出反應了。


    在江離來到之前,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江離遞上了拜訪之禮後,很快便見到了花滿樓的父親——花如令。


    花如令臉上帶著微笑,大步迎來,他一來,便表達出了善意。


    他作為花滿樓的父親,年紀已經不輕,但並不顯老,仿佛正直盛年,臉上帶著兩分儒雅,倒不奇怪,能夠培養出花滿樓這樣的兒子。


    “說起來,七童的事兒,還要多謝縣主。”花滿樓的眼睛,曾經問過江離,江離給了治療方案,現在有些起色了,他們自然高興,而且其他事兒,也有幾分交情。再加上江離官方身份,足夠花如令熱情相待了。


    說罷,他又對碧秀心道:“久慕碧仙子美名,如今一見,果然不凡。”最後,連荊無命也被誇了兩句。行事兒當真讓人生出如沐春風之感。


    江離道:“朋友之間,本不必那麽客氣。”


    花如令一笑,說:“是極是極。”


    寒暄幾句之後,花如令便問:“江縣主可要見見七童?”


    花滿樓此時自然已經到家了。江離在海上耽擱了一陣,還繞了一圈,而他卻是直達。


    不過因為眼睛正在治療階段,家中對他頗為擔心,花滿樓體恤之下,便沒有住在百花樓,而是在家中。作為給花滿樓眼睛治療的大夫,江離當初隻給了個方案便走了,雖然感覺有效果,花如令當然還是想讓她再看看。


    江離點點頭,道;“也好。”


    花如令見此,便命下人引路,借機告辭了。


    他作為一家之主,也並不清閑。


    江離跟著花家的下人,在偌大一個園子裏七拐八拐,便見到了花滿樓。


    他此時坐在一棵樹下,麵前有一張石桌,石桌上擺著一壺酒,還有四個酒杯,看起來極為閑適。


    桌上有兩片葉子,一片枯黃,一片新綠,枯黃那片蓋住了一隻酒杯杯口,新綠那一片則安安心心呆在花滿樓的手掌中。


    他的神色恬靜,無處不在的安和氣氛,讓每一個進入這裏的人,都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平靜,當真是一位濁世佳公子。隻是,蒙在眼睛上那一塊白布,倒是更讓人想看看,這樣一個人,會擁有一雙怎樣明亮的眼睛。


    花滿樓是個瞎子,不僅僅是他自己,相信太多太多人,都為此感到惋惜。


    向著江離的方向“看”來,花滿樓微笑道:“江姑娘,荊公子,碧姑娘。”


    正常的盲人,因為眼睛看不到,更為依賴耳朵的緣故,常常會不自覺偏頭,進一步借助聽覺。但花滿樓每次說話的時候,卻是正對的對方的。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親耳聽到,很難讓人想象,他竟然真的雙目已盲。


    花滿樓依然沒能感受到江離的存在,但碧秀心和荊無命,他確實能夠感受到的,前者見過數次,後者雖然是第一次見,已然得到了消息。


    “江離,別離之離。”江離正式在花滿樓麵前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秀心見過花公子。”碧秀心微微欠身,並沒有因為花滿樓看不見,而省下這一步。


    就按連荊無命,也難得開口回了三個字。


    “花公子。”


    花滿樓也不是拘謹之人,從容道:“江離。”


    他知道,這意味著,江離把他當成朋友了,陸小鳳知道了,一定會很後悔現在不在這裏。


    之前陸小鳳就跟花滿樓抱怨過,江姑娘實在是太過“冷淡”了。


    江離說:“不請我們坐下嗎?”


    花滿樓說:“不但請你們坐下,還有酒喝。”


    他拿起酒壺,輕微搖了搖,說:“上等的杏花酒,陸小鳳可是想了許久的。”


    說罷,悠然的為在場所有人,都滿上了一杯。


    江離先坐了下來。


    碧秀心與荊無命緊隨著各自落座。


    江離從前並不喝酒,但現在,雖然沒有酒癮,時不時也在酒樓喝上兩口。


    她爽快的舉起杯,在旁人三人依次碰了碰。


    酒液入喉,帶著一股淡淡的辛辣感。


    碧秀心輕咳了一聲,看來她也不大適應。


    倒是荊無命麵無表情,直接一飲而盡,看起來酒量不錯。


    杏花酒,指的是汾酒,因為產於杏花村,故此得名,可並非杏花釀造,因此相比果酒,自然更烈些。


    “看來這酒,還是要留給陸小鳳了。”江離放下杯子,說。


    花滿樓說:“他這隻酒鬼,聞到味兒,想來很快就要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晚了,不好意思,有點卡文,想著告白的事兒去了,完全無心碼字。


    我去睡了。


    我覺得可能會失敗,所以我先保住小紅花再說。


    要是失敗了,小紅花也沒了,我一定會吐血的。</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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