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長,等等我。[.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池曉刀已經奔出十裏,卻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他回頭看去,來人是羽華的渾家,那位五大三粗的女子。


    久經風霜的臉上有少許發黃,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長裙,麵目也不出色,是常人口中最真切的黃臉婆。此婦跟在自己身後,氣喘籲籲,奇怪的是,她未曾被甩下。


    一個凡人,跟得上一個修士,此人有鬼。


    池曉刀提高戒備,隻見女子笑吟吟的跟來。


    “小仙長,奴家被夫君趕出來了,無處可去,這滿地妖魔橫行的世道,又是快夜晚,還盼小仙長救我一命,將我送到那鎮凡城,奴家自有謝禮。”女子絲毫沒有普通人的自覺,倒像是將池曉刀當做保鏢。


    “你若能跟上來便跟。”對於不明來曆的人,最好不要招惹,池曉刀深諳這一點,沒有阻止,也沒有驅趕,隻拔腳狂奔。


    那女子跟在身後雖然氣喘,卻跟的很近,隻是動作有點奇怪,多用蹦跳,池曉刀猜想,那應該是一門神通。


    “小仙長,我見你取了那蛇妖的內丹,能不能送給我?”


    池曉刀皺眉。


    “我叫萇楚,你叫什麽名字?”


    池曉刀沒有回答,專注趕路。這人的修為很高,自己察覺不出來有多高。


    “你要內丹又沒用處,不妨給我,我拿東西和你換。”


    “內丹雖與我無用,卻能賣掉。你拿什麽東西和我換?”


    池曉刀改了口,他看見婦人眼中閃過一縷鮮紅顏色,似是熬夜留下的血絲,更像是想殺人的欲望被壓製住。見到此景,他加快腳步,吃奶的力氣也用出來還是甩不脫萇楚。


    “一百靈石如何?”萇楚問道。


    這就是對牛彈琴了,這輩子池曉刀就沒接觸過內丹,價值如何他根本不知道。他隻憑借乞丐多年的經驗獅子大開口道:“一千。”


    “一千?”萇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猛地跳起來“這東西最多值五百,你和我要一千下品靈石,這不是搶劫嗎?”


    “愛要不要,光天化日下,你還能搶我不成?”這話是在提醒萇楚,這裏是大燕,是有法律的地方,若是動手惹出什麽事,那就不好了。(.無彈窗廣告)


    察言觀色對乞丐來說是基本能力,萇楚的眼中鮮紅湧來,隨後一黑,就像是眼中有一個黑洞將鮮紅吞噬,黑色覆蓋紅色,重占上風。對方也許起了殺心,池曉刀心底悚然。


    “我給你一百靈石,加上一瓶固體丹,你煉體恰好用得上,這是我最後出價。小仙長,想必你也能看出來,奴家也是個修士,大家都是修士,互相幫助不好嗎?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萇楚努力的表現女子嬌羞,效果恰得其反,池曉刀看的快吐出來。


    他想拒絕,但麵對那種眼中的鮮紅,不知為何心底有很多畏懼,臨近鎮凡城,池曉刀不想惹事,何況固體丹他現在正好用上,便點頭答應。


    這是他作為修士以來第一場交易,也是他這輩子賣出的價值最大的東西。


    拿了丹藥和靈石,萇楚嘻嘻發笑,很開心的樣子。開心的跟著池曉刀奔出數百裏,夜色近深,皎月照亮世界,她似乎有點疲乏,無精打采的。


    對於這個狂奔不止的小家夥,萇楚很是好奇,她從未出來外麵的世界過,外界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東西,一想到即將進入城池,她就激動不能自已。她流著口水想四喜丸子蒸藥糕子油炸蠍子炒蠶蛹,口水差點落下下。


    “跐溜”吸回口水,萇楚看池曉刀沒注意,若有所覺的向著身後看看,然後化為一個小東西鑽進池曉刀的衣領內。


    發生的一切池曉刀毫無察覺,他正在想怎樣擺脫這個來曆神秘的女人。奔了十幾裏,他停步休息,回頭發現神秘女人消失了,心底舒口氣,拿出一粒剛得到的固體丹服下。


    丹藥中藥力緩緩散開,他一掃身上疲乏,幹涸的肉體也漸漸像氣球般充起來,雖然還沒有變回少年樣子,也能看出年齡不大,有幾分正常人模樣。


    本不該浪費一顆固體丹,但馬上就是子夜,危險重重。


    所指的危險來自鬼怪,世間人妖鬼並存,白天屬於人,夜晚屬於鬼。每當夜晚,便是白天絲毫看不見的鬼城出現之時,像人類一樣,鬼怪也有他們的集市,他們的城池,有屬於他們的自己的生活。


    所有種族共用的世界,沒有誰能壓倒誰,單獨占據世界。


    大路邊上遠遠看見好些紅燈籠,像是鮮血一樣紅,每一個紅燈籠上都有同樣的字。


    “赦令”


    每一盞紅燈籠的下方,都是一個商隊,或者是在夜晚有急事外出的凡人。其中有一片地點,十幾個赦令紅燈籠飄起,說明那邊有很多人聚集,也釋放出安全的信息。


    關於紅燈籠的來曆是人鬼妥協的後果,人間帝王與鬼帝商議達成平衡,統一用金石寫上赦令二字。隻要是寫有赦令燈籠,便可不受鬼魂侵擾,膽敢違反此規矩者,人鬼共誅之。


    池曉刀向著那個方向去,人群聚集的地點距離他還有五六裏的樣子,他狂奔數秒,陡而腳步一頓,拿出背上的長劍,鄭重麵對前方。


    在他身前是一個遊蕩的鬼,那種沒有親人沒有生活希望的鬼。但凡這類鬼魂,皆是凶厲之物,有時候掛有赦令的紅燈籠也不能阻止他們傷人。


    天下太大,鬼帝不可能處處管理到,每年總有那麽幾個人被凶魂害死,暴屍荒野。


    池曉刀身前三米處的便是凶魂,血紅著眼睛,整個軀體以青煙構成。飄搖的長衫呈幽藍色,上有幾個破洞,可以看出此獠過的很拮據。


    凶魂咧開嘴,似在說話,但池曉刀聽不懂,人有人話,鬼有鬼話,很難交流。


    那凶魂嘰裏咕嚕說了一堆,看池曉刀沒反應,甚為惱怒,捉摸自己不遠的一根細木棍,似要寫字的樣子。他拿著木棍一劃拉,突然想起自己不識字,很是羞惱的將棍子丟來。


    池曉刀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怎麽看都像是在嘲諷自己,於是他張開嘴,似要發動攻擊的模樣。


    這動作讓池曉刀身子緊繃。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鬼殊途,莫要自誤。”池曉刀劍指凶魂,嘴裏誦著威脅之詞。


    “嘶……”


    如毒蛇吐信,輕輕風聲,凶魂上前一步。


    “滾。”池曉刀也上前一步,執劍在自己左手臂一劃,鮮血染紅劍鋒,血腥味散發,帶著莫名的味道。


    對他的鮮血凶魂很畏懼,不自覺退後一步。這種修士的血液至陽至剛,尋常鬼物難以承受其中蘊藏的力量。


    但凶魂不是尋常鬼物,他退後一步,勇敢的走上前,和池曉刀相隔不過一米。那柄散發毀天滅地的神兵沾染修士鮮血,在他眼裏像是散發光芒的小太陽,而自己是蠟,若被刺中,便會像是燒紅的刀切過蠟,帶來的傷害之大,一定會很恐怖。


    “我數三下,再不走,我會出手。”


    池曉刀見過的鬼魂不計其數,早年乞討在路上,和多少鬼魂照麵,多少次寄宿在赦令燈籠下。他當年不怕,現在是修士更不怕。


    唯有修士可以在屬於鬼魂的夜晚走動,我便是修士,我的血,可以斬盡鬼魂,殺出一條血路。


    他氣勢十足的往前走,頂著鬼魂走,那凶魂最終還是退了,池曉刀走一步,鬼魂退一步。


    如此持續半晌,凶魂急躁的身上青煙也亂開來。幹脆往樹林一竄,見池曉刀沒跟來,他又堵在池曉刀前進的道路上,三番五次這般,池曉刀也看明白了,這鬼東西是想帶自己去一個地方。


    “我倒要看看你搞什麽鬼。”池曉刀無所畏懼,大踏步跟在凶魂身後。


    一邊走一邊想這東西想做什麽,隻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對方的意思。


    他穿林過河,遠遠離開官道五裏地,到了這種地方很難見到鬼魂,但隻要見到,往往會是強大之極的鬼修,甚至能和靈根境修士對抗。


    鬼法莫測,池曉刀早些年親眼見過一位鬼修殺人,那個鬼修躲在人的影子中突然暴起,穿過人身,將魂魄活生生拘役出來。紅色赦令燈籠之下,那人的魂魄被鬼修一口一口吃掉。


    據說那位鬼修是來報仇的,他在人世的時候被擁有赦令燈籠的富戶逼的家破人亡,沒想死了後居然能修鬼法,修行有成,他便出來報仇。


    穿身而過的一幕太詭異,池曉刀至今也不明白是種怎樣的神通。


    他心底打鼓,有點不願走了。


    此時已經到了子時,該出現的鬼城都會出現,正是鬼界最繁華的時段。


    池曉刀停步的時候,看見前方有一座青煙構成的鬼城緩緩出現在月光下。碩大的牆磚,高舉冥火的巡查鬼兵,往來密密麻麻的鬼物準備入城。


    很多鬼物身上都背著東西,有各式衣服,各種糕點,最值錢的香火也不少,那些是進城販賣東西的鬼物。


    鬼城高達十米,在城牆下池曉刀的身影是如此微不足道,他從沒見過這樣龐大的鬼城,被震住了。


    大門無聲打開,他竟然聽見人類的話聲。


    “陰兵過境,特此宴生人。”


    話音還有幾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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