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仔找我有什麽事?”


    看都不去看主動找到自己的黑子,百無聊賴的把頭撇到一邊,紫原一點都不想理會這個讓自己和霜月吵架的罪魁禍首。


    對紫原一點都不歡迎自己的到來這件事心知肚明,黑子還是緩緩開口道:“蒼崎同學準備考京都的女校了。”


    “京都……?!”


    雙眸猛然睜大,紫原被黑子帶來的意外消息給震驚了。


    “嗯。”見紫原幾乎是馬上回過頭直視向自己的黑子點了點頭。他能夠理解紫原的震驚。


    “為什麽是京都……?”


    紫原喃喃地問著,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不用別人提醒,早就聽說赤司要去京都的洛山高校的他馬上就把霜月升學目標和赤司要去的地方聯係到了一起。


    看了一眼紫原,明知紫原和自己同樣明白霜月為什麽會專門選了京都的女校的黑子還是體貼的為紫原找起了借口,一條一條的羅列起了霜月選擇京都女校的理由。


    “……那所女子高校是私立名門。軟硬件設施都非常出色。環境也很好。那裏出過女性家、有名的文學作家、詩人、設計師、建築家、體操選手、鋼琴家、指揮家、商人等等的名人。據說能進入學校本身就已經等於作為女性成功了一半。在校三年的期間能獲得許多接觸那些有名的女性前輩們的機會。另外還有——”


    “……”


    讓黑子的話從自己的左耳進、右耳出,同樣明白這是黑子的體貼的紫原已然想到了霜月去京都的理由。


    (不僅是赤仔要去那裏的原因吧。)


    如果霜月是為了追隨赤司而去京都,那不用拐彎抹角的去什麽女校,隻要和赤司一起就讀洛山高校就好。所以紫原基本可以確定霜月去京都的理由不是為了赤司。


    (那就隻能是那個理由了——)


    自己已經決定了要去陽泉高校,而陽泉位於秋田。黃瀨要去神奈川的海常高校。青峰和綠間要留在東京。黑子雖然不知道要去哪裏,不過總之應該不會是神奈川或是秋田和京都。


    這些地點中,秋田距離東京最遠,京都其次。秋田靠近北海道、在東京的北邊,京都則是在東京的西邊;兩者之間有著相當的距離。倒不是說這兩個城市的往來不方便,隻不過要從一邊到另一邊去,中間花費的交通費相當的驚人。


    (簡直就像是在說“不要來找我”一樣——……)


    就算是紫原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永遠和霜月膩歪在一起。和霜月分開的近一年的時間之中,紫原經曆了很多事。他不會還像以前一樣以為很多事情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很多事情可以一沉不變。


    (這次可是三年啊。)


    能夠在將近一年的分離之後還和霜月再會,這對於紫原來說無異於奇跡。那麽高中的這三年呢?先不說紫原和霜月現在不算有什麽特別的關係,還正在冷戰中。就算紫原和霜月是情侶,三年的時間裏都隔著大半個日本的兩人真的能夠維持情侶的關係嗎?退一萬步來說,哪怕三年之後紫原和霜月還是情侶,這三年之後呢?如果兩人各自在不同的地方上大學呢?如果兩人一人工作、一人上學呢?如果兩個人工作的地點都不同呢?


    “如果”的可能性太多,不要說是三年之後的未來,對於紫原來說,就連三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他都無法預見。


    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看的話,紫原覺得自己或許該慶幸自己沒有和霜月交往也說不定。


    (“交往”就代表著有“分手”。)


    一想到她的手會被別人牽起,一想到她的身邊站的是自己認或不認識的別人,一想到她會被某個“別人”擁抱,自己的心就會抽搐成一團,隱隱作痛到令人不知所措。


    (我才不要和蒼親分手啊。)


    閉上雙眼,又緩緩睜開。再看向黑子的時候,紫原身上已經沒有了隱怒、焦躁、不滿、不甘等等的情緒。


    “黑仔,”


    “什麽事,紫原君?”


    即使給予好友的心最後一擊的就是眼前這個殘酷又天真的小巨人的一記故意的烏龍球,黑子還是不曾記恨過紫原。


    “抱歉啊~~……”


    大手揉著黑子的腦袋,這讓黑子少見的露出了煩惱又生氣的表情。


    “紫原君,要是你真的感到抱歉就請你把手放下來——”


    “嗯嗯~抱歉抱歉~~……”


    又揉了黑子的腦袋幾下,直到把黑子的頭發揉成雞窩才停手的紫原“嘿嘿”笑了幾聲後轉身道:“byebye哦~黑仔~”


    “……紫原君——”


    望著紫原離去的背影,按著自己頭發的黑子微微失笑:“byebye,紫原君。”


    秋天轉瞬而逝。寒冬讓人分外的眷戀人類的體溫。在這種情侶們都恨不得隨時隨地合體成一個人的日子裏,霜月、紫原和其他人都各自迎來了各校的升學考試。


    霜月順利的考入京都的女校,紫原和其他人也各自去了想去或是願意去的學校。接著,春天到了。在三月還略帶寒意的風中,象征著邂逅與離別的櫻花綻放。


    “………………”


    看著那悠悠飄落的粉紅色花瓣,手上拿著畢業證書的紫原張開了嘴巴、伸出了舌頭。


    “……你這是在幹什麽?”


    紫原回頭,落櫻之下站著同樣手拿畢業證書的霜月。


    “唔~~……總覺得粉紅色的會甜甜的很好吃,所以忍不住試一下味道?”


    紫原說著,又看向了那些徐徐飄落下來的花瓣。


    “試味道……”


    啼笑皆非的重複了一遍紫原的話,像是從來沒有和紫原冷戰過的霜月來到了紫原的身邊。兩人就這樣一直肩並肩的站著,凝視著不時零落下幾片花瓣的早櫻。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五分鍾,又或許是五秒。最終還是紫原先忍不住,開了口。


    “蒼親,”


    “嗯?”


    仰起頭去看身側的紫原,霜月正巧對上了紫原的眸子。這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可以去找你嗎?”


    簡單的問題,沒有前提,也沒有後綴。但霜月就是能明白這個問題中包含著的多少的前提與後綴。


    (是嗎?紫原君知道啊,我要去京都的事。)


    本來霜月回到帝光就是因為帝光名聲在外。在和其他學生同分、均作為入學備選的時候,帝光畢業生的身份比較有利。且履曆這種事很多時候都是一環扣一環的。從帝光畢業後再進入名門女校能夠大大提高霜月進入名牌大學的機率。就算霜月不上大學,直接投身社會,這樣的履曆也算是足夠光輝了。


    (三年。)


    全寮製的女子高校可不是想出校門就能出校門的。就算有連休和長假,各個學校的放假時間也有微妙的不同。除了年假、夏季假期還有冬季假期,恐怕霜月要見紫原也隻能在黃金周的時候了。


    “據說那所學校的門禁很嚴;會客審批也很苛刻。紫原君就算是來了,我也未必就能見到紫原君。”


    霜月笑了一笑,像是無所謂那樣說著。


    “嗯——……”苦瓜臉的想了一下,紫原又道:“總之、隻要蒼親願意見我就好?”


    心裏又酸又漲,霜月笑道:“……交通費很貴哦?”


    “不用擔心,我會把零食費攢下來的——”


    估算著買一大袋超值裝薯片,平時不吃、忍耐到極限了的時候再吃上一片的話自己一周能省下多少錢,紫原完全無視了自己計劃的可行性。


    “你是笨蛋嗎?”


    就在紫原還在盤算著要多長時間才能從秋田到京都去見霜月一麵的時候,紫原被人撞入了懷中。


    “蒼親……?”


    “紫原君真的是笨蛋啊。”


    頭埋在不到紫原胸口的地方,霜月用力抓住了紫原的製服外套。


    “不用特地從秋田到京都。用視頻通話就可以了啊。電腦、還有智能攜帶都能視頻通話的——”


    盡量壓抑住聲音裏的哭音,霜月的眼淚濡濕了紫原的製服。


    “……”


    感受到從製服上傳來的霜月眼淚的溫度,聽到霜月所說的話的紫原先是一怔,後複一笑。


    “嗯~~”


    抱住霜月那對於自己來說纖細又瘦小的身軀,紫原呼吸著霜月身上的味道,點了點頭:“我會每天都打電話給蒼親的~~……還有郵件,每天也會發很多很~~~多次~”


    “……笨蛋。發那麽多次我也沒辦法回啊。那所學校是不準帶攜帶到學校裏去的。”


    霜月的眼淚在還在紫原的製服上暈染,隻不過這次紫原懷中的霜月已然笑了起來。


    最後一次穿上帝光製服的這一天,霜月和紫原沒有向對方解釋任何事情。霜月和紫原也沒有向對方明確彼此之於對方是什麽身份。沒有許下任何誓言的兩人甚至到最後也沒有道別。


    就這樣,離別的春天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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