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秋菊臉上的笑意一僵,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相思並不理會與她,抬手拂開她的手臂,起身看向邊上:“紫竹,你來說。”


    原本,紫竹也被自家小姐的態度轉變怔住,但反應過來之後堅定地點了點頭:“當然小姐是主子!”


    “小姐,您說的這是哪裏話?當然您是主子……”


    “既然我是主子,我何時讓你訓打紫竹?既然我是主子,你怎對我沒有該有的恭敬?既然我是主子,你屢屢以下犯上,又作何目的?”


    不耐打斷秋菊未完的話語,相思瘦弱的身軀上散發出一股淡漠氣勢。


    “啪——”


    很快的,又一巴掌的清脆聲音響起。


    這一下,卻是紫竹疾步上前,狠狠甩了秋菊一個巴掌:“小姐,秋菊奴大欺主,奴婢已經代您教訓。”


    在著相思呆怔之中,紫竹有禮的開口匯報。


    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小丫頭,還有一股眼力勁。


    相思回過神,見已為紫竹討了公道,就朝著秋菊揮了揮手:“這次,我就不再計較!你先下去,我這裏有紫竹伺候。”


    秋菊緊咬牙齒,一臉的憤憤不甘,但是聰明的她看出此刻情形不利自身,隻得憋屈的行了禮離開……臨走之前,惡狠狠瞪了一眼紫竹,裏麵透露著無盡警告。


    而紫竹,同樣一絲都不服輸的瞪了回去。


    紫竹,倒是個有脾氣的丫頭!


    見此,相思不由微微一笑,轉眼又多了一分思量:目前為止,最關鍵的莫過於,問清楚這是什麽朝代,身處什麽地方,又是什麽身份。


    本著問話方便,相思謊稱大病之後記憶缺失,從著紫竹口中一一問得了有用信息。


    東陵,這顯然是曆史上不曾存在過的國家。


    她現在的身份,正是丞相府庶出三小姐——傅相思,因著天生醜陋容顏,性格又不巧於能言善談,由此並不受父親看重,明裏暗裏受盡了欺負。


    這些細節,紫竹並沒敢一一細說,她隻是一個丫鬟身份,不能過度議論主子們的事情。


    但是,事實擺在麵前,相思並不是愚蠢之人。


    試問,堂堂相府小姐,能被下人“一不小心”推下湖中,這一點未免過於可笑。


    通過紫竹的描述,她那天想來是被人有意引開,當時同樣在場的還有二小姐——傅*與四小姐——傅書涵……若是當場落水當場施救,傅相思又怎會落得香消玉殞?


    “小姐,您還有哪裏不舒服?”


    紫竹一邊問著,一邊又有了落淚的趨勢。


    相思本想伸手安撫一番,但一想到自己現在是一副13歲的身軀,隻得悻悻收回了動作:“隻是記憶一時模糊了些,其他的不礙事。”


    話落,正待再問些什麽,門外在此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小姐,可能是大夫人……”


    “三丫頭,醒來了嗎?”


    隨著紫竹小聲話落,一道焦急略帶關懷的聲音傳了過來。


    很快,一個三十歲年齡之間的貌美婦人,在著丫鬟的陪伴下款款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垂頭不抬之人……由著本有的麗質,又化了些精致妝容,整個人映襯著別有一番風韻。


    配之身上的綾羅衣裳,隱有一股雍容的華貴氣息。


    “三丫頭,你一直昏迷不醒,可真把為娘擔憂壞了……”


    大夫人直接上前擁住相思,一副母女情深的感人神色。


    聞著她身上的刺鼻香味,相思有一瞬蹙了眉,但很快歸為平常:“娘,我這不沒事?讓您掛心了……”


    十三歲的女孩,聲音還透露著天真,帶著一絲乳甜的味道,又因特意帶了撒嬌而顯得分外乖巧:“娘,我已經好多了。”


    話落,相思巧妙地離開了大夫人的懷抱。


    大夫人看了一眼麵前的少女,眼底一絲疑惑一閃而過,平時這傅相思見了她,可是唯唯諾諾如同老鼠一般,如今怎變得這麽親昵!


    這般思索著,朝著身後瞥了一眼:“你們兩個,還不過來給三丫頭認罪!”


    隨著話語落下,先前垂頭的兩個小廝行裝之人,匆匆上前一舉“噗通——”跪下:“三小姐,奴才們衝撞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才們這一回!”


    邊說著邊連連磕頭,頗是真心悔過的態度。


    “三丫頭,是為娘管教不周!這兩個瞎眼的,竟敢不小心傷了你!”


    大夫人說著話的同時,走上前分別踹了兩人一腳。


    莫不是已知,傅相思在府中不受寵,相思當真以為他們確實並非故意……可惜啊可惜,換做以前的傅相思,這事兒許就這麽算了!


    可偏偏,她並非傅相思!


    既然占用了人家的身體,為人家討個公道是必須的!雖然,這兩個小廝可能是受人指使,但下手害死傅相思的是他們無疑,也就不算冤枉了!


    “三小姐,饒命!奴才不是故意的……”


    兩個小廝經了大夫人一腳,還是跪在那裏不停求饒。


    “三丫頭,你看這……”


    “他們胡說!”


    借著小廝求饒,大夫人正打算就此不了了之,奈何相思突然出了聲,儼然嚇了在場人一跳,


    大夫人還未反應過來,相思已然一把抱住她:“娘,他們胡說!他們是故意的……明明就是故意的……”


    看著伏在懷裏的相思,大夫人臉上劃過一絲厭惡,又極快的掩飾過去,順手撫了撫相思的背部:“三丫頭,胡說什麽呢?他們是下人,怎麽敢有那個膽子……”


    “是他們硬將女兒推下湖中,還說是奉了誰的命令……”


    相思抽抽嗒嗒的哭著,控訴兩個小廝背後有人指使。


    大夫人安撫的動作登時停住,眼神淩厲朝著兩個小廝看了一眼。


    兩個小廝也是一愣,彼此望了望對方,似乎在猜究竟是誰多嘴說的……事實上,推傅相思下湖,自然是受了二小姐她們唆使,否則他們再怎麽看不起三小姐,也終歸是下人身份。


    “娘身邊的人,怎麽想著害我?娘,你騙我,對不對?娘隻是心善想替他們求情,他們這樣的狠毒小人,怎會是娘的人!”


    言下之意,她當主母調教出的人,懷著滅主的心思,這若是傳出去,臉上當真是沒有光彩。


    大夫人臉色紅一陣青一陣,又從相思不像作假的臉上,瞧不出什麽端倪。


    “因這兩個刁奴,女兒差點命喪黃泉!女兒這就去找父親與祖母,為自身討個公道!”


    相思說著佯裝推開大夫人,腳下踉蹌朝著門外跑去。


    “三丫頭!”


    大夫人心下一慌,伸手匆匆將她拉住,旋即又怒瞪兩個小廝:“你們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自領五十大板,然後滾出丞相府!”


    一語畢,又接著望向相思道:“三丫頭,你父親朝中事忙,祖母也已上了年紀,這事就別驚動他們了!為娘已經懲治了傷你的兩個刁奴,你就安心好好歇息。”


    相思明白適可而止,因此乖巧的點了點頭:“女兒一切聽娘的。”


    事情處理之後,大夫人不再多留的匆匆離開。


    凝視她的背影,相思勾唇一笑:她裝乖女兒,都已經裝累了?更何況,大夫人還是裝慈母?彼此都不容易啊!


    隨之,又睥睨著地上尚在發怔的小廝,輕然咬著食指道:“隻是五十大板,娘親真是太善良了!”


    話落,頗為無辜的眨了眨眼。


    聞此,兩個小廝身子雙雙一顫,仿佛猜到被相思算計了一樣,求饒話也不敢說的逃離開來。


    相思臉上的笑顏,在他們離開之後,漸漸冷卻了下來,眼底深處有著暗光波流在悄然浮動。


    明明隻是個十三歲的女孩,身上所散發出的冰冷,卻令邊上的紫竹,都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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