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的確把宋許默一老實孩子給嚇到了,老半天都反應不過來。等覺得自己正確理解了曲懷奕的意思後,剛想說不可能,見曲懷奕已經蹲在地上開始收拾起了行李。


    “臥槽。”宋許默攔住她,“你幹什麽?”


    曲懷奕焦急地說:“這名字我不會記錯的,肯定就是那兒!”


    宋許默罵他:“你醒醒吧,要是真出了事兒輪得到你第一時間趕過去?人家大小姐還有爸媽呢!你他媽排老幾啊!”


    曲懷奕愣了兩秒,覺得此言有理,回味了宋許默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頗為怨念地斜了他一眼。


    宋許默立馬推起笑臉:“嘿嘿嘿,別生氣嘛!我聽我家夫人說了,大小姐還沒男朋友呢!你還是有機會的。”


    曲懷奕當他在放屁,嫌棄地砸了一下嘴,焦慮地在宿舍裏踱步。


    好吧,雖然宋許默說的確實有道理,自己就算一時衝動飛過去也改變不了什麽,他現在遠在北京,哪裏還管的上家裏那邊發生的事,要是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他肯定不可能是第一時間知道的,但要是沒有主動詢問,那豈不是一直找不到對方的動向了?


    他越想越後怕,揪著宋許默領子就說:“去去去,給你的夫人打電話確認去!”


    宋許默看他這麽急迫,心裏也挺沒底的,畢竟他不知道大小姐現在的住址,在這種情況下,隻能以皇上的話為標準。


    可是……


    宋許默悲痛萬分地撥出手機,淚流滿麵:“我家夫人都一個禮拜沒聯係我了……”


    曲懷奕眼皮一抬:“怎麽,又要掰了?”


    “你爺爺的閉嘴!能不能盼著哥們兒點好!她最近忙著取外景,還要過英語六級,明令禁止這兩周不能騷擾她的……你這不是要我命麽……”


    “君讓你死。”曲懷奕話意至此,深深地看向宋許默。


    宋許默堅貞不屈地挺起胸膛。


    曲懷奕目露嫌棄,避開了眼神,冷嗤:“愛死不死。”


    宋許默怨毒地瞪著他,如期等來了另一頭自家夫人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秦艾罵完了,疲憊地呼出一口氣,似乎把這兩個星期來在學業上收的委屈都發泄了出來,語氣變得有點蕩漾:“相公何事?”


    一聽這個稱呼,宋許默眼睛一亮,略顯猥瑣地傻笑兩聲,在曲懷奕千刀萬剮的眼神中強行把嘴角壓下,深沉地說:“我有個事兒問你……”


    宋許默說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特地開了免提,本以為秦艾會為這無稽之談而笑話他皇上一番,沒想到對麵沉默了良久,小心翼翼地問:“你……再把住址說一遍?”


    宋許默心頭一跳,頓時升起不祥的預感。


    曲懷奕搶過手機對著聽筒吼了一通,像是要把它生吞了。


    對麵的秦艾慌忙道:“你你你等一下……我要再確認一下一會兒打給你!”


    ——嘟嘟嘟嘟……


    兩個大男人站得筆直,都低頭盯著手機發呆。


    宋許默開始害怕,要是一會兒真的悲劇以定,自己會不會成為皇上失去理智的屠刀下的第一個犧牲品?


    從他盯著自己手機的眼神來看。


    會的……


    當然,這也隻是宋許默為了緩解心中不安,而不由自主萌生的樂天派想法,他很難想象那個乖張邪惡的大小姐真的會遭遇不測。


    被報道出來的案件總讓他感覺離自己的生活太過遙遠,因此很難去相信有一天會為了這碼子事擔憂起朋友的安危。


    可是,要是大小姐真的遭遇不測……


    宋許默咽了口唾沫,心裏也開始緊張起來。


    大約十分鍾過後,就在曲懷奕冷笑著舉起手機要讓它和宋許默同歸於盡的時候,秦艾終於來電話了。


    電光火石之間,曲懷奕已經收起了殺氣,放下了手機,劃開了屏幕,打開了免提,並且換上一種威嚴磁性,又特別衣冠禽獸的聲音,說了句:“喂。”


    宋許默嘴角直抽,強行按耐住為他鼓掌的衝動。


    而此時,聽筒裏傳來了秦艾一陣杠鈴般的笑聲,在電話的作用下還顯得有些低啞。


    兩個男生齊刷刷呆住,頓覺毛骨悚然。


    宋許默一連退了三步,滿臉都是“臥槽這手機有毒老子不要了!”


    曲懷奕皺緊了眉頭,無比認真地思考了一秒,在餘音繞梁的笑聲裏擔憂地道:“……失心瘋?”


    宋許默一揚下巴,剛要點頭,秦艾的笑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一根魚刺卡住了喉嚨。


    男生們又是一呆,懷疑秦艾是不是被人突然割喉了。


    秦艾呼出一口氣,罵道:“你們妹的。”


    就在幾分鍾前,秦艾拿出了剛剛被自己封印起來的電腦,用光速搜索了那條新聞,一看內容,從頭涼到了腳,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打通了言初樂媽媽的電話,開口就問:“阿姨,樂樂出事兒了嗎?”


    結果得到了禾秋的一通臭罵。


    秦艾也深深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愚昧,英文單詞其實也如同漢字,哪怕隻有一個字母的改變,都有可能產生截然不同的差異,言初樂的真實住址和新聞中報道的地方字形賊像,就是中間少了個s。


    秦艾對著電腦發了五分鍾的呆,才義憤填膺地撥回了電話。


    把那兩人罵了一通。


    宋許默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鬆出一口氣,但麵對夫人的謾罵和鄙視還是心生委屈,抬眼一看曲懷奕,眼睛正盯著電話出神,聽著秦艾在那邊暴走,嘴角竟然掛上了溫存的笑意。


    這覺悟,宋許默是服的。


    於是他調侃道:“皇上,這下你放心了吧,別看了別看了!對著我手機這麽深情幹什麽!電話那頭我媳婦兒!”


    曲懷奕立刻把手機甩給他,抱著手臂沉思了一會兒,艱難地得出結論:“……真的假的?”


    宋許默白眼一翻,當場倒地。


    秦艾意味深長地“咦”了好長一段,激動道:“既然你不放心,我們一起去吧!”


    宋許默從地上爬起來:“哈?”


    秦艾笑得很邪惡:“嘿嘿嘿,這不是要長假了嘛!”


    ……


    言初樂敲了敲房門,聽見裏麵應允,才推開來弱弱地說:“佳佳姐,叔叔剛打電話來說要我們幫忙鋤草呢!”


    裏頭短發齊耳的女生盯著電腦頭也不回:“哎呦,真是醉了……樂樂你先去開起來,我這個論文還要再改一下……乖哈,五分鍾!再給我五分鍾!”


    言初樂無語地擺擺手:“行了行了,你這都搞了一個禮拜了都沒通過,你們老師怎麽這麽變態?”


    餘佳佳感同身受地笑起來,像趕小貓似的甩了甩手:“去吧去吧,乖啊,iloveyou!”


    言初樂幽怨地轉過了身,開始碎碎念:“這麽大快草坪呢,有什麽好鋤的嘛……要是鋤出****怎麽辦啊,我倒時候要不要撿起來啊……話說,那個割草的玩意兒怎麽開啊……”


    餘佳佳聽她自言自語覺得特好玩兒,又咧開嘴笑了一下,喊道:“你慢慢來嘛,我一會兒就下來幫你!或者你修一下草墩子也行啊!”


    言初樂應道:“好吧,那我修墩子!”


    於是她走到前院,毫不含糊地撩起袖管,叉著腰對著有些參差的草墩比比劃劃。


    雖然她很擅長做些家務,自以為算得上能幹,但鋤草修樹這些事情她別說是做了,就是看也沒怎麽看見過。


    在美國,這種獨棟的房屋很多,前院的花花草草基本就靠自己打理,其實一開始叔叔阿姨是不打算讓她一個小客人做這些事兒的,她能幫忙掃地擦桌洗碗,這些早已經出乎他們的意料。


    驚喜萬分。


    可言初樂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她在某一日看見餘佳佳身心俱疲地拖著個除草機走來走去的時候,她忍不住上前詢問:“就這麽拖著走就行了?”


    然後餘佳佳的眼神裏像是飛起了千萬顆哈雷彗星,頓時光芒萬丈。


    直到餘佳佳掛著虛偽的笑容把手柄交付到了她手裏,言初樂還單純地感到有趣。


    從此走上一條不歸路。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有了第三次,就會有新的第一次……


    不知不覺,自己竟然連修樹都會了……


    言初樂“哢嚓”一剪刀,無言地訴說自己淒涼的心境。


    正在無病呻吟的時候,言初樂餘光看見遠處的拐角走來一群人,勾肩搭背,推推搡搡。


    她的視力極好,很遠就能看清楚大概的輪廓,覺得這幾個身影都很熟悉,幾乎是立刻反應了過來他們是誰。


    怎麽可能?


    她又搖搖頭,肯定是自己眼花了,他們就算來也應該會和自己說一聲。而且,他們也沒有突然造訪的理由不是麽?


    可直到一席人走到柵欄外站定,言初樂手裏的剪刀終於頓住,她的視線默默然在每一個人身上掃過,覺得一分鍾前的自己簡直就是個傻逼。


    這下好了,時隔一年多的見麵,自己竟然在他們麵前修草……


    沉默了良久,言初樂心中後知後覺地湧現出一絲感動,她笑起來,伸手要去拉門:“你們來——”


    秦艾突然撫掌大笑:“哈哈哈,果然沒死!”


    劉原西搖頭:“我就說怎麽會死。”


    張誌揚認同地點頭:“就是,哪兒這麽容易死。”


    宋許默壞笑著用胳膊頂了頂曲懷奕:“放心了吧,跟你說不會死了。”


    曲懷奕眼神黏在言初樂身上,淡淡地:“恩。”


    但他釋然的眼神讓言初樂讀出了後話:“沒死就好。”


    言初樂笑吟吟地舉起了手裏的大剪刀:“拚命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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