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森爵坐在窗欞邊發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今日帝國那群人對他的態度森爵看的一清二楚,他好氣又好笑的想,這些年是他太低調了?不過最初他確實沉浸在悲痛中難以自拔,他承認自己的錯誤,接受帝國一切處置,認同自己是在贖罪。


    其實,除了黎洛,除了家人,他並不愧對任何人。因為沉默太久了,連自己都忘了他原本是怎樣的性格,森爵從抽屜裏掏出吩咐管家準備的一遝資料,仔細地看了又看。


    “老師。”森爵的通訊儀突然在桌上跳動起來,他無奈的扯扯嘴角,霍德希汶什麽時候動了他的東西,用他的聲音作為提示音,這人真是有些無法無天了。


    森爵接了起來,不帶情緒的問:“什麽事。”


    霍德希汶在通訊儀那頭氣喘籲籲的說:“老師,你來窗台上看一看。”


    “不來。”森爵白天才因他受了氣,此刻根本沒空餘理會他,這個惹事精。


    那邊有些失望的說到:“就一會兒。”


    森爵帶著幾分責難說到:“別再做出荒唐的舉動了,你馬上就是成年人,我不會再一次縱容你。”


    森爵明顯感覺到他的沉默,過了一會兒霍德希汶才提起興致,繼續試圖說服他:“最後一次,老師,你來窗台。”


    森爵將通訊儀擱在桌前,雙目無聲的盯著他的材料,好一會才直起身往窗台上走。他一出現在窗台上,樓下立刻亮起了五彩小燈,他呆滯的看著地麵,那坨黑漆漆的是什麽?那些五顏六色的小燈泡又是什麽,還可以再土一點嗎,那一大捧鮮花是怎麽回事,霍德希汶瘋了嗎?如果沒瘋,一定是自己瘋了。


    森爵搖搖晃晃的退了兩步,兩條眉毛擠在一起,嘴裏喃喃自語:“是我太累了,我得回去睡一會兒。”


    “老師,我們結婚吧。”霍德希汶穿著正式,單膝跪在樓下,大聲朝他喊到。


    “我眼睛出問題嗎。”森爵冷漠的掉頭,同時小聲質疑著自己。


    “老師,你聽見了嗎!”霍德希汶在樓下高喊著。


    森爵傻了兩秒,猛然氣急敗壞的往樓下衝,走出公爵府,霍德希汶雙眸璀璨的站在原地等他,懷裏抱著那束可笑的紅玫瑰,森爵二話不說從他懷中搶過花束,一把砸在地上,他恨鐵不成鋼的指著地上的花,霍德希汶身上正式的西服,還有彩色燈泡,還有……被五花大綁的乘龍。


    森爵指著霍德希汶的鼻子,壓低嗓子問:“你到底在搞什麽,丟不丟人?你把乘龍偷出來幹什麽,被發現了怎麽辦!”


    “不會的,有驚喜嗎?”霍德希汶並沒有生氣,他彎著眼睛笑眯眯地問。


    森爵簡直要感慨美妙的人生了,這絕對是他這輩子最驚訝的一天,就是沒有喜。[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為了這份“驚”他白天還收到了一打滿滿的嘲諷,他抱著手臂問:“乘龍怎麽偷出來的,安全嗎?”


    霍德希汶了然的說:“我就知道你第一句會問這個,放心吧,乘龍早就通過危險監測了。”


    “很好。”森爵點點頭,籲了一聲表示讓步:“乘龍留下,其中東西帶走。”


    “……”霍德希汶不可置信的看著森爵,“我在藍星是認真的,我已經告訴所有人我要和你結婚。”


    “沒有人要和你結婚,霍德希汶小殿下。現在,立刻,馬上帶著你的東西回去,我永遠不會同意的。”森爵知道自己的態度有些惡劣,可是如果不這樣,滿心期待的霍德希汶又怎麽會打退堂鼓?


    “我不走。”霍德希汶倨傲的仰著臉,目光閃爍露出半分猶豫,而後狼狽的別開臉。霍德希汶太受傷了,從記事起來,他的軟弱隻在這人麵前流露過,他狠狠的咬住牙,竭盡全力遏製住失望。


    霍德希汶語音顫抖的強調著:“我不會走的。”


    “……”森爵感覺他要哭,又開始手忙腳亂起來,天,這麽多年……霍德希汶隻在他麵前哭過一次,那回他怕的要死,這次同樣也是。要不是這感情來的實在荒誕無稽,他幾乎要心軟的答應了。


    可是不能啊。


    “聽話,回去。”森爵咬了咬舌尖,那疼痛讓他微微一凜,總算再次強硬的說出拒絕。


    “不。”霍德希汶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一分鍾,如果你還不走,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森爵無情的說到。


    “難道我們有任何關係?”霍德希汶突然用自己的視線緊緊抓住森爵的眼睛,“在你心裏,我們難道有任何關係嗎?”


    森爵閉了閉眼:“如果你不走,我們連師生也做不成。”


    “我隻是犯了一次錯,真的這麽不可原諒?”霍德希汶絕望問到。


    森爵頹唐的揮揮手,“我已經原諒你了,隻有結婚這事不行,回去吧。”


    霍德希汶看了他幾眼,仿佛從未認識過這人,一路走來隻有他一個在艱難的追逐著,路上全是懸崖峭壁,每一次他都絕望的想要跳下去算了,可他始終為自己留了一根繩子,他等待著森爵將他拉上來,他用盡力氣一次一次攀爬,爬的雙手血淋淋,森爵從來沒有像他希望那樣拉他一把。


    他真的受不了了,或許,他該主動剪斷那根繩子。


    霍德希汶走後,森爵再次回到原地,那些用來求婚的東西霍德希汶並沒有帶走,他隻是心煩意亂的搗毀了一切,留了一地垃圾。森爵笑著看著那堆看不出原型的東西,想著果然是小希汶,連離開時還記得給他留這麽一堆爛攤子。


    那一大捧玫瑰被丟棄的地上,森爵走了過去,一個小小的黑色盒子丟棄在花束旁邊,森爵將它撿起來,打開一看,一枚簡單的戒指放在盒子裏,森爵將它拿了出來,戒指內側竟然有幾顆細小的粉色碎鑽,森爵立刻想起了藍星的彗星,他是想要提醒自己別忘了那一晚嗎?


    他可真是認真,認真的昭告所有人,然後偷了乘龍跑來找自己。森爵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最多的大約是……無可奈何吧。


    森爵此刻剛賣掉了他的位於要塞的公爵府,同時辭掉了老師一職。雖然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工作,它輕鬆愉快,並且活力十足。不過沒辦法,前不久的事情讓他認識到默默無聞並不是一件好事,想掌握自己的話語權,他必須擁有與那些長老們抗衡的能力,而現在的他還遠遠不夠。


    要塞的公爵府永遠他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可在那裏他看不到未來,他如果一直待在要塞,注定會讓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如鯁在喉,對霍德希汶也沒有好處。他希望自己的遠離能讓霍德希汶冷靜下來,好好審視一下自己的內心。


    森爵將新公爵府選在海底,同時他將乘龍藏在了離自己新府邸不遠的海下。霍德希汶雖然傻得可愛,卻做對了一件事,將他一直心念著的乘龍還給他。森爵將家中的積蓄、倒賣公爵府的錢用來做生意,他和黎洛玩票興致開的鎏金賭場也重新開張。


    戰事突如其來的打響了,原本相安無事的惡魔星突然攻擊了帝國的小行星帶,機械翼龍通過蟲洞紛紛而至,狀若瘋癲的將小行星帶上的居民地毀的一幹二淨。


    三星軍團去了一批又一批,麵對惡魔星這顆完全陌生的敵人,那群鋼鐵似的翼龍,首批三星軍團紛紛撞上了鐵桶,在龍族麵前他們很快一敗塗地,機甲對抗翼龍力有不足,龍族能發出具有毀滅力量的能量光束,一切機械在它們麵前都是玩具。


    小行星帶上的戰爭越打越烈,翼龍源源不斷的從惡魔星趕來,三座大陸上的居民日日關心著太空上的戰事,森爵就算無感,在人們日夜的談論下也被迫聽了不少。不知為何,他對帝國的熱誠已經隨著歲月逐漸湮滅了,反正帝國的軍事掌握在厄爾尼那種人手上,自己又有什麽好操心的。


    這一場戰役如火如荼,一打就是兩年,仍不見停息之勢。帝國曾派人與惡魔星聯訊,卻發現這群龍族完全無法溝通,它們具有極強的攻擊性,累了休息醒來便戰,目標統一就是摧毀整個小行星帶,帝國不得不將小行星帶上的普通居民遷回塔瑪星。


    小行星帶徹底淪為戰場,更可怕的是它們的修複力極強,休息時間極短,三星軍隊被折騰的苦不堪言,長時間的戰爭消耗著一線戰鬥力,受傷的軍人越來越多,連三星軍校的學生也不得不參戰了。


    森爵的生意卻越做越大,他越發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如果不走,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到任人宰割的老師。而現在,他已經擁有了上百座兵工廠,就算有人想動他,也要考慮到他手上的武器,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掀起一場戰爭。兩年之間,霍德希汶隻來找過他一次,是在他賣掉要塞公爵府之後。


    霍德希汶問他是否是在逃避,逃避嗎?森爵不清楚,他隻是不想受製於人罷了,不過他並沒有對霍德希汶解釋,看的出來,對方已經絕望了,他們曾經的美好回憶一點不剩,被他清除的一幹二淨。森爵有時也會想過去的時光是不是一場夢,如果不是,怎麽那麽遙遠,讓他一點也沒法觸碰?


    這天深夜,森爵坐在落地窗前,寂靜無聲地看著海水。他養的小寵物已經長大許多,小東西愛伸著觸手在他窗前攀爬,森爵有時仍會被它嚇著,誰叫它的觸手實在是太大了,森爵總會反複向管家確認自家玻璃是否牢固,他可不想八爪隨手兩拍,將他這新裝潢的公爵府弄得一塌糊塗。


    森爵越想越遠,不由得發起呆來。就在這時,來自太空的通訊喚醒了意識飄遠的森爵,他甩甩頭,將那個因為震動從桌上抖落下去的通訊儀。發覺是霍德希汶的撥來的,森爵竟然猶豫了,太久沒有和他說話,森爵完全不知如何同他相處。


    好一會兒,森爵才敢點開。


    霍德希汶的那方的畫麵驟然躍在眼前,隻聽他沉重的說:“老師。”


    森爵連自己語氣中的顫抖都沒發覺,他快速問到:“你怎麽了?”


    霍德希汶沒穿上衣,露出被繃帶層層包裹的上|身,血跡從敷料下滲透出來,他臉色蒼白的笑了笑:“你別怪我在你麵前裝虛弱,我隻是太想你了。”


    森爵冷靜下來,想起他此刻應該是在戰場,有些氣惱的說:“說這些幹嘛,你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為什麽不去休息?”


    “休息……會休息的,晚一點去。”霍德希汶說到,突然眼含熱淚的說,“你已經很久很久……沒跟我說過話了。”


    森爵張了張嘴,狠心的說:“是嗎,如果你沒事,我關通訊儀了,這種時候你不該找我,而是找軍醫明白嗎?”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太痛的話,讓軍醫給你打一針。”


    霍德希汶閉了閉眼,軟弱的說:“即使這種時候,你也不會給我一點點溫柔,我早該知道的。是不是我死了之後,你才會……”他實在是說不下去。


    因為受傷,平日絕不會流露的軟弱席卷而來,他討厭這樣的情緒,可是沒有辦法。他第一次見識真正的戰爭,死亡隻是一瞬,戰場上堆疊的焦黑死屍根本沒人收拾,一層一層像小山一樣。


    生命在這種情況下顯得孱弱蒼白,初出茅廬的新兵每日忍著惡心和嘔吐,裝作堅強的樣子趕赴現場,他比別人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兒去。來戰場三個月,他終於忍不住聯係森爵。


    “霍德希汶,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不要再在別人麵前流露這種情緒。”森爵聽見自己語勢嚴肅,他本以為自己心似鋼鐵,此刻卻像一塊玻璃,已經碎成一片一片,落在心底發出哐哐的聲音。


    “我知道了,對不起。”霍德希汶一臉倉皇的摁掉了通訊儀,通訊斷後森爵沉默了許久,他覺得光線太明亮,他伸手將所有光源關掉,蟄伏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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