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雨目光看向杜若,雖然方才他因為吃撐了體內的靈氣肆虐從而欲生欲死痛苦不堪,神智卻是無比的清醒。人大多都是這樣的,越是痛苦的時候,感官反而是越發敏銳,反佛被放大了無數倍,對於外界的感知十分清晰。當時杜若對他所做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心想這真是一個好人。


    一個能對陌生人伸出援手,因為陌生人病痛而焦急,不管不顧的抱著前去求助,為此不惜得罪人的少年,豈是一個好人能說得清道得盡的?


    蘇時雨對於杜若的感官很好,覺得此人心善值得相交,他微笑著衝杜若說道:“方才多謝你了。”


    杜若衝他擺擺手說道:“不必客氣,應該的。”


    “你現在沒事了?”杜若目光關切的看著他問道。


    蘇時雨說道:“無礙。”


    杜若聞言神色還是有些不放心,主要是蘇時雨他有前科,方才上一秒還是信誓旦旦言之鑿鑿的和人說,我出去跑幾圈就好了,下一秒就跑著跑著吐血倒下去了。這一幕對杜若造成的心理陰影有點大,他這輩子頭一次這麽信任一個人,又那麽快的就被打臉了。


    一旁的陸常台起身,他走了前去,伸手探了下蘇時雨的脈,然後抬頭目光看了蘇時雨一眼,放開手,說道:“他壯的像頭牛。”


    聽到陸常台這般說,杜若才是徹底放下心來。


    蘇時雨從床上下來,對陸常台說道:“有勞師叔費心了。”


    陸常台說道:“又不是我治好的你,費什麽心,客套話就不必說了。”


    隻這一句話讓蘇時雨明白了麵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師叔的幾分性子,是一個有些傲氣正直的人。他微微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這回蘇時雨也算是因禍得福,修為又上了一個小台階。


    蘇時雨引氣入道時就不同於一般的修士,他引來的靈氣並非是陸常台以為的上古靈氣,而是天地未開時候的混沌之氣,以混沌之氣洗髓入道,聞所未聞,這一點便是連當日在蘇時雨身邊時刻關注他的原和道君都不知道。上古時候的混沌之氣暴虐,與如今天地間的溫馴的靈氣截然不同。當時混沌世界中,無數的生靈被混沌之氣碾壓而消亡。


    所以那一日引氣入體時,蘇時雨才會遭受那麽一番罪。幾乎是經脈全斷,丹田被毀,也唯有孕育了萬物的混沌母氣才能夠滋養他的經脈丹田再生,並且比常人更加的堅韌,也更加的寬闊。這一回,他啖肉過多,那肉裏蘊含的靈氣接近上古時候的靈氣,多餘的靈氣在他體內不安分的四處竄動,引氣了他身體的疼痛。然後又被他自己那麽一作死,就更加難受了,直接吐血了。


    等他被杜若抱在懷裏飛奔而去的時候,他才遲鈍的反應過來,如今這境遇不是和那一日他引氣入道時一樣嗎?於是他就學著那日一樣,馴服消化體內的靈氣,將之化為己用。


    有了那一日的經驗,這回進展的極為順利,在陸常台暗搓搓的不安好心的套問杜若和蘇時雨的關係時,他就已經醒了過來。這股折騰了他許久的多餘靈氣,讓他的修為上了一個小台階,雖然未曾進階,但是亦不遠,還差些火候。這樣便足夠,蘇時雨不是貪心的人,修為一味的增長過後,會造成根基不穩的隱患。一步一步來,腳踏實地的為好。


    反正,他又不急,橫豎他沒有仇家,也沒人拿刀逼著他修煉進階,急什麽,心急還吃不了熱豆腐呢!


    他這幅老神在在的模樣反而是讓陸常台多看了兩眼,心道,這少年年級雖輕,但卻是沉得住氣。一般人若是經曆他這一遭,鬼門關麵前走了一圈,哪能像他這樣淡定如常,醒來之後一個字沒提這件事情。穩重是穩重了,卻不像是個少年,少了些朝氣,沒有年輕人該有的衝動。也不知原和道君是從哪找來這麽一個弟子的,無論是從哪方麵來說,都與眾不同。


    這兩人都是心思藏的深的人,一句話沒說,心下就念頭轉了千百個。那邊卻還要一個直心腸的人,心裏藏不住話,有話就說。


    杜若對蘇時雨說道,一臉神色不讚同道:“你日後吃的少些為好,就算是你想吃,也要忍耐,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他以為蘇時雨是忍耐不住口腹之欲,吃得多了,才會遭此番罪過。


    蘇時雨聞言不禁樂了,嘿,還真有人這樣直言勸他少吃點的。


    蘇時雨自己是個表裏不一的,看著是個年輕氣盛的少年,內裏卻是早早過了這個年紀,看透世情,圓滑而通透。做事情乃至是說話,那都是在腦子裏轉了幾圈,才吐露出來的,不得罪人,狡猾而世故。像這樣直勸人也是容易得罪人的話,他是不會說的。一般人也不會說,他們都怕得罪人,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沒看見賀知和柳硯,被蘇時雨的吃相嚇成那樣,都一句話也沒多說嗎?


    蘇時雨說道:“我知道了,今天是餓的厲害,我好多年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了,一下沒忍住就多吃了點。”


    “以後不會了。”蘇時雨說道。


    他這般說自然是……假的,誰都不會信。要是你,你信?一個吃空了整座食堂的人,說他隻是多吃了一點?還說,食堂的東西很好吃,這句話怎麽看都是假的吧!


    傻子才信,陸常台也就聽聽,他是不信的。


    真正的理由,蘇時雨不說,他也不問。


    而杜若……他信了,他竟然信了。


    他一臉同情的表情看著蘇時雨,說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以前……”頓住了,他似乎覺得自己這樣說不好,於是改口道:“以後都會好的,宗門裏大家都會照顧你的。”


    一旁的陸常台聞言,當即就嘴角一抽,無語了,怎麽會有這麽天然的孩子!


    蘇時雨倒是笑眯眯,厚臉皮的說道:“那就請你多多關照了。”


    杜若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我以後會照顧你的!”


    今日隨意一言,蘇時雨不過是隨口一說,日後卻成全了二人生死之交,危難之際,不離不棄,雙劍斬天下。


    這也是個臉皮極厚的!竟絲毫不羞愧!陸常台算是看明白了,這世界上有杜若這麽天然的人,也就有蘇時雨這樣滿口謊言卻一臉正義凜然的無恥之徒,深諳我輩腹黑之道。


    “既然沒事了,你們二人快給滾,大半夜擾人清夢,當真是無禮!”陸常台心裏不爽,趕人道。


    蘇時雨和杜若目光看了他一眼,識趣的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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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弟子閣,二人進了院落,蘇時雨和杜若分開。


    蘇時雨對他說道:“今夜麻煩你了,累你走了一趟。”


    杜若搖了搖頭,說道:“你不必如此客氣,都說了是我應該做的,同門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管?非仁義之道。”


    蘇時雨說道:“我不如你。”


    回去了屋子,蘇時雨先去道房打坐,運行了一個周天,靈氣充盈,神魂清爽,已無隱患。故而,打坐入定,修習道典,以此鞏固修為,道典才是根基所在,不容疏忽。


    今日他在食堂之所以會吃那麽多,論其原因,不過是那一日引起入道時修為增長的過快落下的隱患。因混沌之氣的緣故,他破而後立,經脈和丹田重生,比之尋常人更加堅韌並且寬闊,能夠容納靈氣是一般人的幾倍。那一日的引來的靈氣龐大,從而一舉修為進階到煉氣三層。這修為虛浮,到底不是自己一朝一夕日日積累修煉上來的,不夠凝實穩固,如同浮雲一般漂浮不穩,隨時能跌落。


    故而,這些日子來,原和道君囑咐他,其他不必做,就專修道典,以道法鞏固修為,化需為實。他日日修煉積累,修為穩固了,體內的靈氣就虛浮了,故而今日,他才會吃得多,攝取靈氣,來補充體內流失的靈氣,以此穩固修為。哪曉得,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好在,他這段時間的勤修苦練,這多餘的靈氣被他煉化,修為提升,實為厚積薄發。


    蘇時雨一邊修煉,一邊心道,修仙話本誤我!還是師父說得對,修仙無捷徑,唯有勤修苦練,按部就班來。否則,就是修為虛浮,境界不穩,暗藏隱患,隨時被人打的跌落境界!


    所以說小說裏的三級跳,今天煉氣,明天就築基,後天就金丹的,全是唬人的!


    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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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葉驚鴻,他回去了小遙峰將事情稟告巫溪。


    巫溪聞言皺眉,說道:“所以你去的時候,蘇時雨已經發作,被人帶走。”


    “正是。”葉驚鴻說道。


    巫溪抬頭目光看著他,半響,說道:“於是你就這樣回來了?”


    葉驚鴻聞言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巫溪繼續說道:“你也沒追上去看看是個什麽情況,就這樣走了。”


    “那可是你的師弟!”巫溪的神色頓時一厲,說道:“那不是別人,是你師弟,你就這樣不管不顧,讓他陷入危險中就這般自顧自的走了!”


    “你還不如一個外人!一個與我玉清峰毫不相幹的小修士都知道同門之情,送你師弟前去救治。而你這個師兄,卻眼睜睜的看著你師弟陷入危險中而不管不顧!”巫溪道,“你眼中可還有你師父,還有我!”


    葉驚鴻被他的怒氣驚的心中一顫,低下頭,許久,才抬頭,目光看著巫溪,抿唇說道:“那師父眼中可有我?”


    巫溪聞言,目光冷冷的看著他。


    葉驚鴻說道:“師父收我為徒,卻從未對我上心過,唯有師祖教導我。”


    “如今,有了師弟,隻怕師祖你也……”


    “住口!”巫溪打斷他的話,道:“我竟不知你心中是這般想的!”


    巫溪麵色鐵青,看著他道:“當年你父親將你托付給我,唯恐你在昆侖宗受到委屈,不惜……讓我收你為徒,而我早已不收徒,我玉清峰首座一脈向來是單傳,原本要將你托付給旁人收為弟子,可是你父親堅持要我首座一脈收你為徒,為的就是保你無憂!”


    “無奈之下,隻好讓原和收你為記名弟子,雖是記名,卻是我親自教導你,學的都是上乘的道典法訣。我竟不知你心中有這麽多不滿!”巫溪說道,“你心大了,看來我玉清峰是留不住你了!”


    葉驚鴻聞言,頓時大驚,連忙說道:“師祖,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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