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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旭聽著亦萱給她安排好的未來,根本不像是臨時才想出來的,儼然早已經謀劃好了。


    原來姑娘從一開始就盤算著要將她趕出去!


    芮旭冷笑三聲,雖說亦萱的這個安排對她而言並無壞處,若是平時她縱然不舍,但也絕不會有什麽怨言。


    但是現在,她卻是滿肚子的怒火和怨氣。


    她想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叫姑娘就這樣想將她趕出去!


    “姑娘!奴婢自問從未有半點對不起姑娘之處,為何您要如此待奴婢?!”她豁然抬頭看著亦萱,眼神無懼無畏。


    “瑞珠,你跟我到裏屋一趟,我有些話要問你。”亦萱並不回答芮旭的問題,甚至不去看她一眼,抬腳就朝裏屋走去。


    直到快要走到裏屋門口的時候,淡淡的語聲才飄入芮旭的耳中,“為什麽想必你自己心中清楚,我且問你,你到底有沒有跟蹤瑞珠?你陪伴我這麽多年,若不是我對你依賴有加,你可還會如此衷心待我?你要知道,現在我怎麽樣待你,從前都是怎麽樣待瑞珠的。可瑞珠,毫無半句怨懟,你呢?”


    芮旭猛的怔住,隨後身子便軟了下來,眼神也漸漸黯淡,再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瑞珠看了看她,隨後痛心地搖了搖頭,雖說她不知道芮旭是不是真的跟蹤了她,但是她也看出了芮旭近來的變化,越來越刻薄不容人,全然不像以前溫柔大方的芮旭。


    唉,她又朝亦萱小小的身影看去,也不知道姑娘從什麽時候起,竟變得這樣冷漠了起來。


    想不出什麽,也不想去想,她拔腿便朝亦萱追了過去。


    到達臥房的時候,瑞珠想了想,還是道:“姑娘,芮旭她之前並沒有做錯過什麽,為什麽您要那樣對她?”


    亦萱已經坐到了紅木光麵圓凳上,屋子不過是幾日未住,竟然就有了一股冷清的感覺,這讓亦萱不由哀歎了一口氣。


    菱格窗台旁那株綠水秋波依舊瑩瑩而綻,發著動人的光彩。


    私相授受?


    她和慕容軒?


    亦萱忍不住勾唇笑了笑,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她收回自己的視線不再多想,轉身看著瑞珠,見她臉上帶著些忐忑,便道:“我沒有說過她做錯了什麽,且我也沒有對她如何。”


    “那姑娘近幾個月來對芮旭……”瑞珠疑惑地看著亦萱。


    亦萱笑了笑,伸手拿起桌上的鎏金釉彩茶壺,想替自己倒一杯茶,結果倒了半天才發現茶壺裏涓滴不剩。


    她撇撇嘴,隻好放下茶壺,慢悠悠道:“以前我不也是這麽對你嗎?不重視而已,也沒有怎樣。緣何你可以忍受,她卻不可以?”


    瑞珠呐呐道:“這不同,芮旭一直以來都是最得姑娘重用的,我們之前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突然間姑娘不重視她了,她當然受不了。”


    “受不了便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我真怕哪天被她賣了。”亦萱把玩著手中的骨瓷杯,對瑞珠道:“你出去幫我燒一壺茶來。”


    頓了頓,又道:“至於芮旭的事情,你便不要管了,怎麽說也是幾年主仆情誼,我這樣的安排,對她問心無愧。”


    瑞珠當然知道亦萱對芮旭的安排沒有什麽可挑剔的,又見亦萱一臉不想再談的樣子,也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出去替她燒茶去了。


    等燒了茶進屋,剛剛那段小插曲也忘得差不多了,亦萱便開始跟她談正事了。


    “瑞珠,你出府是幹什麽去的?趙忠那兒的事情怎麽說?”亦萱輕抿一口茶,白嫩嫩的手指捧著骨瓷茶杯,抬眸望著對麵的瑞珠。


    瑞珠聞言,麵色陡然黯淡下來,隨後便說了句讓亦萱震驚不已的話語,“姑娘,平海死了!”


    亦萱握著骨瓷茶杯的手猛地一顫,茶杯瞬時落到了地上,應聲而碎。


    許久,她才猛地站起身,一把握住瑞珠,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麽?平海死了?到底怎麽回事?”


    瑞珠哀歎一口氣,無奈道:“奴婢今日出府就是去見趙忠的,幸好趙忠夠隱蔽,否則定也要被芮旭發現,唉,是奴婢太不謹慎了。”


    亦萱卻沒空跟她說這些廢話,隻緊緊攥著她的手道:“平海到底是怎麽死的?我不是讓趙忠看好他嗎?”


    “聽趙忠說是被毒死的,劇毒,聽說整個人都麵目全非了,若不是趙忠時時跟著他,定不會知道那人是趙忠。”


    瑞珠帶著顫音的話讓亦萱的心緊緊揪成了一團,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死死咬著嘴唇,直到嘴裏傳來了一陣淡淡的血腥味她才逼迫自己鎮定下來。


    平海死了,還是被人毒死的。


    這件事怎麽看都覺得蹊蹺。


    “趙忠可曾說是誰幹的?”亦萱呼出一口氣,看著瑞珠冷冷地問道。


    瑞珠搖搖頭,滿臉的挫敗,“奴婢問過趙忠,可是趙忠說他也不知道,他聽從姑娘的吩咐去監視平海,想要揪出幕後指使,但是他說從他探聽到平海的住處,便一直沒有看到過有人出去,隻有平海的夫人出入過一次,隨後便再也沒有動靜。而趙忠等了好幾天,發現不對去屋子裏查看的時候,平海已經死去多時了。”


    亦萱的眉心擰得更緊了,平海竟沒有去聯係王麗盈?他竟然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死了?


    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


    “姑娘,平海這麽多天來接觸過的人隻有他的妻子,會不會她的妻子才是要害你的人?”瑞珠咬著唇,分析道。


    可隨後便自己給反駁了,“不可能啊,平海的妻子甚至是平海都與咱們非親非故的,他為什麽要害姑娘?”


    亦萱自然知道是王麗盈幹的!


    可是現在平海死了,線索全都斷了!就算查出習蘭是王麗盈的貼身丫鬟又如何?又不是習蘭行凶,她也根本沒有任何證據,所以這麽做隻會讓王麗盈更戒備謹慎,卻傷不了她分毫!


    幸好她沒有報官,否則平海死了,她更要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到時候說不定要把趙府都牽扯進去!


    亦萱挫敗地歎了口氣,不曾想王麗盈竟比她想象中還要陰狠毒辣數百倍,竟連心腹都可以毫不留情地舍棄!


    上一世敗在她的手上,她真是心服口服。


    不過這一世,就算她輸了前頭,也不代表她會輸到最後。


    上一世的平海,為王麗盈辦下了多少醃臢醜惡之事,有多少條無辜的性命枉死在他手中。


    這一世,也算她提前將這禍害送去閻王殿了!


    而且他還是被王麗盈親手害死的,這其中的滋味想必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


    至於王麗盈。這次不行,總還有下次,要母親回徐府,隻是她走的第一步,一切還要慢慢來呢!


    隨後亦萱便去花廳見了被關在屋子裏的車夫。


    車夫儼然被嚇得不輕,麵色慘白灰敗,或許是因為多日未進食的緣故,整個臉頰都凹陷了進去,襯得那雙眼睛十分的滲人。


    他看到亦萱進來,連忙連滾帶爬地撲到亦萱麵前求饒。


    亦萱想躲開,卻還是被他用髒手拽住了自己的裙擺,藕荷色的裙擺上立刻出現了一道髒兮兮的汙痕。


    亦萱蹙眉,往後退了一步,掙脫開他的鉗製,隨後冷冷地朝他看去,雖見他渾身的狼狽落魄,看上去倒也的確叫人不忍,但亦萱的心卻堅硬如磐石,巋然不動。


    她這輩子,最恨的便是被人背叛。


    背叛她的人,永遠都無法得到原諒。


    於是她不顧車夫的祈求和討饒,隻扔下一句“你可知道那歹徒死了?既然是你將他放進來的,那麽你便也陪他一塊兒去吧!”


    說完,轉身走出門外,並對著門口的吃驚的瑞珠道:“這個車夫你交給趙忠處置,他會知道該怎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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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雨颯颯,天空飄著蒙蒙的細雨,雖然不大,落到人的身上卻是透骨的寒涼。


    京郊城東村的一座院落內,有一名身穿木蘭青雙繡兔毛領緞裳,梳著垂雲髻,看上去楚楚可憐的女子正失神地看著麵前身穿墨青色雙緞繡蟲鳥圖案錦袍的男子。


    一張素白的臉上已經浸滿了淚痕。


    男子亦是痛心地看著她,許久未發一言,神色寫滿了無奈和不舍。


    她們身旁還站著一個身穿粉色銀紋繡百蝶度花裙的小女孩,亦是嬌柔委屈的模樣,哭哭啼啼地看著男子道:“爹爹,你是不要我們了嗎?你要將我們趕走嗎?”


    男子的心像是被鈍刀刺了一下,悶悶地痛,特別是看到對麵女子臉上潺潺留下的淚水,合著冷風細雨,都要將他的心融化了。


    他失聲道:“麗盈,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不會真的不要你的,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就要你委屈這麽一會兒。你要知道這件事萬萬不可鬧大,這對我以後的仕途都會有很大的影響。等我將婉清的事情處理好,我一定會把你接回府的,你要相信我。你就當,就當做是為了咱們的孩子吧!”


    王麗盈的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默默墜落,她隻是看著趙世秋,臉上沒有一絲不忿和委屈,隻是默默地看著他,似乎是要將他的麵容深深刻在腦子裏,一輩子都不願意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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