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睿輕輕點頭,又對站在一旁猶自錯愕的月娘道:“月娘,你最近就要辛苦一點,多多陪著你母親,父親在朝堂事務繁忙,怕是沒有什麽時間。”


    月娘咬著唇不說話,盯著顧廷睿的眼神有些許怨恨。


    顧廷睿掉過頭,不去看她。


    莫心妍則連連點頭,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還是朝堂的事情重要一些,我隻要有月娘陪著就好。”


    顧廷睿看她臉上恬靜的笑顏,微微有些恍惚,那一瞬間,他竟以為自己看到了亦萱。


    萱兒,你知不知道,你善解人意的樣子,才是最讓我心痛的樣子?


    “那我便先出去了。”顧廷睿斂下思緒,淡淡說道。


    莫心妍心裏是不情願的,但是她知道顧廷睿一定不希望她不情願,所以她隻能情願。


    “好,你去忙吧,我會在這兒等著你。”


    “嗯。”顧廷睿沒有多說什麽,他怕他裝不了太多的溫柔情深,怕呆的久了,會露陷。


    “母親,我去送送父親!”月娘說完,也沒管莫心妍同意不同意,就追了出去。


    “父親!”她喊住顧廷睿,痛心道:“月娘會那樣是因為月娘沒有辦法,父親為什麽不肯堅持?為什麽要放棄亦萱姐姐?如果母親留下了,那亦萱姐姐怎麽辦?”


    顧廷睿沒有轉身,隻冰冷道:“你也已經喊她萱姐姐了,自然是從哪兒來回哪裏去了。”


    月娘不可置信地瞪著顧廷睿的背影,她不相信,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不相信父親會是這樣薄情寡義的男子!


    “父親,您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顧廷睿沒有回答,隻道:“你去融雪閣,送送你萱姐姐吧!”說完,轉身離去。


    什麽意思?父親他是什麽意思?亦萱姐姐,要走了麽?


    月娘的手直發抖,她僵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冬霜見著,眼淚嘩嘩地流淌下來,在她的心目中,永遠隻有夫人才是她的主子,那個什麽莫心妍算什麽東西,憑什麽她尋死大家就都要讓著她,憑什麽夫人就要被趕出府去!


    憑什麽憑什麽?!


    冬霜心裏在呐喊,可是她一個小丫鬟,人微言輕,連將軍連小姐都同意的事情,她反對又有什麽用?!


    不過至少……


    “小姐,您去送送夫人吧,您跟她說清楚,說清楚您不是故意的,您為她做了那麽多,不該這麽平白無故地就讓夫人誤會您拋棄她,現在將軍又不要她了,她該有多傷心難過?”


    冬霜也以為是顧廷睿拋棄了亦萱,心中不由氣悶萬分,她想,她若是夫人,定不會這麽輕易妥協,定不會這麽好說話,就算拚個魚死網破,也不會讓背叛她的人好過!


    月娘在原地僵了一會兒,就在冬霜以為她不敢過去還想再勸的時候,月娘卻突然提起裙擺,拔腿,猛地朝外麵奔去。


    月娘衝到融雪閣的時候,亦萱正在吩咐瑞珠研碧她們收拾東西,院子裏放了兩台紅木填金隴箱,裏麵堆滿了衣物,一看就是要搬走的架勢。


    “姑娘,那些書要帶走嗎?”


    “不必了,那些書就留著給月娘看吧,我們帶些衣物和首飾回去便成了。”


    “嗯,奴婢明白了。”


    “……”


    月娘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一抽一抽地痛了起來。


    “母親,你別走!”她受不住地衝了過去。


    亦萱錯愕,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攔腰抱住,緊緊的,不留一絲餘地。隨後一道悶悶的帶著哭腔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母親你別走!母親,月娘求您了,您不要走好不好?”


    亦萱愣了好久才緩過神來,她歎氣,輕輕拍了拍月娘的背,勸慰道:“母親不是說了麽?不管母親在哪兒,月娘永遠都是母親的女兒啊!”


    月娘哪裏肯聽,雙手死死地拽著亦萱的衣擺,哭喊道:“我不管,母親不能走,母親你不能走,我就是不準你走!”


    亦萱又是無奈又是心疼,她很想告訴月娘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如果一切正常,她還是會回來的,躲避隻是暫時的,隻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將軍府人的安危罷了,就跟當初她離京是一樣的。


    可是,她又不能說,這件事,連顧廷睿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她又怎麽能說呢?


    於是隻能歎氣,摟著月娘不做解釋。


    月娘哭了好久,嗓子都哭啞了,見亦萱仍舊無動於衷,也知道這件事已成定局,是她無論做什麽都改變不了的,除非,她能犧牲莫心妍。


    見月娘不哭了,似是想通了,亦萱才輕輕拍著她的背,緩聲道:“月娘,母親隻要你記住,母親愛你,並且不怪你,今日我離開,與你,與你的父親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你不要自責,也不要怨恨你父親。”


    “那母親,您是要同父親和離了嗎?”月娘仰頭,紅腫著眼看亦萱。


    亦萱輕輕點了點頭,隻有和離,才能切斷趙府和將軍府人的關聯,才能保證在那件事中不牽連趙府。


    從此以後,她趙亦萱仍舊是她趙亦萱,跟將軍府,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月娘差點又要落下淚來。


    和離?和離了,母親便再也不是她的母親了。


    亦萱收拾好東西,跟月娘告別,看著她淚眼汪汪的樣子,心中多有不舍。月娘沒有送她,眼睜睜地看著她出了院子,看著她帶走了她在將軍府生活過的痕跡。


    顧廷睿、沐王妃和明寧都沒有來送她,她獨自帶著丫鬟,從這個用八抬大轎把她迎進來的地方,孤零零地走了出去。


    牆角處,有一道墨藍的身影,緊緊凝視著她,似要把她深深刻在心裏。


    ☆★☆★☆★


    趙侍郎嫡長女與威遠將軍和離的消息震驚了整個京都,從先前將軍府大小姐染上天花的傳聞開始,大家都注視著將軍府的動靜,猜測過各種各樣的結果,獨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趙侍郎那嫡長女聽說先前還跟勇毅公府的慕容大少有過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戀,現在又被威遠將軍休棄,當真是坎坷不已。


    人們有各種各樣的猜測,什麽趙侍郎的嫡長女善妒成性,惹得威遠將軍不滿,什麽趙侍郎府的嫡女不能生育讓老夫人厭棄,什麽趙侍郎府的嫡女虐待繼女犯了眾怒等等之類不利傳言比比皆是。當然也有好的,說是趙侍郎府的嫡女情深意重,心地善良,為成全將軍和忠勤伯府那大小姐自動退局,所以威遠將軍才會給她顏麵跟她和離,甚至還特意去工部替趙侍郎打點,趙侍郎沒因此貶職,反倒還頗受重用。但也有人說是威遠將軍喜新厭舊心虛才會如此。


    不過,不管人們怎麽猜測,事實的真相到底如何都不得而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威遠將軍又恢複了單身,京城那些有女兒的人家又在眼巴巴地盤算著將女兒嫁過去了。其中,自然少不了忠勤伯府。


    “我看妍兒現如今在他們府上養病,這門親事是結定了!這顧廷睿也定是被妍兒的一番輕易感動,否則好端端地跟那趙亦萱和離做什麽?”忠勤伯夫人興奮地說道,又不由感慨,“這趙亦萱也算她識相,沒有糾纏,否則她趙府可要有好果子吃!”


    忠勤伯倒是沒有忠勤伯夫人想象的那麽樂觀,“我怎麽都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


    忠勤伯夫人斂眉道:“你不要什麽事都想的那麽複雜,這都和離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還會有假?這顧廷睿難不成想攤上個欺君的罪名?”


    忠勤伯一聽,也覺得有理,便沒有再深想,隻是道:“不管怎麽說,他沒有娶妍兒之前,都不該得意忘形,唯有等到他們真正成親,咱們才能真相相信他。”


    “放心吧,妍兒是月娘的母親,他不娶妍兒,難不成還要再給月娘弄一個後母回來?再者,他不是還讓妍兒在將軍府養病麽?等病愈了,就讓他們盡快成親。”忠勤伯夫人充分相信顧廷睿的選擇。


    “就怕這病,好不了。”忠勤伯眸光深深,喃喃低語。他還是覺得,萬事小心為妙,有些事情,之前做不得的,現在也做不得,隻有等顧廷睿徹底成了和他一條船的人,方可信任。


    而此時在趙府,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壽安堂此刻聚滿了人,就連出嫁了的趙亦雲和身懷六甲的趙玉連都趕了回來。


    看樣子,都是被她和離的事情嚇到了。


    其實這次和離的事情並沒有對趙府造成多大的影響,亦萱和顧廷睿將這件事情處理的平和低調,除了京都不可抵抗的那些輿論外,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可大家都知道,沒有影響隻是暫時的,趙府少了與將軍府這層姻親關係,以後會少了多少益處少了多少捷徑。


    趙世秋很生氣,認為這個女兒沒有跟他打過商量,就這樣瞞天過海地跟威遠將軍和離了,直到被人趕了出府他們才知道這件事,當真是一點都不將他放在眼裏。


    ☆★☆★☆★


    隻能說快完結了,要虐也不會虐很多,而且女主心態好,她跟男主沒有誤會沒有矛盾,隻是一起算計了而已……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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