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就像你說的我別無選擇不是麽…”話雖淒涼,遊春雪卻是含笑說出。她之所以如此相信春申,確實有很大的無奈在裏邊。不過更多的卻是對春申心性的認可,尋常人抓住尚湖盜都會直接抹殺,而他居然敢饒其性命,還收為己用,雖然手段不光彩,卻也是人之常情。他有野心,更有魄力。


    再有春申兒雖然聰慧,卻並沒有對自己耍心眼。經曆了滅門之禍,遊春雪長進了不少,至少在識人一途成效斐然,不然她當初也不會傷好兩天就嫁給葛秋裳。


    “雪姑姑說笑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天劍訣》姑姑待會傳給你。現在你說想要姑姑替你做什麽?”遊春雪終於問到了最初的話題


    “雪姑姑,明辰我便會離開,所以我想請您幫我管理尚湖盜,您夫君葛秋裳…”


    “我知道,他不是那塊料…春申兒也不用給他留麵子”看出春申兒說到此處變得拘謹,遊春雪領會其意,葛秋裳是什麽脾性,她比誰都清楚。


    “不過,你想讓我如何做?” 雖然這一年來夫君並未對自己說過尚湖盜的狀況,但以她遊春雪的聰明還是猜到了個大概。然而就遊春雪她自己來說,尚湖盜滅亡與否都和她無關。


    她隻要自己一家人平安即可,至於別人的生死,她已經無暇顧及,她有小黃桃需要照顧。所以春申所談的尚湖盜的問題,她還真是沒怎麽想過。


    “雪姑姑,不知道您能否讀懂兵陣之道?”


    春申覺得自己要想做甩手掌櫃,不出點血是不可能了,再說雪姑姑都決定將《天劍訣》傳給自己了,也就不用吝嗇。


    “兵陣之道?春申兒你有兵書?”


    葛秋裳並未說起這檔子事情,所以遊春雪並不知道春申兒擁有兵書。兵書這種東西,比心法和法決還要珍貴,就是宇文家也沒有此等寶物。


    如今卻在春申兒的嘴裏聽到,如何不讓她吃驚。他知道春申兒的身份,隻是出自一個二流家族,怎麽可能有此等重寶。


    “是我父親找來的,我還沒看完,所以也隻能默下一部分…”春申如實說道


    “一部分想來也夠了,隻要有一個完整的兵陣,便能讓整體是實力倍增。不過姑姑也沒看過兵書,你最好替我注解一番…”遊春雪此刻覺得自己的決定非常明智,要是早知道春申兒擁有兵書,她估計都不會為了弟弟和夫君的事來找春申兒,他倆跟著春申兒絕對會過得比現在好。 不過如果不來找春申兒,也就不會有後麵的事情,她也就不會將《天劍訣》之秘告訴春申兒,更不會下決心將《天劍訣》傳給他。


    再有對春申兒的父親第六淩雲也傾慕不已,居然可以找到傳說中的兵書,可惜自己已經嫁做人婦。兵陣一道可是眾多大道中的上上之道。擁有兵陣之道的勢力,哪一個不是雄霸一方;擁有兵陣之道的修士,哪一個不是聲名鵲起。


    “不過雪姑姑,這隻是一方麵,我隻是想用這兵書收收尚湖盜的心。最主要的還是村裏的這些孩童,我希望您可以教他們讀書識字,他們才是尚湖盜唯一的希望。”春申說出了心中所想,如今的尚湖盜已經是朽木不可雕,他的班底自然不能讓這些人來充當。


    “嗬嗬,春申兒倒是想得長遠,這個事情,姑姑應下了。”…


    “對了,雪姑姑,其實我給葛秋裳和遊春雨服下的並非七日斷魂散,而是一種有助修為的藥物,所以姑姑你不用擔心。”春申心中嘀咕了一番,終於決定說出實情。他目前已經了解了葛秋裳的處境,就算說出實情,想來葛秋裳也定然不會反悔。


    春申明白,在葛秋裳眼裏,自己可能就像救命稻草一樣的存在。尚湖盜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如果自己不插手,結局幾無懸念。


    “嗬嗬,你這小家夥。就算給他們服了真的七日斷魂散又怎樣,相信你不會丟下他們不管的吧。”遊春雪心中大定,既然並沒有七日斷魂散的存在,她最後一絲擔憂也已拭去。


    她決定這個消息還是不要告訴夫君和弟弟的好,既然春申兒敢告訴自己,以他的聰慧,肯定不怕自己說出去。不過她不想徒增麻煩,惱了春申兒。


    再說,有“七日斷魂散”的幌子在,弟弟遊春雨也能老實一些。至於夫君,散修出身,曾經也過慣了受製於人的日子,在尚湖飄零了這麽些年,好不容易遇上明主,估計還在偷著樂吧。


    …


    夜深


    春申借著床頭的燈燭準備細細品讀一番《天劍訣》,要說這《天劍訣》來曆不凡,居然是刻在一塊青綠的甲片上,巴掌大小。甲片有些晶瑩,但並不透明,春申也辨不出是何物,問過遊春雪,也沒得到確切的答案。


    不過甲片雖薄,卻甚是沉重,像是取自某種不知名的野獸,甚至是傳說中的妖獸。春申初得此物,還有些不好意思。這甲片上還帶著濃厚的女人體香,想是遊春雪隨身攜帶的緣故。


    鐫刻所用的文字並不是天命世界通用的語言,而是已經覆滅的東秦的文字。看來這《天劍訣》和自己的家族一樣,極有可能來自東秦。


    原本遊春雪以為春申難懂東秦文字,結果春申拿過甲片誦出聲來,頓時驚住了一旁的她。東秦文字不比通用文字,字體生僻,詞句生澀,煞是難懂。


    重生之前,春申所看胡毋敬著的《博學》便是最原始的東秦文字,再說第六家族本就源自東秦,就是春申從沒去過的族學,也會時不時教授一些東秦文化。


    “靠,不是吧…”


    春申不知該喜還是該悲,甲片字體很小,春申隻能運轉心法,匯集靈氣於眼部穴位,以提升自己的肉眼識別之力。然而天劍訣短短兩行的總錄裏,有四個字讓春申很是無語。


    “逢四進一”


    也就是說,春申應該慶幸前兩天突破到了靈動境四重,可以修習《天劍訣》的第一式“劍斬長歌”,而他如果有幸練成,想要修習第二式“劍嘯滄海”至少也得靈意境四重才行。


    每跨過一個大境界,才有機會修習下一招。整個《天劍訣》的上卷也隻有三招,難怪一個青綠甲片就能承載。


    不過這天劍訣確實厲害,普通修士修煉了這第一式,就有可能以靈動境四重的境界重創靈動境五六重境界的高手,遊春雪當初便是憑借半吊子的“劍斬長歌”從一個靈動境六重高手手下逃走。


    想到這裏,春申心頭火熱。原本打算看看就好,還是忍不住想要出去試練一番,如果能盡快修成,這不失為一門保命絕技。


    …


    尚湖邊


    整個夜空被濃霧籠罩,天罰之地,果真陰暗的嚇人。有風吹過,甚是陰冷,濃霧散作點點,露出天間的月盤,卻是青色的月亮,暗含枯寂死亡的味道。風去霧聚,再次陷入漆黑一片。


    春申按照《天劍訣》第一式的口訣,靈氣運轉周身經脈,再聚於掌心勞宮穴,進而將靈氣注入到九劍之中,果然不是《破刃劍訣》可比,就算春申如此恐怖的靈氣控製力,想要將靈氣按照口訣運轉周身,都甚難做到。


    這還是在春申修成了《金身七煆》的第一層,經脈得到長足拓展的情況下,可見《天劍訣》還真不是誰都能練的。


    春申想起遊春雪傳他《天劍訣》的時候說過,宇文家族曆代修劍的先祖都確信劍訣可能有誤,想是缺了下半卷的緣故。不過通過幾千年的積累,他們還是找到了折中的辦法。


    所謂的辦法就是縮減靈氣的傳送量,隻在周身穴位皆能承受的範圍內釋放劍招。春申不準備那樣做,遊春雪的“劍斬長歌”之所以稱之為半吊子,就是用的這方法練成的。


    如此做法,不止釋放出來的劍招與劍訣有出入,威力更是少了不下六成。按說宇文家的始祖曾經練過這劍訣,應該留下過一些心得才對。


    然而遊春雪卻告訴他宇文始祖正是因為《天劍訣》陷入瘋魔,是時人不可擋,全族人也隻能遠遠觀望,不敢上前。也因為這個原因,後來的數位劍修才確信劍訣有誤。


    當初始祖硬是將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宇文家族,變作一堆廢墟,而他自己清醒之後更是揮劍自殺了。當然這些東西宇文家的族史不可能有記載,遊春雪也是從後來幾位先祖修劍心得裏推測出來的。


    整個家族當時都毀於一旦,可見這《天劍訣》確實恐怖,據說宇文老祖隻是用了剛剛練成的第三式“劍動九天”,一招之下,如同縣城一般的家族就化作飛灰。


    始祖留下的祖訓便是修成天劍訣的上半卷,到尚湖找到那塵封的宗門寶藏,從而光複宗門。或許他是急於求成,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才導致了那場瘋魔,然而這些就不是後人所知的了。


    整個家族都毀了,自然沒什麽心得留下。是以幾千年來,宇文家的上百位劍修,幾乎無人練成“劍嘯滄海”,更不用提第三式“劍動九天”。


    嚐試了兩次,靈氣始終達不到全身各處,分散都如此艱難,何況還要匯聚於勞宮。也不知道創出這劍訣的到底是誰,尋常劍訣哪裏需要運轉周身,僅僅經過一兩條經脈,十數個穴位就足矣。


    第三次,春申已經有些想放棄,畢竟自己才不過剛剛接觸這《天劍訣》,宇文世家幾千年上百位劍修都沒能琢磨出來的東西,就算自己天資聰慧,也該有自知之明。


    靈氣再次遇到阻礙,春申此刻覺得自己的周身經脈就像是打了死結,似乎再有分毫偏差,真有可能把自己搞成經脈盡斷,到時候就真的要半身不遂了。


    不敢再將靈氣往經脈裏輸送了,先前的兩次浪費的靈氣,春申硬是用了十幾塊初級靈玉才補充回來,看來這“劍斬長歌”就算練成,也不能常用。


    不是不能用,而是成本太高了。以春申體內恐怖的靈氣儲量,釋放尋常的劍招也能夠支撐個兩百來招,當然遇到打鬥就沒這個數了。


    不過嚐試了兩次,就讓內府靈河幹涸了快三分之一,這還是春申靈河有異,要是尋常修士,豈不是要被這劍招吸成人幹。


    難怪遊春雪丹田被毀,想是被她自己強行釋放“劍斬長歌”才造成靈河幹涸,丹田世界破碎吧,春申本想要不要把千年人參分些給遊春雪,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來路不正的東西,還是不要給出去的好,省得到時候?m家找到了蛛絲馬跡,第六家可是要遭到戴家和?m家兩個家族的報複,何況還有虎視眈眈的諸葛家。


    春申本來對這個家族也沒什麽歸屬感,就算族滅都不在乎。然而覆巢之下無完卵,第六家要是被滅,他自然也是屬於斬草除根的範疇。


    春申終於還是決定放棄了,就這樣按著那劍訣硬來,不過是在繼續浪費靈氣,要知道在尚湖平原體內多一絲靈氣,生命就多一絲保障。


    “放棄吧!”


    春申無奈的暗示自己


    “別啊,幹什麽放棄。”心中似乎有另一個聲音響起,但這絕不是春申自己的想法。


    “誰…”


    春申剛想問出,卻覺得自己整個人如同墮入夢境,原本阻塞的經脈似乎變得暢通無阻。如有神附體一般,靈氣運轉周身經脈,再匯聚於左手勞宮穴上。


    然而劍在右手,他隻能以手代劍,化作劍指,抬手揮向一潭死水的尚湖。一道青綠的劍氣直衝那平靜的湖麵。


    噗!


    好大的浪,平靜的尚湖如同被一劈兩半,水浪滔天,更是有好幾丈那麽高,半空的霧氣似乎都被這濺起的湖水衝刷一盡,露出了這片天空的本來麵目。


    卻似乎與先前不同,那月不再青綠,而是變得有些血紅。還不隻是血紅那麽簡單,而是如同被血水浸過,尚未幹涸,似乎再有一陣風,便會吹散那月盤上懸掛的血珠,下一場血雨。


    春申不懂天象,不知此所謂何,隻是處於先前的震驚之中,他才不過開始練劍,什麽時候能釋放出劍氣了,還能擁有這等劈山斬河的威勢。


    劍氣這東西不比尋常修行可以水到渠成,有些人或許是有老天庇佑的緣故,在靈動境便能掌握劍氣,但那也是在靈動境七重以上才可能,而有些劍修終其一生也未必能修出劍氣。


    靈意境的劍修不會劍氣的大有人在,不過據說突破到了靈海境劍氣也可自成。然而靈海境那樣的存在,又有多少人能達到。


    震驚之餘,春申想到了一件事情,他自從來到這個世上就一直很是警醒,畢竟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


    所以震驚不過持續了片刻,春申就緊迫的醒轉過來。之所以說是緊迫,那是因為那衝天而起的水浪開始回落。


    春申此刻的感覺是非常壓抑,在那血色月光的輝映下,尚湖如同炸鍋了一般,湖水向湖兩邊噴濺。


    在春申的眼裏,整個天幕似乎都將落下,那龐大的壓迫之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想要運轉心法逃離開去。


    然而春申似乎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並未遠離,反而向湖裏衝去。春申此刻很想罵娘,然而心中的那個聲音再度響起。


    “別急,小子,讓你看看什麽是真正的劍修…”


    “你,你是誰…”


    那聲音有些蒼涼,卻並不蒼老,似乎很有魄力和蠱惑力,春申不再反抗,雖然他也沒辦法反抗,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往那劍氣劈開的水道中去。


    春申隻是弱弱的在心裏問到,他覺得那個聲音應該能聽到,不過他還沒說完,整個人便騰空而起。


    並沒有飛得多高,幾乎貼著那水道,自然比尚湖水位要低,然而水道兩邊下落的大浪似乎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阻隔,難近分毫。


    隻有當真正的飛行過後,才能體會那種懸空的感覺,有些心裏沒底,不如腳踏大地的實在,甚至會有一些驚慌,反而不是所謂的驚喜。


    別人會是什麽感覺春申不知道,他此刻連罵娘都省了,不是他不想,而是飛行的速度太快,從身邊劃過的水浪就像風一樣吹過。


    那股子天墜的壓迫力依然未曾散去,而自己卻在這大浪之中穿梭,誰知道接下來會怎樣,那是一種無名的恐慌。


    不過雖然沒有湖水沾身,拂麵而過的空氣依然如同刀子一般在割著麵頰,春申此刻正在與這疼痛對抗,是以沒有時間罵娘。


    他覺得自己重生以後那張稚嫩的小臉這下可能要破相了,本來長得就不如老爹帥,這下更是要慘不忍睹了。


    “到了!”那聲音再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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