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薛辰趕緊過去，先是探了人的鼻息，確定無事後才鬆了口氣。[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他抱起對方的身體，將他在床上安頓好。這才瞅了一眼薛閎道：“父親，您是故意的？”
薛閎聳了聳肩，無辜道：“我隻是做個測試。”
望著再度倒下的夏南，他對薛辰說話的語氣也凝重起來，“看來果然沒錯，他喪失的記憶應該就和你哥的下落有關，早點讓他的記憶回來，也早摸清楚羅爾他們動的手腳。拖了這麽多年，也該是水落石出的時候了。”
他扭頭看向薛辰，本是要給他個警戒的暗示，沒想卻被薛辰狠瞪了回去，“我自己心底有盤算，你別動他。”
見他這副德性，薛閎幾分玩味的笑了。
“你這回和他結婚是玩真的？”他手指朝薛辰指了指，語帶不屑的道：“你小子別想騙過我的眼睛，先前你們鬧的多僵，我可是全看在眼底，既然不是真心誠意的要對他，那還不如多刺激他，讓他早點把記憶找回來，你們也才早些兩散，這樣對誰都好。”
大概是被一語道破，薛辰隻是怒視著薛閎，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此時外頭傳來了敲門聲響，一名軍官開門進來，見薛閎便行軍禮道：“長官，第四部隊那頭發來消息，希望您能盡快過去一趟。”
“我知道了。”薛閎這才緩緩的動身起來，臨走前，他掃過房裏的兩人一眼，最終沒再說話便走出了房間。
徒留薛辰坐在床緣，他手掌輕撫過夏南的臉龐，躊躇半刻，才按下床邊的呼叫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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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醒來的時候，薛辰就坐在他身側。
好不容易拆了輸液的手又被掛上，見這場景，夏南無奈地自嘲道：“還真是副破身體，本以為好些的，居然又倒了。”
薛辰沒正麵響應他，隻是一手撫過他額海道：“頭還疼嗎？”
“不。喂我吃過藥了吧？我覺得好多了。”他抓著薛辰的手，自病床上坐了起來。“薛司令呢？”
“我讓他先回去了。你昏迷了這麽久，總不可能要他在這等著。”
聽見這話，夏南的臉色再僵了僵，回了聲：“抱歉。”
他以為自己又是抵不過頭痛才昏倒的，殊不知這回和人為有關，薛辰有些心虛，半晌才沉聲道：“無所謂，反正往後要見麵還有的是機會。”
他本要到櫃上給夏南拿營養液，沒想人才轉身，臂膀便被對方牢牢地抓住。
無奈他隻得回過頭，對上夏南帶著點不安的臉龐。
“薛將軍！”夏南沒直視薛辰，他先是低頭盯著床鋪，像是在思考用詞，爾後才誠懇地道：“我覺得我好像知道了些什麽。”
“？”
“之所以引發頭疼，和我對那些丟失的記憶進行強迫回想有關，也就是說，每次的發作，都代表我麵臨著能觸發我記憶的東西。”他盡可能佯裝鎮定的說，然而抓在薛辰臂上越發收緊的手，卻暴露了他的心境。
“嗯。”薛辰頷首，示意他繼續。
“剛剛和薛司令提到你兄長的事。”夏南喃喃道：“先前我在你宅子裏的時候，也在客房見過你兄長的照片，那是我們三人的合照，應該是在軍校時期那時，大夥兒都很年輕。”
他看了眼薛辰，薛辰也正耐心地盯著他。
“當時我隻要試著回想這事，整個腦子便痛到不行，本以為就是個巧合，但這回薛司令和我說，我也難逃頭疼的命運。所以我想，記憶的關鍵估計和你兄長有關係。”
“等到瘀血化掉你就會知道了，現在就好好吃藥吧。”安慰性的拍了拍他手背，薛辰就要起身。
但夏南還是死揪緊他手不放，先前他逃避過，也因此掉入陷阱裏吃了大虧，現在既然答應薛辰合作，他就想把來龍去脈全弄清楚。總被人瞞在穀底的感覺不好受，在未知的狀況下被背後捅刀更是心塞。
“薛將軍，我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我會好好把記憶找回來，但請您告訴我，原本的夏南去第三前究竟想查什麽，還有你哥哥，為什麽我從沒見過他？”他望著薛辰的眼神堅定異常，給人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感覺。
見他這認真模樣，薛辰有些失笑。
“你真想知道？”他瞄了夏南一眼，便見後者重重的點頭，腦袋沉的像在晃石頭似的。
“我心意已決。”
“即使頭痛症發作也沒關係？”
“無所謂。”
“好吧。”意識到對方的心意，薛辰隻得鬆口“這個周末，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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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薛辰的飛行器，隨著機體升空，他倆也漸漸離開朗克星的大陸，朝著無窮無盡的宇宙飛去。
見薛辰難得的換檔加速，甚至還開啟定位雷達，夏南終於惶惶的開口，“我們要上那兒去？是個很遠的地方麽？”
“聯合帝國是由十三個星球組成的，這點你知道？”被突如其來地反問，夏南反射的點頭。
拉起操作杆，薛辰續道：“我們現在要到最末端的那顆星球去，你可以用終端查查。”
夏南聽話照做，一開啟搜尋鍵，許多相關的數據便傳遞進來。
銀河聯合帝國第十三星摩爾星，同時也是最偏遠的星球，位在俗稱聖母星係的25星係，那裏長年氣候如春，不寒不熱，土地飽滿，空氣清新，還傳聞帶著有益身體修複的特殊磁場，一切就宛若受聖母加護一般，難怪獲得此名。
隻是由於此地環境特殊，若開放給國民定居，恐怕會因炙手可熱而人口/爆/炸，或是因此破壞原有狀態，因此帝國法律規定，摩爾星終年用作醫療養病之用，不得有任何非病人者長住於此，也不得淪為私人用途。
而幼兒園所在的w星，以及其他兩顆人造星球，則是仿摩爾星的環境打造而成，雖然在氣候等自然因素上仍無法與其相比，但皆是生活質量極高的星球。
既然薛辰欲帶他前往摩爾星，那要見的人肯定非醫護人員即為病人，他是想弄清薛肖的事，薛家一直有自己的醫生，那麽大費周章地跑來這兒，要見醫護人員的機率便很微小。
是誰生了重病，不得不待在那兒？夏南倒抽一口氣，竟有些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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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重重檢測後，飛行器終於進入傳說中的聖母星係。大概是心理作用導致，明還坐在機體裏，卻讓夏南感到前所未有的暖意。
他們在最為巨大的那顆星球降落，放眼望去，不僅天空湛藍，底下更是不是翠青的森林，就是一片碧綠的草坪。鄰著草坪的湖泊在暖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和w星的模樣有點相似，但仔細看過便會發覺，這兒的一切更加自然，渾然天成，絲毫察覺不到人造的痕跡。
為怕造成汙染，飛行器隻得停在一旁緊鄰的人造小星。要說小星其實也不大算，看來就是個巨大的停機坪。
夏南緩緩爬下機艙，雖說昨晚有些睡眠不足，但呼吸著清新的氣息，也硬是令他腦子清醒了幾分。
薛辰將飛行器上了鎖，便領著他走向一旁的羊腸小道。那是通往摩爾星主星的唯一入口，大抵是周末的關係，除了他倆還有其他的來訪者，分明是陌生人，卻仍樂於和他們打招呼，受到和平的氛圍感化，夏南突覺這兒還真像人間仙境，在此完全嗅不著血腥與鬥爭的氣息。（.無彈窗廣告）
無奈它卻是個養病之所，病痛是人類最可怕的敵人之一，因此縱使看著外觀有多平靜，這兒還是個戰場，甚至掌握著生離死別，背地裏恐怕更加腥風血雨。
兩人走了段路，一間受花園環繞的巨大建築也映入眼簾。這兒建造類似的房子其實不少，但薛辰僅鎖定其中一間。
看著外頭幹淨異常的純白牆麵，夏南耐不住疑惑，便問薛辰：“這兒是…醫院？”
“不大算。”薛辰搖頭“更貼切點是療養院，即使病人依舊做著治療，卻趨向於慢性消極。因此裏頭隻會有兩種人，重病到放棄急救等死的人，要麽就是短時間內無法找出有效療法的人。”
他這話說的夏南心頭一震，喉嚨一梗，便有些沙啞地問：“所以我們要來見的人是前者還是後者？”
“後者。”
短時間找不出有效療法，但至少仍有救……
夏南深吸口氣，輕撫了下險些跳出來的胸口。
進入建物之後，薛辰先找著櫃台辦理探望的相關手續，除不少機器人在忙碌著，還有一些先進的醫療儀器，這兒的布置實際和古地球的醫院並未相差許多。
夏南左顧右盼，竟是看得有些入神了，薛辰何時辦完來到他後頭，他都沒能察覺，下場就是被男人搭上的手嚇個正著。
“呼……”轉身看見薛辰，夏南瞬間繃緊的肩膀才鬆下來，他瞪了一眼男人道：“拜托，別這麽嚇我。”
“你緊張過頭了。”麵無表情地與他對視，薛辰下了定論：“這個世界不是那兒都充滿著惡意，太過緊繃會降低理智，出事時反而分不清是非輕重。何況既然我答應過要保護你，那就用不著害怕，盡管放心，你的身邊已經有我。”
大概說著有些難為情，薛辰最後這段話說的挺小聲，聲音幾乎要含進嘴裏，恐怕別人就算仔細聽著也聽不了，這時夏南便不得不再讚歎這具身體的聽力。
有薛辰的擔保，他也就冷靜下來。
看著男人寬厚沉穩的背影，他竟感到莫名的安心。
跟上對方，夏南由衷地說道：“你對我真好。”薛辰隻是頷首，耳根卻有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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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並肩來到個病房門口，門牌上掛著名牌，上頭寫著：舒嵐。
見這名字的同時，夏南眉眼間便疑惑的皺起，他本以為要探望的人是薛肖，但現在看來是個陌生者，還是個女人。
眼看薛辰就要推門入內，夏南一把拉住他道：“你等等，先和我解釋下。”他已厭煩於啥都不知道迎來的困窘，薛辰總是不和他說明白，舉凡薛閎前來的那次，他也是趕鴨子上架似的，心中完全沒底。
“我根本不是過去那個夏南，你別老當我啥都知道。”
對上他帶著抱怨的神情，薛辰隻得暫緩動作。壓低音量道：“這個人是我嫂子，也就是薛肖的妻子。”
“薛肖的…妻子？”夏南一時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地找到更親密的連接：“他是小良的母親？”
“對。”薛辰代他確認了答案。
難怪薛良會托付給薛辰照顧，夏南這才想起來，先前逼問薛良時他好像說過，說母親待在療養院裏，不過他當時也問過他父親的事，薛良隻是哭喪著臉，說這是不得說出口的秘密。
妻子在療養院裏？那薛肖在那兒？也待在療養院照顧她嗎？
夏南的心髒再度突突的跳，然而就在薛辰開門的瞬間，他便失望了。
透著門縫看進去，裏頭有張大病床，上頭做著個梳妝整齊的女人，薛良坐在一旁，正用自個的終端投影翻著圖畫書看。
薛肖並不在裏頭，哪裏都沒他的身影。
“那個……”夏南吶吶的開口，他想叫住薛辰，卻被對方比了個放心的手勢。他隻得又把所有的疑惑吞回肚裏。
察覺門被開啟，女人和薛良同時抬起了頭。
看見夏南的第一眼，薛良便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他已許久沒這麽笑，看來久違的再見到夏南，他是真心覺得高興。
他從椅子上跳下來，便衝到夏南的跟前。
無奈在他眼前站好，才發覺自己的喜悅外放的太明顯，小手背到背後去，就有些別扭起來。
“老師…那個，你沒事吧？”他五味雜陳的小臉怎麽看怎麽可愛，夏南蹲下身來，朝著他臉蛋上揉了揉，接著將他用力摟進懷裏。
這回孩子全是受到他的牽連，從出事之後這些天裏，除非有藥物幫助，不然他總睡不著。縱使睡著了也發著孩子慘死的惡夢，如今薛良還能笑著在他眼前，他眼底發酸，聲音就是一陣哽咽。
“對不起，你原諒老師。”
大概不認為夏南有錯，薛良一頭霧水，隻得戳了戳他臉道：“老師，你在說什麽啊？”
薛辰在旁看著相擁的一大一小，隨即望向病床上的女人，女人張嘴後，微微的發聲道：“是誰來了，看來和小良很要好。”
她嗓音帶著點久未開口的幹澀，聽著薛辰眉頭一蹙，“不是要你和小良多說話的？嫂子，你得多接觸人群，不能整日讓自己悶著。”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搖頭不語。
這時薛良已拉著夏南來到母親床前，他指指夏南，對著坐在床上的舒嵐道：“媽媽，這是我在幼兒園的老師。”
“老師？”這回換舒嵐疑惑了，他對夏南問：“現在幼兒園有老師了？我記得念了小學才會有的。”
夏南急忙解釋：“不，我的職位其實是監督官，因為本身喜歡孩子，想和他們多親近，才讓他們這樣叫我。”
“原來如此。”舒嵐點頭，接著手伸向薛辰道：“你怎要幼兒園的監督官和你一塊來？多麻煩別人。”
薛辰握了握她的手，這才回道：“嫂子，他不是別人，他是夏南。”
“夏…南……”彷佛在思考，舒嵐的眉頭揪的更深了，但很快便恢複過來，原本平淡的麵容也露出喜悅的表情。
“夏南？就是你和你哥常提到的學弟？”
“是。”得到薛辰的答複，舒嵐高興的起身，伸手去握夏南的手，便是激動道：“我聽薛肖說了，你的每項成績都很好。畢業後有什麽打算？有沒有想好要進入的部門，如果沒有中意的，就留在他倆兄弟的身邊吧，第五不會虧待你的。”
這話聽來奇怪，好似夏南還沒自軍校畢業似的。他先是指了指自己，隨即帶著求助的望向薛辰。
無奈薛辰朝他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示意他別亂問什麽，夏南隻得繼續聽著。
“念軍校的日子很苦是吧？瞧你這身體瘦的，你知道嗎？我老認為帝特會因為薛肖和薛辰是薛家的人，便給他們放水的，不然怎會容光煥發成這副德行，一點操練的痕跡都沒有。”
舒嵐抱怨道，夏南聽著覺得好笑，玩味的瞅了一眼薛辰，這才回複：“不會的，您沒見過，學長他脫下衣服後可結實了。”
他這話讓薛辰頓住，隨即咳了幾聲，估計是沒準備他會這麽說，一不小心噎個正著。
“對了，你來探望我，我可要給薛肖發個短信。跟他說他欣賞的學生來了，真受不了那工作狂，都是周末呢也沒來看我一下。”舒嵐說著，拉過身旁的夏南，就用手上的簡易終端拍了張照片。
喀擦聲響起時，夏南才察覺自個被拍了，看見屏幕上的照片投影，果然一臉傻愣，完全浪費這張俊帥的臉龐。
照片醜成這樣，連夏南都不好意思了，他道聲歉說：“要不我們再拍一張吧，好麽？”
就見舒嵐賊賊的笑著，手裏已經按出發送鍵。
“才不呢，這種再自然不過的照片我從不刪的，多存些下來，以後等你們一個個是有權有勢的人，我再拿著去八卦網賣錢。”
這話聽著夏南臉色黑了一半，今天才見識到原來薛良的母親是這麽逗的人。
舒嵐把信息發給了薛肖，這手指才按下去，薛辰那頭便傳來接收信息的提示音，夏南想哪有這麽巧的事兒，但他就盯著舒嵐的屏幕，收信人寫的的確是薛肖沒錯，也就隨口問了薛辰：“怎麽回事？”
“喔。”放下終端，薛辰道：“方遠傳來的，就是些日常會報，你們接著聊，別理會我。”
他話才剛說完，舒嵐發出的信息便有了響應，其實也就一行文字，上頭寫著：“夏南？你們好好聊，我先忙去。”
“真是…一個個都是工作狂，他也是，你也是。”將終端放到床頭櫃上去，舒嵐念了下薛辰。
“哥有回你就好啦，你不老擔心他不理你？”薛辰故作無所謂的起身，續道：“我出去抽根煙。”便走出了門口。
方出了門沒多久，舒嵐的終端便再度響起。舒嵐拿過一看，發現是薛肖回的信息。
“今天過得如何，小嵐？夏南怎會去你那兒，我好驚喜。”
舒嵐邊看邊笑，遞給夏南道：“你瞧瞧，平時都不打理我的，今天我傳了的照片，他就想和我說話了。”
“那我往後多寄些照片給你，讓你全轉寄給他。”夏南開玩笑的說，在舒嵐就要拍手叫好時，又提醒他：“嘿，別高興得太早，我可是會寄些帥的，讓你沒法拿到八卦網去。”
“真小氣。”舒嵐唾棄道，但她臉上全堆著笑，蒼白的麵容也變的朝氣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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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辰不在，夏南隻得找話題隨意閑聊，他發覺舒嵐的時間還停留在很早的時候，那時薛辰雖已進入第五工作，但他則還是在麵臨畢業考試的軍校生。至於舒嵐和薛肖的關係，則停留在剛新婚不久，看來他患的應該是精神疾病，可既然如此，薛良在他眼裏又是什麽身分？
夏南心中慌恐，見薛良在一旁看書看的認真，便用著他聽不見的音量，在舒嵐耳邊小聲試探：“所以舒姊你和小良是什麽關係啊？”
“小良？”舒嵐一聽，臉色就揪結了，“他是我和薛肖領養回來的孩子，我總覺得對不起他，作為養父母就是想讓他有個完整的家，但我們總無暇陪他，還要讓他叔叔帶著。其實我總在想，要是小良和薛辰比較投緣，是不是讓薛辰收養他的好？但想薛辰還沒結婚，帶個孩子恐怕會不方便。”
一聽這話，夏南的心中一凜。接著就是一股強烈的酸澀襲來，他看了眼薛良，最終晃首道：“不，小良應該還是喜歡跟著舒姐的，要不他可待在幼兒園裏和其他孩子玩，怎還會想撥空來陪著你呢。”
舒嵐淡淡的笑著，隨後又問了他些軍校的事，好像不覺無聊。
他抓著夏南的手擺來擺去，看來很喜歡和他膩在一塊。夏南倒不介意，反正他現在的身分是薛辰的婚約者，和自家嫂子親昵點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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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的時間總結束的快，待外頭的護士敲門，說是要給舒嵐做檢查時，夏南才察覺他竟聊了要兩個鍾頭。
薛辰說要抽煙便沒了人影，也不知那兒晃悠去。
眼看房裏不宜待著，他便抱起一旁的薛良，對著舒嵐道：“舒姐，你好好做檢查，我帶小良出去晃一圈，順帶找找學長，怎能抽煙抽到沒了下落，是抽到銀河係去了？”
“好呀，你快去。走時記得和我說聲就好。”舒嵐也很開明，不會強留著他，他急忙在護士給病患脫衣服時，帶著薛良撤出門去。
來到戶外的兒童遊樂區，薛良指指前方的旋轉馬，要夏南把他放到上頭。
“這會高速旋轉的，比小飛行器還要厲害。”薛良拍著馬頭誇讚，夏南叮囑道：“當心別摔跤。”就坐到花圃旁的長椅上去。
他的心情很是複雜，尤其看著在遠處玩耍的薛良，複雜中又摻上了一絲悲傷與失落。
此時男人走了過來，拎著營養液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喝點吧，你還沒完全痊愈，別太累了。”
“謝謝。”夏南接了過去，扭開蓋子喝了一大口，這才揚首逼問道：“舒姐和薛肖老師通的信息是你發的？”
“嗯。”薛辰幹脆的承認，把自個終端亮給夏南看，上頭有著方才舒嵐發出去的合照。
他在夏南身旁坐下，低低的笑了聲：“不錯，你挺精明。”
“因為那下頭寫著的是你的號，你常不來接小良，我都把號碼記在腦子裏了。”歎了口氣，夏南將終端還給薛辰：“你帶我來這兒，應該不是專程讓我和舒姐聊天的，你想間接和我解釋你哥的事，是麽？”
嘴角的幅度微沉，薛辰終於斂起了神色：“薛肖他失蹤了，在四年前。被卷入個類似黑洞的東西裏頭，然後再也沒回來。舒嵐受到很大的打擊，從此精神變得不穩定，等到我們察覺時，他的記憶已停留在五年前，薛肖離開的這段全沒了。”
“他自己不願意走出來，我們也沒辦法。最後隻得送他到這療養院來養著。由於是五年前的記憶，那時小良才出生沒多久，不可能是這麽大的孩子，所以她便欺騙自己，說小良是她和薛肖領養的。”
“這樣…小良未免太過可憐……”緊盯薛辰，夏南道：“給孩子一個家是舒姐做為母親的責任，你們得讓她接受事實，不能一再的欺騙她。”
他指的是薛辰假扮自己兄長的事，這會讓舒嵐沉醉於薛肖未曾離開的幻想中，無疑是助紂為虐。
但薛辰卻擺了手，“你以為我不想做？若你看過舒嵐發病的樣子，就該知道讓他維持現況反而好。她曾想殺死小良，隻因小良的存在可能打破她的夢境，我不得已隻得把小良接走。”
他話說得有些衝動，為求冷靜，隻得以指腹揉捏自個眉頭，半晌才續道：“薛肖消失的時候，過去的你也受到挺大的打擊。”
“我？”
“對，你不相信他是被卷入自然意外，甚至認為他還存活，薛肖那時同第三的幾個人一塊執行任務，所以你才決定潛入第三，為的就是要查出他失蹤的真相。”對上夏南困惑的表情，薛辰有些突兀的補充道：“薛肖是你很敬佩的人，你對他的執念很深。”
“所以你要我找回記憶，其實最大的原因，是想有沒機會能救回你的兄長？”
這回薛辰終沒在拐彎抹角，坦然的點頭。
長歎口氣，夏南將臉埋進臂膀裏頭。
薛辰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慌，趕緊問道：“怎了？頭疼麽？”
夏南晃了晃腦袋“沒事，吃過藥才來的，就算發作也能抑製下來。”
他就維持這個姿勢，沉默了好一陣子，這才抬起頭對薛辰道：“薛將軍，我覺得我好差勁。”
“嗯？”薛辰的眉頭蹙起，似乎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
夏南隻得再說一次：“我覺得我很任性，還很差勁。”
他的聲音不大有元氣，反還能從中聽出失落，“先前我滿腦子隻想著，要是原身夏南的記憶回來了，我這入侵者不知會到那兒去。明明記憶掌握的關鍵是攸關人命的事，我居然還想逃避的待在幼兒園裏，現在無論怎麽想，都覺得自己真是差勁透了。”
“夏南……”瞅了眼他，薛辰倒是不在意的道：“也不能全怪你，畢竟我也沒和你說清楚，這不完全是你的問題。”
“但就算你想說，我也沒給你機會。”朝對方瞪大雙眼，夏南認真道：“是我自己拒絕找回記憶，所以說來算去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把罪過拿去覽著，這隻會讓我更心虛。”
他既堅定又帶點強迫意味，薛辰沒法，隻得不再和他爭。聳了聳肩道：“既然這麽想，現在做也還不遲，我們的協議一直生效，你負責尋回記憶，我則保你安穩，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事。”
“是。”誠懇的點頭，夏南把額頭靠到薛辰的肩膀上，“讓我待一會好麽？我現在腦子裏亂成一團……”
薛辰沒答話，隻是一手把他帶進懷裏。
在夏南的額頭靠上他胸膛的時候，前者噗哧聲笑了出來。
“做什麽，以為你胸膛夠硬，會比較有安全感麽？”
“你愛怎麽想隨你。”
最後夏南把頭直接枕到薛辰大腿上去，揚起臉來看著男人，他苦笑道：“上回來不及說，趁著現在趕緊。”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視線有著男人和藍天。
“謝謝你救了我，即使我都掉馬了，你還是肯拯救像我這樣的陌生人，並且選擇相信，真的很謝謝你。”
薛辰愣著，夏南以為他是被真情告白所感動，突的也有些害臊，連忙從他身上起來。
“我這是很正常的感謝，你別想歪，沒別的意思。”
聽薛辰還沒回話，頓時整張臉都紅了，他撇過頭去，有些氣道：“喂，你倒是說點什麽吧？”難得他認真一把，換來的居然是這種反應，夏南有些欲哭無淚，正覺得自己剛才白用心了。
久久才聽薛辰清了清喉頭，用著低沉的嗓音問：“掉馬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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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到告別的時刻，薛良蹦蹦跳跳地回了舒嵐房裏，夏南本也要跟著進去，卻被薛辰給攔下來。
“有事問問你。”
“？”夏南隻得停下腳步等他。
“今天見小良對你的反應，我想該是沒事了。既然已複原的差不多，要不待會就順道將他接回去吧。”
聽著這問題，夏南便笑了。
“你問我這做什麽？你是那宅子的主人，同時也是小良的叔叔，還有什麽是你不能決定的？你想今天接他回去就接，還是說，要我個幼兒園老師幫你評估孩子的心靈狀態……”
他話沒說完，額頭就被薛辰彈了一記。
“認真點，我是真心找你討論，畢竟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那宅子的另一個主人。傭人得聽你的，電話響了你也得接。”
“啊？”他揮開薛辰的手，本還想訓他胡言亂語，突的竟想起件重要的事來。
“等等，出院之後，我豈不是就無家可歸了？”
幼兒園那頭短暫不可能複職，又已經從軍部的宿舍遷出來，那麽除了回赤星投靠夏梓，他還真沒其他辦法了。但夏梓已經結婚，那兒並不能成為他永恒的居所，夏南張著嘴，半天才吐出幾字：“我這是要流落街頭了？”
薛辰扶了扶額，眼帶鄙視的掃過夏南，後者還不服的問：“找你商量呢，做什麽瞪我？”
真是忍不住了，薛辰一個伸手，便揪住他的臉頰道：“你，究竟有沒有和我訂婚的自覺？”
“訂…訂婚……”瞟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夏南答道：“當然的，要不我掛著戒指做什麽？這種套牢身分的東西，你當我喜歡？不僅不再是黃金單身漢，連漂亮的妹子都不能多看一眼。”
他揚首望向薛辰，想了想，又改口道：“不，黃金單身漢該是你，抱歉啊，連累你了。”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薛辰的臉色黑一大半，原本盤算好要說的話，被他這麽一鬧也突然說不了了，他重新整理思緒後，這才說道：“我們彼此已經是婚約者了，雖然隻是訂婚，但可是昭告全國的關係。你不和我住一塊，還想要住到那兒去？”
“我…和你？”這回夏南是真傻了，他雙眼瞪大的看著薛辰，許久才問：“所以往後我得和你住在一起，就在你那宅子？”
薛辰幹脆點頭，連話都懶得再解釋。
“等等，這沒說好，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揮了揮手，夏南佯裝鎮定的道：“那小良怎麽辦？我是他的老師，卻莫名其妙住進你家裏，該用什麽名義和他說？”
“我就是怕你沒準備好，所以才先問問你。你要還得花時間調適，那我隻好再把他扔在這。”薛辰說“扔”那個字時說的格外用力，夏南聽著頓覺於心不忍。
“不行，還是家裏頭舒服，得趕緊把小良接回去。”
“那你怎麽辦？”
“是啊，我怎麽辦……”搔了搔頭，夏南問薛辰：“我若說我老家被炸彈炸了，他會不會相信？”
豈料薛辰還沒回答，薛良便推著們走出來。
“叔叔和老師在聊什麽，怎麽一直待在門外，嘰嘰喳喳的好吵啊，媽媽都睡了。”他抱怨的睨著夏南，證明方才走廊上全是他的聲音。
夏南正要安撫他，就見薛辰麵無表情的道：“小良，待會我就要把你接回去，不過家裏有些改變，希望你能接受。”
“什麽改變？”薛良歪著腦袋，一臉期待的看著薛辰。
“老師現在還住在醫院裏，不過等他出院就會和我們住一塊，你沒問題吧？”
一聞這個消息，薛良立刻高興的大叫起來。
“老師要來了，我以後每天都能吃老師做的蛋糕？”
居然是這種反應？好個現實的小鬼。
然而夏南心底咒罵歸咒罵，卻還是鬆了口氣。
自薛辰和他提同居的事，他腦海裏竟又浮現那日的春夢。
雖說這隻是合作關係的婚姻，薛辰大抵不會對他動手動腳，但幼兒園老師和家長在一塊，怎麽想都覺得對不起孩子，好像背著他們純潔的心靈幹著啥齷齪事。
既然薛良沒有疑問，那他也就當自己腦補太多，心裏頭正要高興，就聽那稚嫩的聲音說出攻擊性滿點的質問。
“但老師為何要住我們家？你的老家被炸彈炸了麽？”
“……”對！就是這樣。
夏南一顆腦袋猛點，正要確定薛良的答案。
這時後頭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雖帶著點沙啞，卻是那麽的動聽。
而且豈止好聽，夏南發誓，他這輩子沒再聽過如此清晰的咬字，每個字音每個斷點，都是如此精確，精確到能夠徹底傳進對方的耳朵裏。
“因為我和你老師訂婚了。”
他抱起對方的身體，將他在床上安頓好。這才瞅了一眼薛閎道：“父親，您是故意的？”
薛閎聳了聳肩，無辜道：“我隻是做個測試。”
望著再度倒下的夏南，他對薛辰說話的語氣也凝重起來，“看來果然沒錯，他喪失的記憶應該就和你哥的下落有關，早點讓他的記憶回來，也早摸清楚羅爾他們動的手腳。拖了這麽多年，也該是水落石出的時候了。”
他扭頭看向薛辰，本是要給他個警戒的暗示，沒想卻被薛辰狠瞪了回去，“我自己心底有盤算，你別動他。”
見他這副德性，薛閎幾分玩味的笑了。
“你這回和他結婚是玩真的？”他手指朝薛辰指了指，語帶不屑的道：“你小子別想騙過我的眼睛，先前你們鬧的多僵，我可是全看在眼底，既然不是真心誠意的要對他，那還不如多刺激他，讓他早點把記憶找回來，你們也才早些兩散，這樣對誰都好。”
大概是被一語道破，薛辰隻是怒視著薛閎，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此時外頭傳來了敲門聲響，一名軍官開門進來，見薛閎便行軍禮道：“長官，第四部隊那頭發來消息，希望您能盡快過去一趟。”
“我知道了。”薛閎這才緩緩的動身起來，臨走前，他掃過房裏的兩人一眼，最終沒再說話便走出了房間。
徒留薛辰坐在床緣，他手掌輕撫過夏南的臉龐，躊躇半刻，才按下床邊的呼叫鈴。
.
夏南醒來的時候，薛辰就坐在他身側。
好不容易拆了輸液的手又被掛上，見這場景，夏南無奈地自嘲道：“還真是副破身體，本以為好些的，居然又倒了。”
薛辰沒正麵響應他，隻是一手撫過他額海道：“頭還疼嗎？”
“不。喂我吃過藥了吧？我覺得好多了。”他抓著薛辰的手，自病床上坐了起來。“薛司令呢？”
“我讓他先回去了。你昏迷了這麽久，總不可能要他在這等著。”
聽見這話，夏南的臉色再僵了僵，回了聲：“抱歉。”
他以為自己又是抵不過頭痛才昏倒的，殊不知這回和人為有關，薛辰有些心虛，半晌才沉聲道：“無所謂，反正往後要見麵還有的是機會。”
他本要到櫃上給夏南拿營養液，沒想人才轉身，臂膀便被對方牢牢地抓住。
無奈他隻得回過頭，對上夏南帶著點不安的臉龐。
“薛將軍！”夏南沒直視薛辰，他先是低頭盯著床鋪，像是在思考用詞，爾後才誠懇地道：“我覺得我好像知道了些什麽。”
“？”
“之所以引發頭疼，和我對那些丟失的記憶進行強迫回想有關，也就是說，每次的發作，都代表我麵臨著能觸發我記憶的東西。”他盡可能佯裝鎮定的說，然而抓在薛辰臂上越發收緊的手，卻暴露了他的心境。
“嗯。”薛辰頷首，示意他繼續。
“剛剛和薛司令提到你兄長的事。”夏南喃喃道：“先前我在你宅子裏的時候，也在客房見過你兄長的照片，那是我們三人的合照，應該是在軍校時期那時，大夥兒都很年輕。”
他看了眼薛辰，薛辰也正耐心地盯著他。
“當時我隻要試著回想這事，整個腦子便痛到不行，本以為就是個巧合，但這回薛司令和我說，我也難逃頭疼的命運。所以我想，記憶的關鍵估計和你兄長有關係。”
“等到瘀血化掉你就會知道了，現在就好好吃藥吧。”安慰性的拍了拍他手背，薛辰就要起身。
但夏南還是死揪緊他手不放，先前他逃避過，也因此掉入陷阱裏吃了大虧，現在既然答應薛辰合作，他就想把來龍去脈全弄清楚。總被人瞞在穀底的感覺不好受，在未知的狀況下被背後捅刀更是心塞。
“薛將軍，我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我會好好把記憶找回來，但請您告訴我，原本的夏南去第三前究竟想查什麽，還有你哥哥，為什麽我從沒見過他？”他望著薛辰的眼神堅定異常，給人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感覺。
見他這認真模樣，薛辰有些失笑。
“你真想知道？”他瞄了夏南一眼，便見後者重重的點頭，腦袋沉的像在晃石頭似的。
“我心意已決。”
“即使頭痛症發作也沒關係？”
“無所謂。”
“好吧。”意識到對方的心意，薛辰隻得鬆口“這個周末，帶你去個地方。”
****
坐上薛辰的飛行器，隨著機體升空，他倆也漸漸離開朗克星的大陸，朝著無窮無盡的宇宙飛去。
見薛辰難得的換檔加速，甚至還開啟定位雷達，夏南終於惶惶的開口，“我們要上那兒去？是個很遠的地方麽？”
“聯合帝國是由十三個星球組成的，這點你知道？”被突如其來地反問，夏南反射的點頭。
拉起操作杆，薛辰續道：“我們現在要到最末端的那顆星球去，你可以用終端查查。”
夏南聽話照做，一開啟搜尋鍵，許多相關的數據便傳遞進來。
銀河聯合帝國第十三星摩爾星，同時也是最偏遠的星球，位在俗稱聖母星係的25星係，那裏長年氣候如春，不寒不熱，土地飽滿，空氣清新，還傳聞帶著有益身體修複的特殊磁場，一切就宛若受聖母加護一般，難怪獲得此名。
隻是由於此地環境特殊，若開放給國民定居，恐怕會因炙手可熱而人口/爆/炸，或是因此破壞原有狀態，因此帝國法律規定，摩爾星終年用作醫療養病之用，不得有任何非病人者長住於此，也不得淪為私人用途。
而幼兒園所在的w星，以及其他兩顆人造星球，則是仿摩爾星的環境打造而成，雖然在氣候等自然因素上仍無法與其相比，但皆是生活質量極高的星球。
既然薛辰欲帶他前往摩爾星，那要見的人肯定非醫護人員即為病人，他是想弄清薛肖的事，薛家一直有自己的醫生，那麽大費周章地跑來這兒，要見醫護人員的機率便很微小。
是誰生了重病，不得不待在那兒？夏南倒抽一口氣，竟有些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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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重重檢測後，飛行器終於進入傳說中的聖母星係。大概是心理作用導致，明還坐在機體裏，卻讓夏南感到前所未有的暖意。
他們在最為巨大的那顆星球降落，放眼望去，不僅天空湛藍，底下更是不是翠青的森林，就是一片碧綠的草坪。鄰著草坪的湖泊在暖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和w星的模樣有點相似，但仔細看過便會發覺，這兒的一切更加自然，渾然天成，絲毫察覺不到人造的痕跡。
為怕造成汙染，飛行器隻得停在一旁緊鄰的人造小星。要說小星其實也不大算，看來就是個巨大的停機坪。
夏南緩緩爬下機艙，雖說昨晚有些睡眠不足，但呼吸著清新的氣息，也硬是令他腦子清醒了幾分。
薛辰將飛行器上了鎖，便領著他走向一旁的羊腸小道。那是通往摩爾星主星的唯一入口，大抵是周末的關係，除了他倆還有其他的來訪者，分明是陌生人，卻仍樂於和他們打招呼，受到和平的氛圍感化，夏南突覺這兒還真像人間仙境，在此完全嗅不著血腥與鬥爭的氣息。（.無彈窗廣告）
無奈它卻是個養病之所，病痛是人類最可怕的敵人之一，因此縱使看著外觀有多平靜，這兒還是個戰場，甚至掌握著生離死別，背地裏恐怕更加腥風血雨。
兩人走了段路，一間受花園環繞的巨大建築也映入眼簾。這兒建造類似的房子其實不少，但薛辰僅鎖定其中一間。
看著外頭幹淨異常的純白牆麵，夏南耐不住疑惑，便問薛辰：“這兒是…醫院？”
“不大算。”薛辰搖頭“更貼切點是療養院，即使病人依舊做著治療，卻趨向於慢性消極。因此裏頭隻會有兩種人，重病到放棄急救等死的人，要麽就是短時間內無法找出有效療法的人。”
他這話說的夏南心頭一震，喉嚨一梗，便有些沙啞地問：“所以我們要來見的人是前者還是後者？”
“後者。”
短時間找不出有效療法，但至少仍有救……
夏南深吸口氣，輕撫了下險些跳出來的胸口。
進入建物之後，薛辰先找著櫃台辦理探望的相關手續，除不少機器人在忙碌著，還有一些先進的醫療儀器，這兒的布置實際和古地球的醫院並未相差許多。
夏南左顧右盼，竟是看得有些入神了，薛辰何時辦完來到他後頭，他都沒能察覺，下場就是被男人搭上的手嚇個正著。
“呼……”轉身看見薛辰，夏南瞬間繃緊的肩膀才鬆下來，他瞪了一眼男人道：“拜托，別這麽嚇我。”
“你緊張過頭了。”麵無表情地與他對視，薛辰下了定論：“這個世界不是那兒都充滿著惡意，太過緊繃會降低理智，出事時反而分不清是非輕重。何況既然我答應過要保護你，那就用不著害怕，盡管放心，你的身邊已經有我。”
大概說著有些難為情，薛辰最後這段話說的挺小聲，聲音幾乎要含進嘴裏，恐怕別人就算仔細聽著也聽不了，這時夏南便不得不再讚歎這具身體的聽力。
有薛辰的擔保，他也就冷靜下來。
看著男人寬厚沉穩的背影，他竟感到莫名的安心。
跟上對方，夏南由衷地說道：“你對我真好。”薛辰隻是頷首，耳根卻有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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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並肩來到個病房門口，門牌上掛著名牌，上頭寫著：舒嵐。
見這名字的同時，夏南眉眼間便疑惑的皺起，他本以為要探望的人是薛肖，但現在看來是個陌生者，還是個女人。
眼看薛辰就要推門入內，夏南一把拉住他道：“你等等，先和我解釋下。”他已厭煩於啥都不知道迎來的困窘，薛辰總是不和他說明白，舉凡薛閎前來的那次，他也是趕鴨子上架似的，心中完全沒底。
“我根本不是過去那個夏南，你別老當我啥都知道。”
對上他帶著抱怨的神情，薛辰隻得暫緩動作。壓低音量道：“這個人是我嫂子，也就是薛肖的妻子。”
“薛肖的…妻子？”夏南一時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地找到更親密的連接：“他是小良的母親？”
“對。”薛辰代他確認了答案。
難怪薛良會托付給薛辰照顧，夏南這才想起來，先前逼問薛良時他好像說過，說母親待在療養院裏，不過他當時也問過他父親的事，薛良隻是哭喪著臉，說這是不得說出口的秘密。
妻子在療養院裏？那薛肖在那兒？也待在療養院照顧她嗎？
夏南的心髒再度突突的跳，然而就在薛辰開門的瞬間，他便失望了。
透著門縫看進去，裏頭有張大病床，上頭做著個梳妝整齊的女人，薛良坐在一旁，正用自個的終端投影翻著圖畫書看。
薛肖並不在裏頭，哪裏都沒他的身影。
“那個……”夏南吶吶的開口，他想叫住薛辰，卻被對方比了個放心的手勢。他隻得又把所有的疑惑吞回肚裏。
察覺門被開啟，女人和薛良同時抬起了頭。
看見夏南的第一眼，薛良便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他已許久沒這麽笑，看來久違的再見到夏南，他是真心覺得高興。
他從椅子上跳下來，便衝到夏南的跟前。
無奈在他眼前站好，才發覺自己的喜悅外放的太明顯，小手背到背後去，就有些別扭起來。
“老師…那個，你沒事吧？”他五味雜陳的小臉怎麽看怎麽可愛，夏南蹲下身來，朝著他臉蛋上揉了揉，接著將他用力摟進懷裏。
這回孩子全是受到他的牽連，從出事之後這些天裏，除非有藥物幫助，不然他總睡不著。縱使睡著了也發著孩子慘死的惡夢，如今薛良還能笑著在他眼前，他眼底發酸，聲音就是一陣哽咽。
“對不起，你原諒老師。”
大概不認為夏南有錯，薛良一頭霧水，隻得戳了戳他臉道：“老師，你在說什麽啊？”
薛辰在旁看著相擁的一大一小，隨即望向病床上的女人，女人張嘴後，微微的發聲道：“是誰來了，看來和小良很要好。”
她嗓音帶著點久未開口的幹澀，聽著薛辰眉頭一蹙，“不是要你和小良多說話的？嫂子，你得多接觸人群，不能整日讓自己悶著。”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搖頭不語。
這時薛良已拉著夏南來到母親床前，他指指夏南，對著坐在床上的舒嵐道：“媽媽，這是我在幼兒園的老師。”
“老師？”這回換舒嵐疑惑了，他對夏南問：“現在幼兒園有老師了？我記得念了小學才會有的。”
夏南急忙解釋：“不，我的職位其實是監督官，因為本身喜歡孩子，想和他們多親近，才讓他們這樣叫我。”
“原來如此。”舒嵐點頭，接著手伸向薛辰道：“你怎要幼兒園的監督官和你一塊來？多麻煩別人。”
薛辰握了握她的手，這才回道：“嫂子，他不是別人，他是夏南。”
“夏…南……”彷佛在思考，舒嵐的眉頭揪的更深了，但很快便恢複過來，原本平淡的麵容也露出喜悅的表情。
“夏南？就是你和你哥常提到的學弟？”
“是。”得到薛辰的答複，舒嵐高興的起身，伸手去握夏南的手，便是激動道：“我聽薛肖說了，你的每項成績都很好。畢業後有什麽打算？有沒有想好要進入的部門，如果沒有中意的，就留在他倆兄弟的身邊吧，第五不會虧待你的。”
這話聽來奇怪，好似夏南還沒自軍校畢業似的。他先是指了指自己，隨即帶著求助的望向薛辰。
無奈薛辰朝他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示意他別亂問什麽，夏南隻得繼續聽著。
“念軍校的日子很苦是吧？瞧你這身體瘦的，你知道嗎？我老認為帝特會因為薛肖和薛辰是薛家的人，便給他們放水的，不然怎會容光煥發成這副德行，一點操練的痕跡都沒有。”
舒嵐抱怨道，夏南聽著覺得好笑，玩味的瞅了一眼薛辰，這才回複：“不會的，您沒見過，學長他脫下衣服後可結實了。”
他這話讓薛辰頓住，隨即咳了幾聲，估計是沒準備他會這麽說，一不小心噎個正著。
“對了，你來探望我，我可要給薛肖發個短信。跟他說他欣賞的學生來了，真受不了那工作狂，都是周末呢也沒來看我一下。”舒嵐說著，拉過身旁的夏南，就用手上的簡易終端拍了張照片。
喀擦聲響起時，夏南才察覺自個被拍了，看見屏幕上的照片投影，果然一臉傻愣，完全浪費這張俊帥的臉龐。
照片醜成這樣，連夏南都不好意思了，他道聲歉說：“要不我們再拍一張吧，好麽？”
就見舒嵐賊賊的笑著，手裏已經按出發送鍵。
“才不呢，這種再自然不過的照片我從不刪的，多存些下來，以後等你們一個個是有權有勢的人，我再拿著去八卦網賣錢。”
這話聽著夏南臉色黑了一半，今天才見識到原來薛良的母親是這麽逗的人。
舒嵐把信息發給了薛肖，這手指才按下去，薛辰那頭便傳來接收信息的提示音，夏南想哪有這麽巧的事兒，但他就盯著舒嵐的屏幕，收信人寫的的確是薛肖沒錯，也就隨口問了薛辰：“怎麽回事？”
“喔。”放下終端，薛辰道：“方遠傳來的，就是些日常會報，你們接著聊，別理會我。”
他話才剛說完，舒嵐發出的信息便有了響應，其實也就一行文字，上頭寫著：“夏南？你們好好聊，我先忙去。”
“真是…一個個都是工作狂，他也是，你也是。”將終端放到床頭櫃上去，舒嵐念了下薛辰。
“哥有回你就好啦，你不老擔心他不理你？”薛辰故作無所謂的起身，續道：“我出去抽根煙。”便走出了門口。
方出了門沒多久，舒嵐的終端便再度響起。舒嵐拿過一看，發現是薛肖回的信息。
“今天過得如何，小嵐？夏南怎會去你那兒，我好驚喜。”
舒嵐邊看邊笑，遞給夏南道：“你瞧瞧，平時都不打理我的，今天我傳了的照片，他就想和我說話了。”
“那我往後多寄些照片給你，讓你全轉寄給他。”夏南開玩笑的說，在舒嵐就要拍手叫好時，又提醒他：“嘿，別高興得太早，我可是會寄些帥的，讓你沒法拿到八卦網去。”
“真小氣。”舒嵐唾棄道，但她臉上全堆著笑，蒼白的麵容也變的朝氣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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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辰不在，夏南隻得找話題隨意閑聊，他發覺舒嵐的時間還停留在很早的時候，那時薛辰雖已進入第五工作，但他則還是在麵臨畢業考試的軍校生。至於舒嵐和薛肖的關係，則停留在剛新婚不久，看來他患的應該是精神疾病，可既然如此，薛良在他眼裏又是什麽身分？
夏南心中慌恐，見薛良在一旁看書看的認真，便用著他聽不見的音量，在舒嵐耳邊小聲試探：“所以舒姊你和小良是什麽關係啊？”
“小良？”舒嵐一聽，臉色就揪結了，“他是我和薛肖領養回來的孩子，我總覺得對不起他，作為養父母就是想讓他有個完整的家，但我們總無暇陪他，還要讓他叔叔帶著。其實我總在想，要是小良和薛辰比較投緣，是不是讓薛辰收養他的好？但想薛辰還沒結婚，帶個孩子恐怕會不方便。”
一聽這話，夏南的心中一凜。接著就是一股強烈的酸澀襲來，他看了眼薛良，最終晃首道：“不，小良應該還是喜歡跟著舒姐的，要不他可待在幼兒園裏和其他孩子玩，怎還會想撥空來陪著你呢。”
舒嵐淡淡的笑著，隨後又問了他些軍校的事，好像不覺無聊。
他抓著夏南的手擺來擺去，看來很喜歡和他膩在一塊。夏南倒不介意，反正他現在的身分是薛辰的婚約者，和自家嫂子親昵點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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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的時間總結束的快，待外頭的護士敲門，說是要給舒嵐做檢查時，夏南才察覺他竟聊了要兩個鍾頭。
薛辰說要抽煙便沒了人影，也不知那兒晃悠去。
眼看房裏不宜待著，他便抱起一旁的薛良，對著舒嵐道：“舒姐，你好好做檢查，我帶小良出去晃一圈，順帶找找學長，怎能抽煙抽到沒了下落，是抽到銀河係去了？”
“好呀，你快去。走時記得和我說聲就好。”舒嵐也很開明，不會強留著他，他急忙在護士給病患脫衣服時，帶著薛良撤出門去。
來到戶外的兒童遊樂區，薛良指指前方的旋轉馬，要夏南把他放到上頭。
“這會高速旋轉的，比小飛行器還要厲害。”薛良拍著馬頭誇讚，夏南叮囑道：“當心別摔跤。”就坐到花圃旁的長椅上去。
他的心情很是複雜，尤其看著在遠處玩耍的薛良，複雜中又摻上了一絲悲傷與失落。
此時男人走了過來，拎著營養液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喝點吧，你還沒完全痊愈，別太累了。”
“謝謝。”夏南接了過去，扭開蓋子喝了一大口，這才揚首逼問道：“舒姐和薛肖老師通的信息是你發的？”
“嗯。”薛辰幹脆的承認，把自個終端亮給夏南看，上頭有著方才舒嵐發出去的合照。
他在夏南身旁坐下，低低的笑了聲：“不錯，你挺精明。”
“因為那下頭寫著的是你的號，你常不來接小良，我都把號碼記在腦子裏了。”歎了口氣，夏南將終端還給薛辰：“你帶我來這兒，應該不是專程讓我和舒姐聊天的，你想間接和我解釋你哥的事，是麽？”
嘴角的幅度微沉，薛辰終於斂起了神色：“薛肖他失蹤了，在四年前。被卷入個類似黑洞的東西裏頭，然後再也沒回來。舒嵐受到很大的打擊，從此精神變得不穩定，等到我們察覺時，他的記憶已停留在五年前，薛肖離開的這段全沒了。”
“他自己不願意走出來，我們也沒辦法。最後隻得送他到這療養院來養著。由於是五年前的記憶，那時小良才出生沒多久，不可能是這麽大的孩子，所以她便欺騙自己，說小良是她和薛肖領養的。”
“這樣…小良未免太過可憐……”緊盯薛辰，夏南道：“給孩子一個家是舒姐做為母親的責任，你們得讓她接受事實，不能一再的欺騙她。”
他指的是薛辰假扮自己兄長的事，這會讓舒嵐沉醉於薛肖未曾離開的幻想中，無疑是助紂為虐。
但薛辰卻擺了手，“你以為我不想做？若你看過舒嵐發病的樣子，就該知道讓他維持現況反而好。她曾想殺死小良，隻因小良的存在可能打破她的夢境，我不得已隻得把小良接走。”
他話說得有些衝動，為求冷靜，隻得以指腹揉捏自個眉頭，半晌才續道：“薛肖消失的時候，過去的你也受到挺大的打擊。”
“我？”
“對，你不相信他是被卷入自然意外，甚至認為他還存活，薛肖那時同第三的幾個人一塊執行任務，所以你才決定潛入第三，為的就是要查出他失蹤的真相。”對上夏南困惑的表情，薛辰有些突兀的補充道：“薛肖是你很敬佩的人，你對他的執念很深。”
“所以你要我找回記憶，其實最大的原因，是想有沒機會能救回你的兄長？”
這回薛辰終沒在拐彎抹角，坦然的點頭。
長歎口氣，夏南將臉埋進臂膀裏頭。
薛辰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慌，趕緊問道：“怎了？頭疼麽？”
夏南晃了晃腦袋“沒事，吃過藥才來的，就算發作也能抑製下來。”
他就維持這個姿勢，沉默了好一陣子，這才抬起頭對薛辰道：“薛將軍，我覺得我好差勁。”
“嗯？”薛辰的眉頭蹙起，似乎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
夏南隻得再說一次：“我覺得我很任性，還很差勁。”
他的聲音不大有元氣，反還能從中聽出失落，“先前我滿腦子隻想著，要是原身夏南的記憶回來了，我這入侵者不知會到那兒去。明明記憶掌握的關鍵是攸關人命的事，我居然還想逃避的待在幼兒園裏，現在無論怎麽想，都覺得自己真是差勁透了。”
“夏南……”瞅了眼他，薛辰倒是不在意的道：“也不能全怪你，畢竟我也沒和你說清楚，這不完全是你的問題。”
“但就算你想說，我也沒給你機會。”朝對方瞪大雙眼，夏南認真道：“是我自己拒絕找回記憶，所以說來算去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把罪過拿去覽著，這隻會讓我更心虛。”
他既堅定又帶點強迫意味，薛辰沒法，隻得不再和他爭。聳了聳肩道：“既然這麽想，現在做也還不遲，我們的協議一直生效，你負責尋回記憶，我則保你安穩，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事。”
“是。”誠懇的點頭，夏南把額頭靠到薛辰的肩膀上，“讓我待一會好麽？我現在腦子裏亂成一團……”
薛辰沒答話，隻是一手把他帶進懷裏。
在夏南的額頭靠上他胸膛的時候，前者噗哧聲笑了出來。
“做什麽，以為你胸膛夠硬，會比較有安全感麽？”
“你愛怎麽想隨你。”
最後夏南把頭直接枕到薛辰大腿上去，揚起臉來看著男人，他苦笑道：“上回來不及說，趁著現在趕緊。”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視線有著男人和藍天。
“謝謝你救了我，即使我都掉馬了，你還是肯拯救像我這樣的陌生人，並且選擇相信，真的很謝謝你。”
薛辰愣著，夏南以為他是被真情告白所感動，突的也有些害臊，連忙從他身上起來。
“我這是很正常的感謝，你別想歪，沒別的意思。”
聽薛辰還沒回話，頓時整張臉都紅了，他撇過頭去，有些氣道：“喂，你倒是說點什麽吧？”難得他認真一把，換來的居然是這種反應，夏南有些欲哭無淚，正覺得自己剛才白用心了。
久久才聽薛辰清了清喉頭，用著低沉的嗓音問：“掉馬是什麽東西？”
****
該到告別的時刻，薛良蹦蹦跳跳地回了舒嵐房裏，夏南本也要跟著進去，卻被薛辰給攔下來。
“有事問問你。”
“？”夏南隻得停下腳步等他。
“今天見小良對你的反應，我想該是沒事了。既然已複原的差不多，要不待會就順道將他接回去吧。”
聽著這問題，夏南便笑了。
“你問我這做什麽？你是那宅子的主人，同時也是小良的叔叔，還有什麽是你不能決定的？你想今天接他回去就接，還是說，要我個幼兒園老師幫你評估孩子的心靈狀態……”
他話沒說完，額頭就被薛辰彈了一記。
“認真點，我是真心找你討論，畢竟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那宅子的另一個主人。傭人得聽你的，電話響了你也得接。”
“啊？”他揮開薛辰的手，本還想訓他胡言亂語，突的竟想起件重要的事來。
“等等，出院之後，我豈不是就無家可歸了？”
幼兒園那頭短暫不可能複職，又已經從軍部的宿舍遷出來，那麽除了回赤星投靠夏梓，他還真沒其他辦法了。但夏梓已經結婚，那兒並不能成為他永恒的居所，夏南張著嘴，半天才吐出幾字：“我這是要流落街頭了？”
薛辰扶了扶額，眼帶鄙視的掃過夏南，後者還不服的問：“找你商量呢，做什麽瞪我？”
真是忍不住了，薛辰一個伸手，便揪住他的臉頰道：“你，究竟有沒有和我訂婚的自覺？”
“訂…訂婚……”瞟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夏南答道：“當然的，要不我掛著戒指做什麽？這種套牢身分的東西，你當我喜歡？不僅不再是黃金單身漢，連漂亮的妹子都不能多看一眼。”
他揚首望向薛辰，想了想，又改口道：“不，黃金單身漢該是你，抱歉啊，連累你了。”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薛辰的臉色黑一大半，原本盤算好要說的話，被他這麽一鬧也突然說不了了，他重新整理思緒後，這才說道：“我們彼此已經是婚約者了，雖然隻是訂婚，但可是昭告全國的關係。你不和我住一塊，還想要住到那兒去？”
“我…和你？”這回夏南是真傻了，他雙眼瞪大的看著薛辰，許久才問：“所以往後我得和你住在一起，就在你那宅子？”
薛辰幹脆點頭，連話都懶得再解釋。
“等等，這沒說好，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揮了揮手，夏南佯裝鎮定的道：“那小良怎麽辦？我是他的老師，卻莫名其妙住進你家裏，該用什麽名義和他說？”
“我就是怕你沒準備好，所以才先問問你。你要還得花時間調適，那我隻好再把他扔在這。”薛辰說“扔”那個字時說的格外用力，夏南聽著頓覺於心不忍。
“不行，還是家裏頭舒服，得趕緊把小良接回去。”
“那你怎麽辦？”
“是啊，我怎麽辦……”搔了搔頭，夏南問薛辰：“我若說我老家被炸彈炸了，他會不會相信？”
豈料薛辰還沒回答，薛良便推著們走出來。
“叔叔和老師在聊什麽，怎麽一直待在門外，嘰嘰喳喳的好吵啊，媽媽都睡了。”他抱怨的睨著夏南，證明方才走廊上全是他的聲音。
夏南正要安撫他，就見薛辰麵無表情的道：“小良，待會我就要把你接回去，不過家裏有些改變，希望你能接受。”
“什麽改變？”薛良歪著腦袋，一臉期待的看著薛辰。
“老師現在還住在醫院裏，不過等他出院就會和我們住一塊，你沒問題吧？”
一聞這個消息，薛良立刻高興的大叫起來。
“老師要來了，我以後每天都能吃老師做的蛋糕？”
居然是這種反應？好個現實的小鬼。
然而夏南心底咒罵歸咒罵，卻還是鬆了口氣。
自薛辰和他提同居的事，他腦海裏竟又浮現那日的春夢。
雖說這隻是合作關係的婚姻，薛辰大抵不會對他動手動腳，但幼兒園老師和家長在一塊，怎麽想都覺得對不起孩子，好像背著他們純潔的心靈幹著啥齷齪事。
既然薛良沒有疑問，那他也就當自己腦補太多，心裏頭正要高興，就聽那稚嫩的聲音說出攻擊性滿點的質問。
“但老師為何要住我們家？你的老家被炸彈炸了麽？”
“……”對！就是這樣。
夏南一顆腦袋猛點，正要確定薛良的答案。
這時後頭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雖帶著點沙啞，卻是那麽的動聽。
而且豈止好聽，夏南發誓，他這輩子沒再聽過如此清晰的咬字，每個字音每個斷點，都是如此精確，精確到能夠徹底傳進對方的耳朵裏。
“因為我和你老師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