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郭回就拿到了家裏的鑰匙。<strong></strong>


    郭煜那把家門鑰匙,是在他每天中午大老遠跑去醫院找淩嬌嬌的事情暴露後,郭長源才交給他的。


    畢竟比起補習班到協和醫院的距離來說,郭家與郭煜補習班之間那單靠兩條腿一二十分鍾就能走到的距離實在是不值一提。


    與其讓孩子每天傍晚下課後在補習班幹耗上一兩個小時等大人去接,還不如把鑰匙給他讓他自己走回家呢。


    當時看哥哥有了鑰匙,郭回也問爸媽要過。


    不過張悅沒答應。


    其一,郭回學校離家比郭煜補習班遠多了;其二,她學校的位置本來就在郭長源夫妻下班回家的路上,家裏有車,又剛好順路,等著接就行了,幹嘛非要自己再去坐公交車回去?


    不過經曆了昨天那種大雪夜堵車堵到淩晨才到家的事之後,張悅沒再猶豫,一大早就把家裏的備用鑰匙取來,也給女兒了一把,“往後我跟你爸下班還順路去接你,不過要是再遇上左等右等等不來我們的情況,你就自己先坐公交車回來,回來後記得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


    郭回興奮地一個勁兒點頭,拿過鑰匙翻來覆去地看。


    每天放學後在校門口等一兩個小時的被接的日子,她早就煩了。


    這下好了,以後終於不用等了,哈哈。


    張悅想的是,以後每天放學後還是正常去接,隻是有時候遇上特殊情況,手裏有了鑰匙,她也能自己回家――


    哎,等等,不對。


    “我怎麽忘了,你哥手裏有鑰匙啊,”她試圖重新把鑰匙從女兒手裏要回來,“把鑰匙給我,你不用拿了,你回來的時候你哥肯定在家。”


    “我哥5點才放學我4點半就放學了,”郭回緊握著鑰匙據理力爭,既然拿到手了她就不打算再還回去,“我到家的時候他肯定還在路上呢!”


    最終,郭回成功留下了鑰匙。


    然後從這一天起,張悅就幾乎沒再去學校接過女兒放學。往往她還沒下班呢,就接到了女兒報告行程的電話,“不用去接我了,我已經到家啦。”


    後來張悅也不想著去接她了,還去買了張公交學生月票,與鑰匙一並掛在郭回脖子上,方便她放學回家的時候坐公交車。


    ******


    郭回跟丁蕭都是四二班的學生,原本她們之間的關係不算好也不算差,就是普通同班同學關係吧。[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但有了那次大雪天一起在傳達室等家長等到半夜的經曆後,兩人在共患難中建立起了革命戰友般的情誼,感情迅速上升到了好朋友的層次。


    班裏很多女生都是有自己的小團體的,獨來獨往的很少。


    小團體通常一起行動,比如課間一起上廁所啊,中午一起吃飯啊,一起拎著杯子去水房打水啊。


    郭回跟丁蕭關係好了之後,就把彼此的小團體介紹給了對方認識――


    其實都是一個班上的同學嘛,說實話誰不認識誰呀?


    但此認識非彼認識。


    重新認識的意義在於――以後大家課間就要一起去上廁所啦。


    原本班裏女生都是三三兩兩在一起的,最多也不過四五個人。


    郭回和丁蕭所在的兩個小團體合二為一之後,迅速變成了班裏最大的女生小團體,一下課七個女生手牽著手去上廁所,一字排開能把校園最寬的路都堵嚴實了。


    然而好景不長。


    這個超大女生小團體很快就又散成兩個了。


    起因是班裏不知何時開始流傳關於郭回哥哥的謠言。


    這天課間操下操後,郭回的同桌兼好友方靜樂把她拉到教學樓右邊的小花壇後,悄悄告訴她,“他們在背後說你的壞話。”


    小花壇周邊是一圈兒修剪整齊的冬青樹,中間一株小碗口粗的老臘梅樹,遒勁盤曲的枝丫上鼓出了許多含苞待放的瑩黃色花苞。


    梅香幽幽,郭回一來到這兒,就忍不住伸頭去找,看看開了幾朵花,如果低處的枝條上有臘梅花開了的話,摘一朵回去放文具盒裏,能香上好幾天呢。


    聽到方靜樂的話,她也沒在意,目光仍舊落在臘梅樹上,“又是裴歡歡吧?甭理她,她哪一天不說我壞話才奇怪呢。”裴歡歡特別喜歡數學老師,一直想當數學課代表,但無奈數學老師最後挑了郭回,於是裴歡歡就看郭回哪兒哪兒都不順眼了。


    “不是,這次說的不是你,說的是你哥。”


    “我哥?不會吧?”郭回轉回身,驚訝道,“說我哥什麽?誰說的?”


    “好多人都在說,我聽見好幾回了,第一個是誰說的,我也不知道,”方靜樂道,“就是說你哥......醜,說他又黑又矮,反正說的很不好聽就是了。”


    見過她哥哥的,除了丁蕭還有誰?郭回心裏特別難受,不僅是對別人說了哥哥壞話的憤怒,還有一種被背叛的傷心――我們是好朋友啊!結果你在背後這麽說我哥!


    越想越氣,郭回的怒意一個勁兒往上頂,她對方靜樂道,“我知道是誰,我去問她!”說罷轉身就往教室跑。


    方靜樂拉了兩下沒拉住她,隻好跟著跑,一麵跑一麵道,“別說是我給你說的啊。”


    ......


    郭回往她課桌邊上一站,丁蕭就知道不好了。她發誓她真的隻是在跟同學聊天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說郭回她親哥個子不高,臉挺黑的,誰知道班裏越傳越離譜,後麵她還跑去澄清過,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大家按著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一番,把郭回的哥哥徹底謠傳成了“又黑又矮又醜又不懂禮貌的土老帽。”


    “丁蕭,我就問你一句,”郭回道,“是不是你在背後傳的我哥的壞話?”


    事實上最初有那麽一瞬間,丁蕭是想道歉的,但郭回質問的話一出口,班裏這麽多人都看著她,她道歉的話就怎麽也出不了口了。


    丁蕭沒說話。


    沉默,沉默就是心虛。


    “丁蕭,從現在起我跟你絕交。”


    四二班最大的女生小團體,維係了不到兩周就解散了,而解散後分成的兩個小團體,也互相不搭理。


    因為,一個小團體裏是郭回的好朋友,另一個小團體裏都是丁蕭的好朋友。


    女生友誼的一種,連帶。


    你跟她絕交了,那作為你的好朋友,我也不會再搭理她,起碼不會主動去跟她說話。


    丁蕭第二天就後悔了,但此時全班人都知道郭回她們倆絕交了,主動去找郭回道歉挽回這也太丟人了。


    直到寒假來臨,郭回和丁蕭仍舊是相互冷臉不說話的絕交狀態。


    ******


    淩爺爺的忌日,在農曆的每年臘月十五。


    這天,淩嬌嬌一大早就被淩爸帶著,跟淩家一大幫人一起去了南郊墓園,給淩爺爺上墳。


    淩嬌嬌記憶裏早沒了淩爺爺的痕跡,但看著墓碑上那張小照片裏笑的溫和的老人,她仿佛真的記起了那個抱著心愛的小孫女兒到處逛的爺爺。


    可能是相冊裏那些老照片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上過墳,一大家人一起回到淩奶奶的小四合院裏。


    淩家院子處在北京的一條老胡同裏,位置大致在雍和宮和鼓樓大街之間的那塊胡同區。


    那一塊兒大小胡同縱橫交錯。有一些精致的小四合院,但更多的還是幾戶、十幾戶、甚至幾十戶人家合住的大四合院,也稱大雜院兒。


    精致的小四合院,有獨立廁所,有閑雅的小院落,有大樹,有花池,院落中間栽上一架葡萄或一架藤蘿,藤蘿則春有香氣滿園,葡萄則秋有碩果累累。


    閑時可在樹蔭下擺上一張八仙桌,一把搖椅,人躺在搖椅裏,手上一份報紙,桌上一杯清茶,耳邊偶有群鴿略過天空的“呼呼”哨音,晃晃悠悠,一天倏忽而過。


    嘈雜的大四合院,也叫大雜院,沒有獨立廁所;院子裏擠擠挨挨,放的都是各家的雜物,有的地方過道都被擠成窄窄的一條,必須側著身子才能過去;


    鄰裏之間挨的極近,半夜裏哪家小兩口拌嘴忘了壓低音量,沒多久的功夫別家的燈就一個個都亮了,再等會兒就有大媽來拍門勸架;


    有愛養花的,貼牆建個窄窄的花池子,種上各色月季,能從初春開到雪落。


    大雜院兒的一天,是熱熱鬧鬧的,缺一份靜謐,入耳皆是生活的雜音。


    清早,大人“嘩啦”一聲倒空尿盆,小孩兒及著拖鞋“吧嗒吧嗒”跑出去上廁所,哪家廚房“滋啦啦”地在煎雞蛋,胡同裏買早點的“豆漿油條煎餅果子”的叫賣起來。


    晚上,自行車“叮鈴叮鈴”地進了院,各家各戶的廚房裏“劈裏啪啦”地開始炒菜,家裏大人喊胡同裏瘋玩的小孩回來吃晚飯,有媽媽因為孩子作業沒完成生氣大聲吵自家不爭氣的兒子閨女。


    要說哪一種好,這個見仁見智了。


    從小在獨院兒長大的,他肯定覺得精致的獨院好;但從小在大雜院長大的,或許又覺得大雜院才真稱得上是有生活氣息。


    淩家的四合院,屬於前者,精致的小獨院兒類型。


    一些關於北京的電視劇裏,男女主角的家經常被安排在胡同裏,哪怕幾戶合住的四合院也有花有樹有院子,空間大幹淨敞亮不顯雜亂。


    弄得大家一想起老北京,好像個個都住在寬敞漂亮京味兒十足的老四合院裏。


    寬敞閑雅的四合院兒,有嗎?當然有!多嗎?不算多,起碼跟大雜院兒比起來少多了。


    在北京,一家子擁有一套四合院的,要麽是祖產,要麽就是手裏有錢後買的。


    淩家屬於前者,祖產。


    不過也不算太“祖”。


    這套小院兒是淩嬌嬌的曾爺爺手裏傳下來的,據說建國前就買下了的,後來到70年代中期的時候,因為種種原因還被收繳了一次,80年代初才重新發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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