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暗了,雖然身處穀地,四周都有極高的峭壁擋住沙漠中的狂風,不過我的衣服還顯得單薄,有點冷。


    轉過身,是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的男子,聲音很秀氣,長得也十分斯文。


    身上穿著一件剪裁合體的皮衣。


    兩眼炯炯有神,眸子裏印著火把,一閃一閃的。


    看上去就不是一個等閑之輩。


    他來找我,難道是因為剛才的那些話?“你好。


    有事嗎?”我很謹慎地看看康廣,見他並沒有什麽異狀。


    “你好,我姓杜,叫杜澎。”


    男子自我介紹道。


    “鄙姓陸,陸機。”


    “剛才聽陸先生口音,好像是上海人?”杜澎道。


    “嗬嗬,能聽出我上海口音的人還不多哦。”


    我就沒有聽出他是上海人,難道他是瞎猜的?我對自己的普通話發音一向很自信,來這裏以後,南腔北調我的口音就更沒有上海味道了。


    “他鄉遇故知也算喜事,一起去寒舍喝杯酒去去寒氣怎麽樣?”他讓我想起大學裏的學生會會長,什麽人都能套上近乎。


    老實說,我並不是很喜歡這個人,尤其在這裏,人命和草一樣不值錢。


    當然,人又是最難得的,每個組織說到底就是要發展自己的人口,人數是勝利之源。


    估計凡是有點頭腦的人,他見了都要拉拉關係。


    “抱歉啊,嗬嗬,其實我不是上海人啊,我是紹興人。”


    我很久沒有惡作劇了。


    不過這次讓我很失望,本來我想看到的是尷尬甚至羞惱的臉,不過他居然麵不改色。


    “紹興好啊,自古才子出江南,江南才子屬紹興,陸兄想必也是大才子了。


    嗬嗬。”


    這個人好像有點斤兩。


    “大才子談不上,金聖歎有名言:‘才子者,菩薩也。


    ’我不過是認識幾個字的俗人。”


    看這個人非富即貴,還是客氣點,順便掉掉書袋,康廣他們走後,我好歹能養活自己。


    唉,該死的陸彬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我?“嗬嗬,朋友過謙了。


    這裏晚風很傷人。


    還是去舍下坐坐吧。”


    杜澎第二次邀請。


    我看看康廣,他居然沒有反對的意思,看來這個人的確可以暫時依附。


    那我也不能再讓他難堪,二十幾歲的人,度量再大也是有限。


    “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兄台不妨留下個地址,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


    今天就算了吧。”


    我即便真的要依附他,也要讓他自己跑幾次,未必要三顧茅廬,登門求教卻是應該的。


    雖然我還不知道我有什麽長處能教他,但是我知道,輕易到手的東西沒人會珍惜。


    稍稍一彎腰,他也沒有再挽留。


    我和康廣張輝三人往帳篷走去。


    沿途,康廣似乎想問我什麽。


    不過我裝著沒有看到,隻是觀察著農田。


    由於我們這群人來到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智慧生物的社會進步真的是一日千裏。


    原來很簡單的常識,現在都成了我們生存的利器。


    就像這些農田,高空中懸著巨大的皮革,白天可以遮陽,晚上可以擋風,地裏每隔幾步就插著一支大火把。


    一者照明刺激光合作用,二者產生較多的二氧化碳。


    晚上我們吃的餅,大概就是這種作物的果實。


    看來三個月不到就可以收割一次。


    現在地裏的苗又已經有一米多高了。


    回到帳篷,康廣拿出一件皮衣,毛色光鮮,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皮貨。


    “穿上吧,晚上太冷了。


    我們的家產來路不正,沒辦法,哈哈。”


    我道謝。


    穿起之後果然舒服多了,脖子處被毛刺得癢癢的。


    “以後在外麵,你就穿便服吧。


    這裏還有一套,你可以換。


    你的法袍不要穿了,節杖最好也不要拿,被人看破職業,萬一被人家克住就不好了。”


    康廣隻是交待我這些事情,並不提剛才的年輕人。


    看來是要我主動開口,也可以估摸我的意思。


    “老大,剛才那人是誰啊?”我問道。


    “杜澎,是兩個月前來這裏的,他帶來了頭死龍。


    本來是要給他內閣做的,不過他不要。


    不久,他就撮合了許多商家,成立了商會,但是他又不作會長,隻有一個名譽副會長的頭銜。”


    康廣雖然是販賣私鹽的,但是看他能安穩地生活在這裏,早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那他自己的產業呢?”我很難相信一個沒有經濟實力的人可以撮合商家。


    商人是最現實不過的,沒有好處絕對不會服從別人的。


    “他的產業很多,卡城有三家茶坊,他占了兩家。


    唯一一家旅舍也是他的。


    在西海城,還有一個官鹽場,他也從裏麵分紅。”


    康廣告訴我。


    “西海城?是什麽地方?”“西海城是沙漠西端靠近海的一個小城,本來那裏沒什麽人,後來帝國把戰俘和犯人都遷過去,開了一個大鹽場,是漢唐三大鹽場裏最大的一個。”


    “漢唐有三個大鹽場,那你們私鹽的利潤不是不大?”我有點不解。


    漢唐隻有兩百人,如果有三個大鹽場供應食鹽,那鹽價不會高到哪裏去的。


    私鹽也就沒有和官鹽競爭的籌碼了。


    “三大鹽場,其實就是西海的鹽量大質高,所以也貴。


    還有裏海和黑海的鹽,統共就西海的一半產量,還是貧民吃的那種。


    南修羅也會派人來買大量的食鹽,用樹種、麥子種子、酒,飲料交換。


    他們換去的都是好鹽。


    所以卡城鹽市的利潤還是很豐厚的。”


    “老大,我想問個不該問的問題。”


    我有點為難,我也知道那是他們的活路。


    不過還是鬥膽問出來了,“你們的鹽是從哪裏進的?”我猜是西麵,否則回卡城也不會遇見我。


    “西海城。


    官鹽場。


    隻要我們偷偷進貨,每次量不大,不入帳的。


    那些管事的從我們這裏拿分紅。


    你想啊,在那個鳥不下蛋的地方,遭一個月罪才能輪班,休息的那個月又都用在路上了,回來能住幾天?工錢又少,有什麽意思?我們送他們最好的帳篷,美酒,麵餅,風肉,甚至女人。


    他們在路上就可以享受到。


    現在,我們直接送過去,他們都不肯回來。”


    康廣沒有把我當外人,不由讓我很是激動。


    同時,我也知道了,不管哪裏,蛀蟲總是不可避免的。


    “那您看杜澎這個人怎麽樣?我覺得他有招攬我的意思。”


    我也不能把康廣當外人。


    “是呀,所以看你了。


    他那個人不簡單,年紀輕輕,腦袋又複雜,城府深。


    要不是他放我們一馬,要從西海偷鹽也沒那麽容易。”


    “哦?他知道?那他得了什麽好處?”我很好奇,參與官鹽分紅是很賺的,官鹽賣得越好他也就賺得越多。


    當初他把龍上交漢唐,不就是為了避“懷璧之罪”外加撈個肥差?“他警告過鹽場的管事,要他們收斂點,證據都扔在腳底下了。


    卻又沒有辦他們。


    而且,不管我們送什麽東西他都不要。


    讓人搞不清狀況。


    神秘兮兮的。”


    原來如此。


    如果我猜想的不錯的話,用不了多久,卡城的食鹽就會售磬,西海的鹽也運不過來了。


    “我現在很猶豫,這樣的人太可怕。


    老大,你看怎麽辦好?”我說的是真的感受。


    我隻是一個書生,即便有點城府,也不足以和這種血裏滾出來的人相比。


    當我知道漢唐成立的曆史的時候,我就清楚,即便是在一個幾百人的小世界,一樣有政治——不流血的戰爭!其實,說它不流血,隻是因為它把血流在了暗地裏。


    康廣沒有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複。


    我們聊到很晚,三人都上床睡了。


    張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晚上魂不守舍的樣子,洗澡的時候也沒有說話。


    後來也隻是敷衍地說了兩句。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我也沒有過多地去打探。


    一直睡不著,直到聽見他們兩人的呼嚕聲,我才取出自己的石頭,掛在脖子上。


    暖暖的感覺又傳到胸口,這下,總算安然入眠了。


    一夜無夢,早上醒來的時候感覺好極了。


    左右一看,康廣還在睡覺,張輝的**卻是空的。


    我來到會客室,桌子上隻有兩碗麵糊,想必是我們的早餐。


    還有一個用過的空碗,張輝一定是吃過出去了。


    那麵糊鹹鹹的,味道很不錯。


    在童話城,肉裏湯裏也有鹹味。


    我問過楊曉慧,那是從沼澤裏的一個小池塘裏烘出來的,大家吃得很小心,那種東西吃多了很可能會致病。


    不過人不吃鹽是不行的,也就隻能微量地吃一點。


    其實,即便知道有毒,這種情況下又有什麽辦法?我的心情有些波動,我們何必死守一個童話城?何必要創自己的旗號。


    沈休文也說了,以人為本,最重要的是兄弟夥伴們都過得好。


    這個世界裏,並不存在什麽特別大的分歧,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刀劍相向?是不是自己之前的想法錯了?“老大,你醒了啊。”


    在我沉思的時候,康廣已經起來了。


    “嗯,你今天打算去嗎?杜澎那裏。”


    康廣端起麵糊,喝了起來。


    “不,我想過了,他要真的需要我,自己會來的。”


    我仔細想了想,杜澎自己就夠聰明的了,他不需要一個謀士。


    如果要替他辦事,那也該是話不多,靠得住的人。


    絕對不會找一個在浴室裏誇誇其談的人。


    他要找的是一塊牌子。


    如果我猜得不錯,他要的是掩護。


    春秋戰國,豪門清客之風盛行,有人是為了找得力助手,有人是為了博得一個好名聲,還有人是為了要盾牌。


    聰明的君主能從屬下所養的門客身上,看到屬下的抱負。


    對於一個手掌重權,又多招武鬥之士,兵法名家的臣子,哪個君主會放心?他要找的就是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然後以他的勢力讓我文名遠播,他和我在一起下棋聊天,自然是向往風雅,不求名利之人了。


    現在漢唐的執政官,估計已經盯上他了吧。


    “你前途不小啊,以後做了大官別忘記我們啊。


    嗬嗬。”


    康廣不是完全在開玩笑。


    我想了一夜,覺得,昨天如果不是杜澎表現得對我有興趣,他也未必會那麽坦誠地告訴我內幕。


    “陸先生,哪位是陸機,陸先生?”門口有人氣色衝衝,顯然很焦慮地喊道。


    我一時沒了主意,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看到康廣對我點點頭,我站起身,回道:“我就是,先生有事嗎?”“你是牧師?”難道有人重傷?“是,我就是,不過等級不高。”


    “能救人就好,我主人受了重傷,快跟我去吧。”


    說著就要拉我。


    我知道這裏的社會形態,不過還是覺得那個主人很刺耳。


    再轉念想想,他這麽著急,那人對他也該不錯。


    康廣站起來,打算和我一起去。


    那人也不阻攔。


    三人半跑半走往老城方向走去。


    “陸兄。”


    居然是杜澎,他也在,那受傷的人看來地位不低啊。


    “杜兄,什麽人受了重傷?”“是我兄弟,我這就帶你上去,請這位兄弟先休息下吧。”


    這是一棟兩層的木樓,在老城之內並不是很氣派。


    當時進城的時候,衛兵本要攔住康廣的,隻是那帶路人不知道和他們說了什麽,他們才放行。


    現在看來全是杜澎的麵子了。


    二樓,有幾個人已經守在床邊。


    見我們來了,讓出一個空位。


    我一看傷者,霎時愣住了。


    那人居然是陸彬。


    看來是胸口中刀,和張輝的傷口一樣,橫拉了一道四十厘米左右的創口。


    已經經過粗略地包紮和止血,不過血還在流。


    “偉大的創世之神啊……”很快,傷口可以愈合了。


    亂世中,一個牧師還是很受歡迎的。


    我告訴他們拿熱水給他清理傷口,自己隨著杜澎走去隔壁房間聊天。


    “多謝了,今天的事麻煩你了。”


    杜澎很客氣。


    我估計,他會找我這個隻有二十四級的小牧師,必定有其難言的苦衷。


    “沒關係。


    不過我隻有二十四級。


    漢唐人這麽多?為什麽不找一個高級點的牧師來?”我很坦誠地問了出來。


    當我沒有辦法和他比城府的時候,隻好和他比坦誠了。


    “因為,一言難盡。”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就想笑。


    馬上就該招攬我了。


    “其實,這個……當中的環節很複雜。


    你也知道,古龍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


    現在這裏就是一個江湖啊。”


    我低頭喝茶,那茶的味道真的和樹葉汁不相上下。


    像趙石成給我喝的那種茶,不知道要多久以後才能再喝到。


    “陸兄,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訴你,我信得過你。”


    其實他這麽演戲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效果,我本來的性格就決定了我不會輕易相信別人。


    更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感動得連自己姓什麽都忘記。


    或許,有人說我是小人,真的沒有說錯。


    “杜兄,你的事,出了你口,入了我耳,如果我陸機對旁人說三道四,讓我當即化作白骨骷髏。”


    我裝著很感動地樣子,兩眼滿是誠懇。


    轉而又放鬆下來,道:“不過杜兄的事情如果很機密,那就不要告訴我了。


    我好奇心不是很大。”


    “其實,我第一眼見到陸兄就知道你是一個誠實可靠的君子。”


    聽他這麽說,我臉色一定變了,很懷疑他的眼光。


    同時也欽佩他的臉皮。


    “我不知道我一個二十四級的小牧師能幫什麽忙,嗬嗬,我連召喚術都不會。”


    我笑道。


    “我想請陸兄幫我執掌我的一家茶坊,還有一家酒樓。”


    杜澎壓低聲音對我說。


    “哦?茶坊酒樓?不過我對於做生意並不領行啊!萬一虧了呢?”我當然知道,即便虧死了也不會倒閉。


    我昨天就懷疑杜澎是混進來的奸細,茶坊酒樓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交換情報的地方。


    若真的要賺錢,最肥的行當除了鹽就是糧了,就算政府不能鬆口,裝備器具也比茶坊酒樓賺錢。


    不過昨天康廣倒沒有告訴我他有酒樓。


    “其實,陸兄,我雖然是經商的,不過老是有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


    你才來不知道,這個社會,一團混亂。


    有人就是背地裏和我過不去,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我就是一個混飯吃的小商人罷了。


    你看,今天這位兄弟,是我們商會去北海收購珍珠和海魚的。


    結果今天淩晨被人發現倒在穀口,奄奄一息。”


    杜澎說得很委屈。


    “城裏的牧師幾乎都是左相的人,剩下的是執政官的人。


    我跑去問左相借人,結果他推三阻四不肯見我。


    你也知道,那麽早去吵醒執政官總是不好,我隻好找人托朋友,萬幸查到陸兄是牧師,才把你找來,我兄弟才得救。”


    虛偽,自己一口一個“兄弟”,說得好像和陸彬感情深厚一樣,卻不肯得罪要人。


    我有點氣惱,臉色自然也不會好看。


    不過,顯然杜澎以為我是在氣那些見死不救的人。


    “杜兄真的是一個情深意重的人啊。”


    我也很虛偽,但總覺得自己是被迫的,不過再想想,誰不覺得自己的虛偽是被迫的?“現在看來,有人動手已經毫無忌憚了。


    我又沒什麽實力對抗他們,所以還是避禍得好。


    你說呢?”“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該避還是避開好。”


    “不怕陸兄見笑,我不舍得這些產業,所以打算分開托付給靠得住的人。


    所以……”“其實我真的是怕虧本了不好交待……”“不要緊,其實我是看好這個行當的前景。


    至於虧本,我有別的收入可以補上。


    不過等以後這行好了,產業卻落在對頭手裏,那就虧大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錯,有兩個這麽現成的情報交流地可以用。


    而且杜澎一定不會放棄不用的,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他還可以幫我擋著。


    “一會我就讓人把手續辦了。


    其實這裏一切從簡,發張布告,雙方簽個字,找個名流作公證就可以了。”


    這時,陸彬已經轉好,搖晃地走進屋。


    “哦,我來介紹,這位是我的兄弟,馮雲。”


    又轉向陸彬,“這位就是救了你的,陸機先生。”


    原來陸彬在這裏用了和他網名諧音的名字。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啊。”


    陸彬說得很誠懇。


    “哪裏,我不過是盡力而為,我等級低,馮兄還是多休息,養養透。”


    我真的可以說是欣喜若狂,總算找到他了。


    雖然見麵的形式和時間地點不是很合適,不過現在我通過杜澎認識他,又對他有救命之恩,以後走得近一點旁人也不會起疑。


    “馮兄弟,陸先生說的對,你該多休息。


    本來我要你去物色的人不用再找了。


    我決定把產業交給陸機兄弟。”


    原來陸彬說的要我自立門戶,也是杜澎的產業。


    “這個……我已經和人家說了……”陸彬裝著很為難的樣子。


    “啊,如果已經有了人選,我讓賢好了,本來我就怕作不來。”


    我很誠懇地退讓。


    我看得出,杜澎未必就那麽信任陸彬。


    “不,不必。


    麻煩馮兄弟去回了人家吧。


    就說有人買了,委托的事情就算了,再請人家吃頓飯,當道歉。


    陸兄是少有的君子,怎麽能放過你啊。


    嗬嗬”杜澎對我笑笑。


    那句不放過我,讓我半驚半喜。


    喜的是總算可以開始任務,而且表麵上安定下來了。


    驚的是,萬一穿幫,他說他不放過我,我也的確沒有信心能逃掉。


    下樓和康廣一說,康廣也不知道個所以然。


    隻是說我的運氣太好,又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剛好被下來的杜澎和陸彬聽到,兩人都問怎麽回事。


    我當下把染病荒城,又路遇沙塵暴的事隨口說了。


    杜澎的反應讓我反胃。


    陸彬臉色幾變,神情關注,讓我大為感動。


    這裏大概也隻有陸彬可以完全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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