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的時候頭痛得厲害,胃也痛得厲害。


    吳一翔昨晚比我慘,三碗酒下肚就趴在了桌子上。


    我不是喜歡逞能的人,我也不是不知道節製,隻是伴著豪放的蒙古音樂,聽著老爹粗狂的歌聲,不需要強勸,一碗碗奶酒自己就喝了下去。


    我試圖站起來,但是馬上又坐倒在**。


    幸好是地鋪,否則真的會一頭栽下去。


    吳一翔還在夢裏,不過看著他皺著眉頭,估計不是什麽好夢。


    原地轉了一圈,打量了一下這個陌生的房間。


    我想起來了,昨天喝酒的房間,還有現在這個房間,都沒有窗子。


    進來的暗道又鬥折蛇行,跌宕起伏,難道是一個挖空的山包?我推門出去,看到昨天喝酒的客廳,兩個穿著蒙古民族服裝的小姑娘正在打掃。


    “呃……請問,洗手間在哪裏?”兩個少女相對一笑,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大一點的,笑著對我說:“請跟我來。”


    出了客廳就是昨天我們上來的秘道,不過開了燈,可以看到對麵也有一扇門。


    那裏果然就是衛生間。


    是很老式的蹲坑,但是很幹淨,洗手台上一點水漬也沒有,鏡子也一塵不染。


    我很好奇,這到底是怎麽樣的建築,上下水道係統都這麽完善。


    “早上好,老爹。”


    我一回到客廳就看到矮桌前的老爹,他的氣色不錯,想必醒來很久了。


    “哈哈,這就是我的兒子?你們才喝了三五碗就要睡到下午?”下午了?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時針在兩點。


    “嗬嗬,這裏怎麽看不到太陽?”我問道。


    “因為是在山包裏。”


    老爹倒了一碗酥油茶給我,鹹鹹的味道很不錯,“這裏曾經是日寇的一個據點。


    整個山包都被挖空了,死了不少人呢。


    後來蘇聯人來了,裏麵被蘇聯人炸完了。


    我爹當時是草原上一匹自由的狼,就把這裏選做了家族的基地。


    我繼承之後,又投了大筆的錢改造。


    不錯吧。”


    “草原上自由的狼”,我的理解就是土匪,看來老爹做這行還是家學淵源。


    舔掉嘴唇上的油茶,我開口道:“老爹,我們隻帶了一千五百萬人民幣,那些東西能買齊嗎?而且,我們還想請幾個有經驗的老兵回去訓練一批人。”


    “小子,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


    老人笑了笑。


    我也很尷尬,紅著臉道:“我叫喬林。


    那個還沒醒的叫吳一翔。”


    “嗬嗬,這才像樣。”


    老爹點起一支土煙,盤算了一下,“一千五百萬不是小數目了。


    別看電視裏什麽東西都那麽貴。


    真要那麽多錢,我早就發財了。”


    我才不相信老爹沒有發財……“就是看是不是真東西了。


    我出麵當然沒有人敢訛我。


    不過若是你們不懂,人家換個零件什麽的,用還是一樣用,就是效果不夠好。


    我是中間商,並不是說什麽東西都認識。


    而且我主要是做重軍火的。”


    這的確是個問題,若是買了次貨回去,哭都沒地方哭。


    吳一翔雖然懂一點,不過我不是很相信他能看出是不是原裝貨。


    恰好此時吳一翔搖搖擺擺地抱著頭出來,我把這個問題一說,他也沒有辦法,先尿遁了。


    “實在不行,我幫你們找個靠得住的中間商吧。


    好了,收拾一下,我們走。


    我也好久沒有自己跑過了。”


    老爹說著站了起來,又轉頭對我們道,“洗個澡走吧。


    你們漢人不是一天要洗幾次嗎?”我苦笑,在異世的時候我半年沒有洗過澡,回到家後也要父母提醒才能想得起來。


    早上聞到吳一翔身上有股味道,想必他也一樣。


    洗過澡,我們換上了一套蒙古長衫,雖然模樣古怪,但是很舒服。


    尤其是老爹給我們的靴子,裏麵墊了羊毛,暖和柔軟。


    “你們的水和幹糧不夠啊。


    來,把這個裝上。”


    老爹遞給我一大袋幹餅和肉幹,又督促吳一翔裝水。


    我實在不理解,難道外蒙沒有商店?“這……這是悍馬?”吳一翔指著吉普車結巴地叫著。


    我不知道他幹嗎那麽激動,潑了盆冷水:“這個叫做吉普車。


    馬的腿不是圓的。”


    老爹和兩個幫工都笑了起來。


    吳一翔瞪大了眼睛,摸著吉普車平扁的車頭,道:“這是悍馬改的吧?就是後麵加了個頂蓋。


    這裏連機槍架都沒有拿掉!”吳一翔最後指著副駕駛座前麵一個不起眼的金屬架叫了起來。


    “對,是悍馬軍用吉普車。


    別那麽大驚小怪,你看喬林就不激動,做買賣可不能像你這個樣子。”


    老爹順便表揚了我一下。


    其實,主要是我不知道這個家夥有來頭,在我眼裏不過是外國式樣的吉普車罷了。


    “哇嗚!第一次真的坐軍用吉普車,爽,那個盒子裏裝的是什麽?”吳一翔還是沒有一點收斂。


    我也是第一次坐軍車,怎麽就沒那麽激動?我們的司機笑了笑,副駕駛滿足了他的好奇心,打開盒子,取出一把機槍晃了晃。


    我嚇了一跳,真槍原來是這樣的光澤,光是看就覺得比電視裏的那種假貨重。


    “mp7 pdw!”吳一翔又驚叫起來。


    我看看老爹,他笑得很慈祥,若是告訴你這樣的人也殺人,起碼我不相信,但事實上,老爹的江山是殺出來。


    一路上,老爹告訴我很多他年輕時候的事情,每個故事裏都有血。


    讓我吃驚的是,老爹在販賣軍火前居然還是一個職業殺手。


    一個傳說中的職業,沉著冷靜地運用各式各樣的武器奪取無辜人的生命。


    “年輕時造的孽啊,卻報應在兒子們身上。


    造孽啊造孽。”


    老爹最後感慨道。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隻好把目光投向吳一翔。


    這個小子很興奮地和副駕駛談著槍械武器,還騙著把弄了一會mp7。


    “老爹,你退休後想幹嗎呢?”我不知道這個話題是否合適,不過我以為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總是希望能得到休息的。


    “我能退休嗎?孩子,這個也是報應啊。”


    老爹望著茫茫草原,“有大生意了我還是得接,你不知道我有多少孩子,我得養活他們。


    倒賣軍火也不是那麽輕鬆的事情,我們這行也有競爭。


    生意的競爭,也是血的競爭。


    我現在已經很少走動了,但是還是有人想殺我。”


    老爹說得很平靜,不過我聽出了無奈。


    當我在想著“天蒼蒼,野茫茫”時,吳一翔在旁邊尖叫“mk23”。


    很煞風景,不過一直草連著天連著草,誰都會厭倦的。


    “老爹,我們去哪裏?”四個小時了,總是草原,我甚至都懷疑車沒有動。


    “當然是蒙古。


    時間長著呢。


    還有幾天才到吧。”


    “我以為二連浩特已經很靠近國界線了。”


    “當然,但是交易點可不是在那裏。


    還要往北,往西。


    有個因為走私軍火而產生的城市。”


    “老爹,蒙古政府不管嗎?”“他們不像我們國家。


    我們蒙古人覺得男兒舞刀弄槍是應該的,可不像你們大城市帶把割肉的刀都會被警察抓。”


    老爹喝了口水,“而且這麽一來當地人的就業吃飯都解決了,所以政府也不會管。


    你們怎麽會想到從內蒙過去的?從新疆走不是更近嗎?”“呃,這個,是緣分吧。


    若是我們走新疆,不是見不到您了?”我笑著對付過去。


    其實是吳一翔說傳說中軍火走私者的聖地在外蒙,所以我們想當然地選了從內蒙走。


    不過因為我們從西安出發,想想也沒有走多少冤枉路。


    而且還認了個幹爹,算起來我們還是賺了。


    “嗬嗬,不過走蒙古比較安全,現在新疆不太平。”


    “是呀,聽說東突很猖獗。


    新疆人都想獨立嗎?”“這個問題怎麽說好呢?其實想獨立的人很少,真的鬧獨立的人也少。


    但是支持鬧獨立的人多,主要就是那些軍火商。


    嗬嗬,還有就是他們所謂來支援‘聖戰’的外國人。


    不過美國人一打伊拉克,走了一大批,又去支援伊拉克兄弟了。”


    “嗬嗬。


    那裏大概很有趣。”


    老爹突然嚴肅起來,道:“你可要當心。


    你是漢人,在某些人眼裏,你們和美國人一樣不受歡迎。


    不要多說話,不打算買的東西不要多問,侃價不能太過分,更不能談好價錢了不買。”


    我被嚇了一跳,原來真的有人反華,而且把我們和美國土匪劃在一個層次。


    見我受驚的樣子,老爹緩著笑了笑,道:“你得知道,那裏不光是商人。


    還有‘基地’恐怖分子,東突分子。


    其他什麽亂七八糟的伊斯蘭運動組織多如牛毛,人數從三五人到三五十人不等,他們都是極端民族主義分子。


    他們反漢主要是因為現在是漢人政府,若是滿人政府、蒙古人政府,他們一樣會反蒙反滿的。


    還有美國、俄國和中國的特工間諜,那是一群群的。


    甚至還有日本人、朝鮮人和韓國人。


    有時候南洋的一些遊擊隊也會來采購。


    出了蒙古,進入中亞,那裏也有武器市場,那裏都是些二手商。


    我帶你們去的是真正的源頭,若是你要更新鮮的,隻好到俄羅斯的實驗室去買了。


    哈哈哈。”


    吳一翔拿著一把不知道什麽名字的手槍對著我們傻笑,我比了個“鄙視”的手勢。


    突然,空蕩蕩的草原上遠遠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


    絕對是槍響,因為老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悍馬”已經停了,機搶也拿了出來,老爹的臉色又變得和平常一樣平靜。


    “給,防身。”


    老爹從座位下取出兩把手槍,遞給了我一把。


    這槍很沉,我甚至都不能單手端平。


    而且形狀也和我印象中的相差很遠,看來我對軍械的知識不是一個貧乏可以形容的。


    所以,我決定等會真的要動手還是用自己擅長的“暗影閃電”。


    “暗閃”本來就有“魔劍機關槍”之稱,以我特殊的體質,或許真的能和機關槍相比。


    而且我用手槍不太會命中,用魔法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次次致命。


    “接近速度很快。


    是吉普車。


    三輛,十三個人。


    都有槍。


    給我把匕首,我們上吧。”


    吳一翔已經動用偵察獲得了精準的情報。


    尤其是最後一句提醒我,若是有趁手的匕首,這些人一定會以為自己見了鬼。


    司機遞給我和吳一翔各一把匕首,聽吳一翔的話把車頭對準了敵人將出現的方向。


    “不要慌,隻是普通的草原土匪。”


    老爹安慰我,“那麽遠開槍就是提醒。


    我們成吉思汗的子孫不會放暗箭。”


    我根本不必他安慰,雖然兩腿有點抖,不過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很久沒有品嚐血的味道了,現在居然又要麵臨死亡,不管是帶給別人還是別人帶給我。


    “走吧。”


    吳一翔對我說,說完就失去了蹤影。


    老爹和他的兩個幫手已經下了車,開始找適合的位置掩護,誰都沒有注意到我和吳一翔的消失。


    刺客和盜賊都是單獨行動的,所以我沒有找他,循著大概的方向自己摸索過去。


    正像詩歌裏唱的一樣,要“風吹草低”才能“現牛羊”。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看似沒有隱蔽的場所,其實處處都是隱藏行蹤的暗堡。


    沒多久,我看了三輛停下的吉普車,持槍的土匪正往下跳。


    在碰到我們之前,他們是獵人。


    碰到我們之後,他們是被獵人……敵人已經分成了兩隊,大概是要包抄我們的“悍馬”。


    我注意到左翼的草動得不是很正常,想必是吳一翔先往左邊去了。


    所以,我慢慢地朝右邊移動著。


    猛然間,離我三步遠的那個人——我的目標的前方出現了一個藏青色的人影。


    然後就是一聲嘶啞的慘叫,一抹豔麗的鮮血飆起。


    我判斷錯誤,吳一翔是往右邊來的,差點嚇得我現身。


    他當著那個人的麵現身,在死者驚恐的目光中割斷頸動脈。


    我看不慣吳一翔這樣做。


    我最討厭的就是麵對死者,更討厭血弄髒衣服。


    我相信我們的襲擊夠突然,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人迎上來,還神出鬼沒地先發製人。


    當吳一翔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空氣中時,我兩個箭步衝了上去,從最左兩人間穿過,他們眼睛的餘光應該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閃現。


    我的左臂彎住其中一人的頭頸,順著整個人的衝力帶倒了他。


    他一定很覺得自己很倒黴:出乎意料地遇見敵人,同伴被殺,然後又被不知道什麽東西撞到喉嚨而倒地,喉結處的疼痛剛傳到大腦沒有多久,心髒上又多了一把匕首。


    雖然到死都沒有閉過眼睛,可就是沒有見到凶手。


    右翼隻有四個人,顯然左翼才是主攻,難怪吳一翔會選擇右麵先進攻。


    兩個夥伴的死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


    吳一翔殺的是左起第三人,我殺的是最左那個。


    左起第二個,是個大胡子,顯然驚呆了,兩邊的兄弟突然被殺,還有一個凶手居然當著他的麵消失了!最右麵的那個反應不慢,一把衝鋒槍已經端正,槍口對著我。


    若是吳一翔,他肯定能叫出槍的型號,我隻能認出這是一把衝鋒槍。


    我知道自己不是義和團,能正麵子彈的衝擊。


    所以,我放棄拔出匕首,就地往旁邊一滾,子彈在我剛才蹲著的地方激起一排泥土。


    槍聲引來了左翼的主攻部隊,我為他們慶幸,還好沒有分開太遠。


    不過還是很可惜,等他們趕來的時候也隻有四具屍體。


    剛才那個對我掃射的家夥被吳一翔很輕鬆地解決了,誰讓他忽略了自己的後背,怨不得別人。


    而那個連反應都沒有的大胡子,被我施用的“暗影閃電”擊中,悶哼一聲後就不再動彈。


    我想起城樓下的那個胖子,那是我殺的第一個普通人。


    現在,他是第二個,恐怕隨著我的壽命的增加,這個數字也會增大。


    吸引火力的往往都是小角色,主攻手才是硬骨頭。


    現在,我和吳一翔已經退出了戰鬥區域,遠遠伏著觀察這些迷茫的人們。


    托風的福,他們的話飄進了我的耳朵,可惜我一句都聽不懂,甚至聽不出那是什麽語言。


    但是從聲音的悲戚裏,我知道他們說什麽,不外乎就是抓住了我們要我們抵命的話。


    可憐的人們,還沒有意識到誰才是獵人。


    自從“死”過以後“活”了過來,我有種莫名的自信感和優越感,似乎是覺得自己看得比別人遠和深。


    不過我想我有理由自信和優越,那些躲在寺廟裏的和尚,那些在象牙塔裏的哲學家,他們思索生與死的奧意,卻怎麽比得上我這樣體驗品嚐死亡的“死人”?有人落單了,是個意氣用事的小夥子。


    我看他的年齡和我差不多,或許就是這一念之差,我換了一個角度朝這些人走去。


    這個獵物讓給吳一翔吧,若是他喜歡這樣的狩獵遊戲。


    果然,年輕人低頭提著草,突然看見一雙腳,下意識抬起頭,匕首已經劃斷了氣管。


    雖然我沒有被劃破氣管的經曆,不過我知道,他會像一個漏氣的皮球。


    看他倒在地上,喉嚨裏冒著血泡,四肢還在抽搐著。


    有人看到了,狂叫著端起槍掃射著。


    吳一翔這樣的老牌盜賊早就隱身臥倒了,真給他掃到那才有鬼。


    我在這個激動的人的左側二十五米處,無聲息地現身,然後是“暗閃”。


    死了。


    殺人如此簡單給我的心理暗示就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殺人,這個大概也是黑暗的反噬。


    難怪傳說中,邪派武功入門快,正派武功入門慢。


    刺客的咒語短得讓我以為抬手就能殺人,牧師的禱文又長得足夠死神來往人間幾次……還有七個。


    這下他們知道自己的處境了,匆匆聚成一團,背靠背防禦。


    對我們來說,攻擊難度很大,幾乎沒有把握殺了人之後還全身而退,顯然一命換一命很不核算。


    我想找吳一翔商量一下,慢慢往後退去,不料引來一陣槍擊。


    打得不準,但是憑感覺能打得這麽近也真是不錯了。


    我驚出一頭冷汗,若是自己動作再大一點,不是很容易被打成蜂窩?視覺隻是人最主要的感應方式,卻非唯一。


    有經驗的獵人都是憑直覺捕捉摳動扳機的瞬間。


    “嘩啦……”這個動靜太大,四管機搶同時朝那裏掃去。


    我愣住,難道吳一翔就這麽死了?他怎麽會發出那麽大的動靜?槍聲依舊,又有一個人加入掃射的行列。


    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


    趁著他們發泄的時機,我再次現身,又是一個暗閃解決掉了那個唯一沒有加入發泄的土匪。


    我在猶豫,是潛行換個地方還是再幹掉一個。


    我以為我的速度很快,足夠再幹掉一個。


    不過或許我能行,但是不該暴露在空氣裏這麽久,有人轉了過來。


    我隱身隻要小於零點四秒,應該有時間念咒,但是我太不冷靜了。


    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麵臨危險居然下意識地選擇逃避。


    我剛扭身滾向左側,子彈就跟著我的身體在地上留下痕跡。


    隻能不停的滾,或者找到空檔往回滾。


    隻要兩支槍同時跟過來,我就隻有等死的份。


    吳一翔!我心中喊著,我不相信這個混蛋會就那麽死掉,他一定可以救我……一陣刺骨地疼痛,我的右腿中槍了。


    一顆子彈擊中了我的大腿外側,深深地釘在骨頭上。


    鑽刺的疼痛還帶著高溫的燒炙感。


    我沒有信心再滾下去,倒在地上,背脊貼著大地,難道這次又要死了?不過顯然這次死得場所要比上次好,景色好。


    萬裏晴空,連片雲都沒有。


    當然,再美麗的景色不能讓我用命去欣賞,最後的掙紮是人的本能。


    我以肩胛為圓心,拚命扭動著,好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變成橫躺在他們麵前。


    他們或許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子彈從我身側走過,畫了個圓。


    萬幸,我的身體在圓裏麵,不幸的是受傷的左腿收不回來,小腿剛好在圓周上,被狠狠地打了一槍,痛得我差點暈過去,可能骨頭已經斷了。


    十幾秒後,瘋狂地掃射停止了。


    接下來該檢查屍體了。


    我輕輕地摸了摸胸口,本來那把手槍應該在那裏,不過現在什麽都沒有,大概是之前什麽時候就滾落了。


    草叢裏傳來“沙沙”聲,那是有人過來了。


    這次估計是沒什麽希望了,除非他們願意留下俘虜。


    不過,我殺了他們的兄弟……“別!”我閉著眼睛,感覺到那雙腳已經停在我頭錢,一秒鍾後,猛然向上刺去。


    動作太猛了,以至於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卻停不下來……吳一翔到底是盜賊,浪人中的浪人,敏捷就是他的名字。


    “我的手腕差點被你踢斷!”我抱怨著。


    吳一翔苦笑:“我不踢你,你就把我的胸刺穿了。


    沒想到你這麽胖居然有這樣的腰力。”


    “你動作快點,我再胖流的也是血,不是油。”


    中槍是最麻煩的,主要是彈頭嵌在身體裏不能直接用回複術。


    小腿的骨頭的確被打斷了,好在沒什麽脂肪,吳一翔很快就取出了彈頭。


    大腿上肌肉組織和脂肪隔了厚厚一層,要取出來就得吃更大的痛。


    吳一翔肯定自己已經看見了彈頭,而且發誓沒有打得很深,但是我卻感覺他的整把匕首都紮進我的肉裏。


    “哇,你這麽誇張,牙齒都咬出血了?”吳一翔的話讓我覺得他是在幸災樂禍,“挖出來了。


    這麽近的距離,這麽重的火力,你居然沒有被打死,奇跡。”


    “偉大的創世之神……”我勉強站了起來,吟唱出回複術的禱文。


    兩個大回複之後,中槍的地方隻是微微有點酸,已經不妨礙行走了。


    抹去頭上的汗,我這才發現吳一翔左臂也掛了彩,順便又給了他一個大回複。


    “沒什麽,剛才被槍火噴到了,子彈穿過皮肉又飛出去了,沒有停在裏麵。”


    吳故做瀟灑地甩了甩頭發,我下定決心下次一定要等他開口求我再幫他醫治。


    “七個人你都殺了?”我看到他的藏青色長衫從正麵看起來就像是染過了一樣,一塊塊黑色的血漬。


    “六個,你忘記你也殺了一個。”


    “你是殺人魔王,你殺了十個人!”“別那麽大聲。


    哪有十個?”吳一翔開始掰著手指算,“明明隻有九個。


    你自己殺了四個。


    殺人狂。”


    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的,仔細一想好像的確是這樣,也就不跟他爭了。


    我們的爭吵引來了老爹。


    我平靜地看著他,看到了他的驚愕,還有那兩個隨從的驚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沉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本非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本非我並收藏沉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