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楚琉素麵上不動聲色一笑,"攝政王哪裏是綰邑三言兩語就能勸說得了的?當時他從牢獄中救出綰邑已是賜了大恩,綰邑哪有臉麵再求他法外開恩?"


    蓮貴妃一怔,似笑非笑道,"臣妾瞧著縣主與攝政王關係不尋常,咱們女子向來是枕邊風好使些,不如……"


    "貴妃娘娘!"楚琉素極不讚同地打斷,冷叱道,"攝政王是什麽人,想必您比綰邑清楚,如若是吹吹枕邊風這樣簡單,那會有多少女子爬上他的**?這北宋豈不是成了女子篡謀的天下了?"頓了頓,似乎是覺得方才語氣淩厲了些,放聲歎息,"綰邑自知闔家一事動搖了國之根本,根本不在奢求什麽。再說了,攝政王已經對我開了大恩,侯府一並小廝丫鬟都領了銀錢辭職歸裏,如若綰邑再去懇求他,隻怕他會同我一並治罪!"


    楚琉素口裏道著無奈與惋惜,其實心中恥笑的厲害,蓮貴妃前世可是她婆婆,她是個什麽女子,楚琉素最清楚不過,一肚子小家子氣,會的也隻是以姿容獻媚。


    蓮貴妃麵色略微尷尬,訕訕地道,"這可如何是好,臣妾那兒子還一心惦記著闔府的安危……"一頓,仇怨的覷著楚琉素,"卻不料縣主倒是一點也不著急!"


    楚琉素頓時覺得可笑,她是不急,巴不得早點處決侯府,可她麵上裝的厲害呀,明明就是一副孝子的模樣好嗎?好嗎?


    "娘娘……"楚琉素垂眸感歎,"綰邑不是不急,隻是著急是沒用的,如果我能左右攝政王的想法,隻怕闔家眾人早就被釋放!"


    蓮貴妃瞧著有戲,登時脫口道,"縣主不如再試試?臣妾今兒早去侍疾的時候瞧見皇上的龍體似乎好轉了些,說不準你一求,攝政王心一軟,保不準就能無罪釋放!"


    無罪釋放?就算是攝政王真的同意,她楚琉素也勢必要插上一腳,再次攪渾這潭水!


    "真是多謝娘娘費心了,經娘娘一提點,綰邑打算先去大理寺裏探望家父,然後回來再次央求攝政王!"言罷,琉素起身施與一禮,感恩之色溢於言表。


    蓮貴妃扶著婢子同是起身,淡淡揚起眉,似乎高昂地道,"縣主快去吧,切莫耽誤了時辰,臣妾也要回去繼續侍疾了,就不便多呆了。"


    琉素一笑,"恭送娘娘。"


    蓮貴妃趾高氣昂地蓮步離去。楚琉素目送她離去的背影,微微一哂,明裏打著探望的名號,實則是為了楚琉月與宋平煜而來,她在怕侯府萬一真的處決了,她兒子就再也沒有後盾支持了呢。


    南清沏上新茶,縈繞著些許清香之味遞上來,楚琉素未接,淡一擺手,說道,"下去備水,我要沐浴。"


    南清擱了茶盅,低聲問道,"姑娘是要沐浴更衣出宮嗎?"


    "不去,"抬起眸子,楚琉素淡淡掃她一眼,"就算是攝政王讓我出宮,我也不去。"


    南清微一尷尬,應下趕忙退下去。


    照理說她膝蓋未好全不易下水,可這殘冬裏沐浴泡澡最是舒服,想著也好緩解一下乏力之感。


    水汽蒸騰間,琉素靠在偌大的黑曜石浴池邊,闔著眸子,周身散著香氣與水汽絲絲繚繞於空。


    她沐浴時,習慣不叫人在旁伺候,可今日不同往日,她膝蓋的痛還難以讓她行動自如。


    正是舒適之時,卻忽而聽見後方窗欞發出幾不可察的細小窸窣聲,琉素蹙眉睜眼,卻是靜觀其變。


    而南清則是早已發覺了動靜,眼神一下子猶如冷峭的寒箭般凝視後窗,全神戒備,蓄勢待發。


    寒風蕭索冷煞的從窗欞的細縫中鑽進來,飄散了這片蒸汽騰騰的水霧,琉素裸露在外纖細的脖頸泛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卻依舊保持著美人浴圖的姿態,恍若絲毫未覺的樣子。


    琉素猜想,會不會是有人來了。難不成是宋肖?可也不對,宋肖近來忙於戰事,經常不得空來探望她,而且他也絕不會在她沐浴之時,進來尋她。


    正想著,卻忽然聽到一聲異響,''絲絲''之音光是聽見就讓人毛骨悚然!楚琉素快速旋身沒入水中,隻露出精白的素麵娥容,一雙眸子徒然變冷,迎麵而來的是一條細小卻色彩斑斕的毒蛇!


    毒蛇爬行速度飛快,不過眨眼間,它便跳入水中!這是琉素與南清都未曾反應過來的!南清登時大驚,驚呼一聲,"姑娘莫急!"隨即撲騰一聲,南清快速跳入水中,琉素沉入水池中,隻見那毒蛇迅捷向自己駛來,琉素腳底立時一蹬,敏捷的遊去對麵的池台,完全是下意識的浮出水麵,雙手撐住池邊立刻接力騰空而起,卻不料身子根本做不到此番動作!膝蓋劇痛猛然席卷雙腿,手肘緊接一軟,立時再次跌落水中!


    毒蛇已近在咫尺,琉素差點與它來個親密接觸!無奈隻得偏過身子,而這時毒蛇正巧從她上方遊過,卻在眨眼間徒然改變方向,照準琉素而去,就在千鈞一發之時,南清徒手捏住毒蛇七寸,水中的她猛然使力,卻硬生生的把毒蛇捏碎成兩截!


    水池清湯立時化為血水一片,從中央的方向漸而擴散開,淪為一片赤青色。南清遊來頓時架著琉素騰地一聲浮出水麵,借力把楚琉素扶上池邊。池台上的琉素一個旋身,雙臂一揮,衣衫隨著她一同旋轉,好似神奇般套在她的身上,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般敏捷,在空中飛舞的發絲平落在衣衫之上,腳下亦是穩穩站立。


    再次回眸之際,水池中早已猩紅一片,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迅速蔓延沁濕清池,琉素麵容冷峭,眉眼淩厲,厲聲喝道,"南清,去抓住外麵那人!"


    早已渾身濕透的南清一個箭步飛快走出,一掌劈開窗欞,而在後麵那眼神驚懼,恐慌之人登時出現在眼前。


    琉素見到南清在水下能徒手捏斷毒蛇,便已知曉這丫頭一直身懷武功!卻不料一直隱瞞,佯裝平常的婢子。


    赤足走在黑曜石地麵上,琉素不疾不徐的走去窗欞前,眼神生寒的厲害,嗤笑一聲,"我道是你怎麽會這麽老實,果然是我想多了!"


    南清如抓小雞般抓著麗華郡主,抬起手落,麗華郡主被狠狠的摔在地麵上,凜冽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麗華郡主麵色慘白滿臉驚愕,蜷縮起身子,琉素嘴角蕩出一絲冷意,冷然道,"把她扔下去!"


    南清得令,立時抓起麗華郡主衣領,''撲騰''之聲登時徹響,聽見麗華郡主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水,楚琉素這才沁出一絲笑意,毒蛇的粘液定是摻雜在水中,麗華郡主這一下可有的好受了!


    麵色清寒的琉素,忽而把視線轉移去南清身上,毫不掩飾的打量,淡淡一哂,"原來我身邊都是深藏不露之人,如果不是今日突生變故,隻怕你這一身功夫還無處可用!我倒是小瞧你了!"


    南清頓時麵色一白,忽的跪下,盡量使自己聲色平穩下來,"姑娘贖罪!奴婢既是主公派來保護您的,自然是懂點皮毛功夫!"


    楚琉素冷哼一聲,轉身舉步,也不去管水下的麗華郡主與跪著的南清,立時消失在偌大的宮殿中。


    琉素倒不是怪罪南清,反而還要感激她救了自己一命,隻是這種被所有人蒙在鼓裏的感受,真的不好受。


    當天夜裏,麗華郡主身染劇毒的消息頓時傳遍了整個皇宮,大長公主傳遍了太醫,經過幾個時辰的解毒,終是拉回了麗華郡主的這條命。


    二更剛到,宋肖還未回來之時,楚琉素就被皇後請去了鳳棲宮。


    深宮六院這些爾虞我詐之事,琉素並不是不知曉,而是不知曉這裏麵的門道,竟如此厲害!腳還未落地,皇後便一聲厲喝,命令她跪下!


    楚琉素巡視周圍站立的女官與金絲鸞鳳椅上的皇後,斂了眉眼,詫異地道,"皇後娘娘這是何意?綰邑不知做錯了何。"


    皇後柳眉登時倒豎,一摔茶杯,寒聲嗬斥,"好哇,謀害自己的姐姐,你還在這裝傻!你該當何罪!"


    燭火下的琉素輕輕眨眼,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很是輕柔,一如她的聲音,"娘娘忘了,麗華郡主不是我的姐姐,她是皇家的郡主。"


    "哼!"皇後冷冷一聲,勾唇哂笑,"你莫不是也忘了,你可是皇家的縣主!既是賜予了封號,那你便是皇家的人!麗華郡主更是你的姐姐!"


    "好,"楚琉素笑著應下,徒然抬高音調,冷聲喝道,"既然麗華郡主身為我的姐姐,那為何要下手謀害我!正好,娘娘既然把綰邑叫來,那便必須給綰邑一個說法!"


    皇後鳳眼一眯,豔紅豆蔻輕輕敲著案幾,麵色不善,道,"是人皆知麗華郡主性子活潑,偶爾耍些小性子,可你倒好,竟然把你姐姐丟入水池,讓她中毒,這事往大裏說,就是縣主以下犯上,謀害皇家郡主!"


    楚琉素冷然微笑,宛若罌粟般駭人帶毒,"皇後娘娘為何不說是麗華先拿毒蛇害綰邑在先,反倒把莫須有的罪名都扣在綰邑頭上,您這樣,豈不是有失皇後風範!可莫讓外人給您冠上一個偏袒的罪名!"


    "好哇!"皇後騰地立起身,頭上的鳳冠跟著顫了顫,一絲詭譎的笑意滑落嘴角,厲聲喝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徇私枉法,濫用私刑,這可是縣主你自己說的話!還不給本宮掌嘴!"話落,殿外忽然湧進來一群黑衣暗衛,各個身著青衫,手持刀劍,上前就七手八腳的把琉素壓在地下。


    白皙的臉頰被人狠狠壓在冰涼的地板上,膝蓋遽然一痛,琉素心中大怒,擰眉嗬斥,"皇後可知私動刑法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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