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到府中的安若晨速速躲回了院子,跑得跟兔子似的。(.)


    龍大瞪著她的背影,很想將她拎回來訓話,理由就是毛毛躁躁,有失管事一職的穩重。算了,隨她吧,她臉皮當真是薄的。當初逃家的那悍勁用在此處兩分便足夠了。


    此處是何處?相當深刻嚴肅的問題。


    龍大背著手很穩重地回院子。穩重到宗澤清也不敢多話,趕緊消失。


    回到了屋子,龍大心裏有些煩躁,走來走去,後又練了一套拳,練完了拳還是煩躁,遂洗了個澡,心仍不靜。他坐著,覺得今日真是喝多了,怎地這般沉不住氣。


    沉不住便沉不住吧。龍大喚來仆役,讓他去報安若晨,說他頭疼。


    安若晨剛記完這一日的瑣事,在尋妹妹的那本冊子上寫好了今日報官,太守大人如何說,福安縣令錢世新大人如何說。忙完了這些,正待洗漱收拾就寢,忽聽得仆役報,說將軍頭疼。


    安若晨嚇了一跳,趕忙整裝趕去了龍大院子。今日明明沒讓他喝酒,怎地會頭疼。是不是吹了風病了,該叫大夫嗎?


    安若晨一溜小跑到了龍大那,龍大正端坐桌前麵色不鬱。安若晨忙問:“將軍哪裏不舒服?”


    “頭疼。”


    安若晨正待問要不要教大夫來瞧瞧,龍大又迸出一句:“心也躁。”


    看來是得看大夫了,開點定心安神的藥湯喝喝。安若晨還未開口,龍大又說了:“安管事,你坐下。”


    安若晨忙坐下了。


    龍大道:“這症狀,許是我今晚喝多了的緣故。”


    安若晨驚訝,今晚她可是很辛苦才換上了清水,且給龍大的酒杯倒酒她都是搶著倒的,也許有那麽一兩次別的丫頭在大人們的示意下有給龍大倒上,但將軍不會一兩杯都喝不得吧。當初他到她家裏赴宴時,喝得可比今晚多多了。啊,所以他那日早早離席,想來是不太舒服。


    安若晨頓覺心疼:“我讓人找大夫來給將軍瞧瞧。”


    “不必,若大夫問如何頭疼,我道喝清水喝的,顏麵往哪擱。”


    安若晨張大了嘴,喝清水喝的……


    “安管事。”


    “是,將軍,奴婢在。[]”安若晨覺得她也有些頭疼了。喝清水喝的……這對她打擊太大。


    “你為何換清水?”


    安若晨很有些不安,局促地挪了挪:“酒水與清水都放在宴廳旁的屋裏,各大人身後隨伺的丫頭仆子都是在那取的。原是分好了交到我手上,但我借口說想再添點就自己進去了,趁著裏頭沒人便換了清水。那清水也是席上用的,大人們用的水喝的茶全是那個。”


    難道那水有問題嗎?那別的大人會不會也不舒服了,難道是有人下毒?趕緊找大夫啊。可今日席上人太多,各位大人都帶了仆從,那宴上人來人往,送菜撤盤的仆眾不少,這可如何查。對了,是否不是水的問題,是菜呢?毒下在了菜裏……


    “安管事。”龍大看她開始走神,又喚她。


    安若晨忙道:“將軍,此事非同小可,快喚大夫來與你瞧瞧,是中了何毒,還得差人速報太守大人,是否細作借此機會對眾大人們都下了手,是否不是水的問題,也許是菜呢?今日仆役眾多,對了,還有廚子……”


    “安管事。”龍大當真忍無可忍了。


    “是,將軍。”安若晨聽得龍大語氣不悅,趕緊端正坐直。


    “我問的是,你為何換?”


    “奴婢不知道清水有問題。”


    龍大歎氣,捏了捏眉心,深感無力。“清水沒問題。”


    “啊?那是菜?”趕緊通知各位大人啊,別有些吃多的中毒太深不知道沒及時處置救不過來。安若晨甚是焦急。


    “我有問題。”龍大真想把安若晨拎過來搖能不能不要自己想像太多隻專心聽他說。


    “將軍有何問題?”安若晨更緊張了。


    “你可曾想過,這仗打與不打,我終會有離開此處回京城的一天。若那時你妹妹仍未找到,你會否願意與我回京?”


    安若晨愣住了,萬沒想到這“問題”不是那“問題”。


    “坐穩了,不許跑。”龍大嚴肅地下指示。


    安若晨臉頓時通紅,她沒要跑啊,起碼在他提醒之前,她還沒反應過來要跑這件事。


    “你如何考慮的?”


    安若晨咬著唇,很為難:“我答應過四妹,一定會去找她。我若不死,一定會去找她。”她用力捏自己的手,“京城,太遠了。我答應過她的,我以為她能順利趕上蔣爺的車……”她看了看龍大,“將軍救了我的命,我心裏發過誓這輩子做牛做馬也定要報答將軍……我,我答應過四妹……”安若晨腦子亂了,龍大這問題確實是狠狠敲了她一記。這種狀況她不是不知道,但一直未曾想。她每天都盼望著也許明天就會有四妹的消息,隻是這麽久了,還沒有。但她不可能放棄。


    原先的設想很美好,找到四妹,偷偷藏在將軍府,待將軍走時,便帶著四妹一起走。若是沒藏住,便想法子解了婚約……總之,一切都是在以找到四妹為前提的條件下設想的。


    若是沒找到四妹,她怎麽離開?


    安若晨撲通一下給龍大跪下了,“將軍,”她給龍大磕頭,“當日是我教四妹逃家,教她去南城門找蔣爺的車隊,是我……”二妹來斥責她時她想著不悔無愧,但其實心裏卻怎麽都放不下。若找不到四妹,她怎麽離開?


    “將軍大恩,奴婢……”安若晨話未說完,便被龍大截斷:“起來好好說話,跪什麽跪。”


    安若晨紅著眼睛站了起來,直挺挺的,接著道:“奴婢做牛做馬也會報道將軍,但奴婢確實舍不下妹妹,望將軍開恩,允奴婢留下。”


    龍大盯著她看,心有不悅。“我回京之日,定是許久之後,界時若再無你妹妹消息,恐怕她是凶多吉少。”


    安若晨僵在那,好半天答道:“那好歹也得確切知道發生了何事。也許有好人家救了她,她藏起來了,沒機會出門,不敢露臉,也不知道我的消息。但我在這城中一日,她便有機會來尋我。四妹說過,會來尋我。”


    龍大盯著她,這會是真的頭疼起來:“若我希望你跟我走呢?無關你的賣身契約,隻是我希望你跟我走。我可以派人留在此地繼續為你尋人。”


    安若晨愣了愣,竟不知如何答,最後隻訕訕道:“旁人,我四妹不認得。”


    龍大心裏鬱結,卻又知這便是安若晨了,便是當初那位堅毅勇敢,拚到最後一刻也未放棄抗爭的安家大小姐。未到最後一刻確認她妹妹的狀況,她又如何會放棄。


    他歡喜的,不就是這樣的她嗎?


    “將軍。”安若晨惶惶不安,覺得龍大怪罪她了。她是太不識好歹,既是賣身為奴,又哪輪得到她挑三揀四,主人家讓她去哪她便該去哪,但將軍居然願意詢問她的意願,她便說了真心話。但看到龍大那臉色,她猛然醒覺自己又暨越了。


    “將軍。”安若晨又給龍大跪下了,“請將軍責罰。”


    “為何罰你?”


    “我衝撞了將軍。”又說錯了,“奴婢衝撞了將軍。”


    龍大不說話,今日果然是水喝多了,沉不住氣,挑了她最痛的地方下手,然後自己也沒討著好。原本計劃是他問出她心疼他頭疼便換了清水的動機,然後一路細說,探出她對他的心思。她該是與他一般,他有感覺。他隻是需要確認一下,接著告之她他也如她一般。


    結果現在整個反了,弄得氣氛如此僵,還逼得她表明決心終身尋妹。硬是將他推開了。


    龍大張口欲言,這時候一營中的傳令兵慌慌張張急奔來報:“將軍,將軍,有重大軍情稟報。”


    龍大忙出了屋,片刻後大聲召仆役:“備馬。”


    安若晨心裏一跳,邊關出事了?


    龍大進來,一把將她托了起來,揉揉她的頭:“莫往心裏去,這事我們日後再議。也許,很快便找到你妹妹了呢。”他說完,轉身走了。


    日後再議?安若晨心跳得厲害。她隻是奴婢,她方才已然認錯,而將軍卻說日後還與她議,允許她相議嗎?


    安若晨猛地追了出去,龍大步子大,待安若晨追上時,他已快走到側院馬圈。那裏宗澤清和傳令兵等已在等著。


    “將軍。”安若晨氣喘籲籲。


    龍大停了腳步,轉身,安若晨奔得太急,一時收不住步子,差一點便要撞了上去。


    龍大踏前一步,握住她的肩,將她扶住了。


    安若晨心又亂跳,忙正了臉色道:“將軍萬事小心。”


    龍大看著她,忽將她攬進懷裏,撫了撫她的背,應了一聲:“嗯。”


    他很快將她放開,轉身上馬,領著眾人急馳而去。


    安若晨愣在那,將軍已不見蹤影,而她身上卻似乎還感覺到那個擁抱的溫暖。


    龍大趕到兵營,帳中謝剛等人一臉凝重在等著他。


    帳子正中的桌上,擺著個超大的木桶。裏頭赧然擺著三個人頭。一男一女一孩子。


    是他們在南秦國的探子。一家三口,全被殺了。


    “是南秦國戰船,駛到江中拋下這大桶,桶上插著戰旗。”副將朱崇海報。


    龍大沉著臉,盯著那個桶。


    這是在宣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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