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安若希跟著丫頭去了薛敘然的院子。[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薛敘然果真是病了,小廝在門口回了安若希的話,說公子服了藥睡著了。


    安若希自然不好意思進去打擾。便留下了謝禮。那是一方上好的硯台,安若希前一段惦記薛敘然,自己也想多讀書練字,便去逛了文房四寶的鋪子,看中這硯台,價高質好,她覺得很是不錯,當時沒多想,一咬牙買了。買了之後卻是發現自己想給薛敘然用。這如何好意思,安若希便一直將硯台藏著。


    直到今日,她想也隻有今日能送這硯台了。


    偏廳裏,譚氏琢磨著這婚事該如何開口。原是想來打探打探意思,但瞧薛夫人對安若希挺喜愛的模樣,還主動允她去探望薛敘然,譚氏心中自然穩當了下來。覺得這婚事還是有戲的。


    既是有戲,薛敘然這病秧子又是如此病弱,一日勞累便病倒了,那薛家肯定還是求著要結這親的。再怎麽說,這獨苗命根重要。


    譚氏想了想,說道:“薛公子病情如何?議好的婚事可會受影響?”


    這話一是慰問了病情,二是提醒了薛夫人你家公子命弱,三是拐著彎強調是議好的婚事,若是哪方毀了婚,那得那方給個交代了。


    薛夫人淺淺一笑:“敘然的身子骨是不太好,我們也習慣了。昨日裏來回奔波,許是受了凍。再加上太守大人來時,他未能休息好。也不礙事,總歸就是慢慢調養著。讓安夫人費心了。”


    這話應得,還是未曾說婚事如何。譚氏回了個微笑,又道:“薛夫人放心,希兒特意過來探望,想來薛公子病會好得快些。畢竟是相扶的八字,高僧說的話錯不了。”


    這下薛夫人確也是躲不了這話題,隻她為難在薛老爺經昨日一事,對安家更是不滿,看他們不起。而老爺這頭她好勸,為了兒子的命,一切都好說。但薛敘然病倒了,她自然也未能好好與他相議,聽聽他的意思。畢竟昨日安若希經了那事,名節已毀,兒子之前便是對她不喜,她怕如今更會抵觸此事。若她未與他說清楚便定下此事,擔心他病中得知,生了怒心,積鬱加重病情。


    於是薛夫人道:“如今敘然病重,也不知是不是被什麽衝撞了。我家老爺囑咐我,還是再請高僧好好再看看。待確認他無恙,那婚定過禮之事我們再繼續。不然,拖累了二姑娘也是不好的。”


    譚氏麵色一變,萬沒想到竟是這話。衝撞了什麽?難不成是要怪罪他們安家。昨日之事確是有他們安家一份,但他們也是受害被逼迫,就連在太守大人麵前,他們也是明明白白說了清楚,這才能安穩回家。譚氏雖有心理準備,但真被人這麽堵了回來,脾氣也有些受不住。這段日子真是接二連三的出狀況,昨夜裏她還憋了一肚子氣呢。


    譚氏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道:“這麽說來,我們安家也得去請教請教高僧才好。<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自議了親事,家裏諸事也未曾順遂。”屆時若是薛家毀婚,她便也說太好了,高僧也說薛家的親結不得。哼,這顏麵是絕不能丟的。


    薛夫人和氣地笑笑,不接她這話。


    譚氏又道:“既是如此的,我們今日便不該來叨擾才是,真是失禮了。方才薛夫人讓丫頭領希兒去薛公子房裏,那也是大大不該。孤男寡女的,這說出去,我家希兒的名聲可怎麽好。”


    薛夫人又笑笑:“夫人莫憂心,敘然病重,身邊都是小廝仆役丫頭照顧著,哪來的孤男寡女。再者,我派的丫頭一直跟著,不會有閑話的。況且說了,方才我詢問夫人和安姑娘的意思,也未見反對啊。”言下之意,你們自己樂意的,這會怪我咯。


    譚氏說不得話來,這時候安若希回來了。她施了禮,道公子病重,她未曾進屋打擾,隻將禮物交了小廝轉交。然後又道希望薛公子早日康複雲雲。


    薛夫人和氣應了,對譚氏道:“夫人你瞧,真的不必擔心。”


    安若希看譚氏臉色不好,已猜到兩位長輩之間談了何事,而結果想必是她憂心的那般。這婚事沒了。安若希心裏說不出的難過,雖然明知會是這樣的結果,還是難過。


    譚氏再不想說什麽,要帶著安若希告辭了。薛夫人客氣有禮地送她們到大門,安若希看看薛夫人,忽然明白過來為何她讓自己去看薛敘然了。她肯定知道薛敘然喝了藥睡了,她見不著他。她隻是想支開她,不讓她聽到她們說的事。畢竟,不是什麽教人歡喜的事。


    譚氏上了轎,安若希在轎前轉身,對薛夫人深深施了個禮:“多謝薛夫人。”衷心的真誠的感謝。謝謝她昨日的關懷和鼓勵,謝謝她今日的體貼。


    譚氏和安若希的轎子走了,薛夫人看著那轎子背影,微微歎了口氣。這姑娘,她倒是頗歡喜的。


    譚氏在轎子裏大發脾氣,痛罵了薛夫人一頓。“當真是個狡猾的,她那意思,親事也未曾拒了,但還得再等等。就是個偷奸耍滑,想借機看看情勢。她那頭肯定還在尋著更合適的姑娘,這頭卻想拖著你。擺出副嫌棄我們家的架勢來,屆勢指不定在婚事上要怎麽壓我們一頭。真真是笑話了,這婚事是我們求著她嗎?是她家那短命鬼求著我們。”


    安若希一直靜靜聽著譚氏罵,這時候才開口攔她:“娘,薛公子不是短命鬼。”


    譚氏瞪眼:“那他是什麽?”還長命鬼不成。


    “他就是薛公子。”安若希淡然道。


    譚氏聽得直翻白眼,然後她警惕起來:“你怎麽回事?”


    安若希轉頭看著轎子壁,想起昨日她與薛敘然共乘一轎,她問譚氏:“娘,你嫁給爹爹時,是如何的?”


    “能如何。”譚氏有些不耐煩,但想了想還是道:“當初你爹年輕時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他在中蘭城買賣做得很不錯,與我爹相識。我爹想在中蘭城也賺些錢,你爹想在福安縣也有些路子。那時他已有範氏了,我又隻是妾室的女兒,所以嫁過來做妾。但我嫁來的那一日便對自己說,總有一天,這家裏的正室之位是我的,這內宅把控是我的。你瞧,如今,娘做到了。”


    譚氏是發現女兒有些不對勁,這些事從前便告訴過她,舉了許多例子教她如何在內宅之中立足,如此再次說,是想提點提點,再勸一勸她。


    安若希沉默了許久,目光一直沒有轉回來。她就盯著轎壁看,麵壁思過狀。


    過了一會,她轉頭,告訴母親:“娘,我喜歡薛公子。”


    譚氏愣了愣,她說了半天,女兒給她這回應。這段日子女兒乖巧得跟變了個人似的,方才那句倒有些從前刁蠻被寵壞的樣子了,隻是居然說這沒腦子的話。那短命鬼有什麽好喜歡的。


    譚氏清清嗓子,道:“這親事也不知能不能成,我們也不能把注隻押在薛家上。如今你爹爹生意那頭狀況不大好,各房月例都扣了,春衣也不讓製了。你的婚事很重要。娘會好好為你張羅的。無論你嫁到哪一家去,最重要的,記住娘的話。男子三妻四妾你是攔不住的,攔不住的事莫要攔,心放寬,眼光要放長遠。拿住相公的心,讓他覺得你懂事,有用處,比誰都好。這般才能在內宅站穩了。莫等別人來害你,先下手為強。掌了內宅的權,你便贏了。”


    “贏了,然後呢?”安若希問。


    譚氏愣了愣,答道:“贏了方有好日子過,才能舒心。”


    安若希道:“我從前,便是這般努力的。”可是到頭來,她得到的並不是好日子和舒心。


    “你能明白便好。從前你在家是姑娘,日後嫁了人那才是真正難的。”


    “我想嫁給薛公子。”


    譚氏皺起眉頭,這女兒,中邪了嗎?“這婚事還得再商議商議。他家也不是頂好的。況且那短命鬼的身子骨,當真是太弱了些。這般便生病了。萬一熬不過兩三年,你嫁過去也沒甚好處。”


    “娘。他不是短命鬼。”安若希道:“我喜歡他,你莫稱他短命鬼。這婚事,我知道是不會成了。娘,女兒一直聽你的話,你能不能,答應女兒一件事。”


    “何事?”譚氏很不高興。


    “這婚事不成了,我去廟裏吃齋念經,做個姑子可以嗎?”


    “什麽!”譚氏氣得,差點吼得把轎頂掀了。


    安若希卻很平靜,母親的反應似在意料之中。“家裏發生這許多事,名聲早沒了。經過昨日,我的名節也沒了。娘,我怎麽還會有好姻緣呢。從前我年少無知,這段日子經曆這許多,我的想法變了。最重要的是,我喜歡薛公子。我不想嫁給別人。我知道,我不想嫁給別人。”


    譚氏氣得打抖,女兒竟敢說這種話,這是連臉皮都不要了嗎!“你喜歡他什麽?!你年紀小,哪知道這些,待你日後年紀大了,你便明白,娘說的才是正理。”


    “我也不知喜歡他什麽。也許一開始隻是覺得嫁了他便可離開家安穩過日子了,便很想嫁,很想很想。見了他便覺得更想嫁了。”安若希看著轎壁,流暢地說著。她是沒臉沒皮了,她不在乎了,她沒了名節,婚事也沒了。可她不後悔。她現在也不想跳湖了,她果然是個自私又怕死的人呢,她不想管家裏,隻想管自己。按理她該以死明誌,可她現在不敢死了。


    “娘,我年紀小,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歡喜某個人,我還是知道的。也許待我年紀大了便後悔了,那你便讓我後悔去吧,這也算是我任性不聽話的懲罰。等過了這段日子,事情風聲過去了,案子都了結了,我便上廟裏,日日為爹娘祈福,可好?”她寧可出家,也不想再做棋子,也不想當貨品。最重要的,她還要為薛公子祈福,他會長命百歲的,他才不是短命鬼。


    “你現在莫開口,莫與我說話。”譚氏怒火衝天。再說下去,她會忍不住一腳把女兒踢下轎去。


    母女兩個一路無語地回到安府,卻發現家裏來了客人福安縣令錢世新。


    錢世新是上門來道歉的,他說對父親錢裴所為深感愧疚。之前他是將他關在了家裏,後想著讓他到廟裏念修心,沒料到他卻趁著廟裏沒人管著他跑出來幹下這等事來。


    錢世新言辭懇切,又帶了禮,很顯誠意。安之甫因著之前錢世新幫忙將他救出牢獄,且昨日態度堅決,要求太守大人嚴懲錢裴,又幫了安家說話,安之甫對錢世新很有幾分感激。熱情地招呼了他。


    錢世新又道,自己父親經營多年,恐在外頭還有人手。現在他人雖在獄中,他也要求太守大人莫要讓旁人探牢,但仍恐會有餘孽想對安家不利,為錢裴報複,所以他留幾個手下守衛安家,望安之甫莫介意。


    安之甫當然不介意,他心裏怕的就是被錢裴報複。錢世新又道,知道之前父親與安之甫合作了買賣,他會與父親的那些管事掌櫃都談好,該繼續做的事還得做,合作的買賣也要繼續才好。


    “我有官職在身,是不好做經商之事。但父親不在了,這些事也要有人管,我會安排好那些管事掌櫃,安老爺莫憂心,買賣上的事,定不會教大家吃虧的。”


    安之甫大喜過望,趕忙謝過。


    這時候譚氏與安若希回來,錢世新又關切了安若希幾句。表示對安若希歉意最深,萬想不到父親竟然敢如此作為。累得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名節受損。“此事是我的責任,我定會為二姑娘尋一門好親。安老爺安夫人且放心,此事交給我吧,定不能讓二姑娘受委屈了。”


    譚氏喜得眉開眼笑,她轉頭看了安若希一眼,用眼神警告,可莫非不識好歹,莫再說什麽喜歡薛公子想出家的事了。


    安若希對錢世新施禮謝過,心卻沉到了穀底。</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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