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飄零,風寒刺骨。堅守待援的出雲城,沒有等來期待的援軍,反而胡人陣營中多了許多夏人軍士。


    因為三關存在,三城並不設立常備軍團,隻有城中官員少許府兵,以及幾千城中維持治安輔兵。且不說兵力,就是軍械也並不齊全。全賴卸甲歸田的老將呂文煥,臨危受命接手城防,招募城中青壯。這才有在胡人鋪天蓋地攻勢下,還未破城的出雲城。


    “將軍沒有希望了。”出雲城北麵城頭,十餘座數丈高達的屍山,已經將城牆與城外連接成了一片通途。好幾次胡人騎兵沿著屍山躍上城牆,全靠全軍將士悍不畏死,這才堅持下來。京夏援兵遲遲不到,城中兵丁死傷慘重,守根本看不到希望。


    “不,有希望!”老將並未顯得那麽悲觀,麵色平靜。


    家將呂德露出一絲苦笑,求援之信杳無音訊,新招數萬新兵十不存一,城下原本同袍已經開始擺開陣勢,從城頭即可看到漫無邊際的拋石器。如果說和胡人戰鬥,即使身死,也可落得一個民族大好男兒的稱謂。可是對上同是秦人的士兵,還沒有打,士氣已經喪失的一幹二淨。


    “希望在哪?”呂德目光越過下方的屍山,停在下方的山海軍陣前,沒有找到哪怕一星半點的希望。


    “吾輩軍人,一不能開疆擴土,二無法守土保國。但可為民眾爭取時日,也算盡到了一分軍人職責。再守一日,胡人應該就追不上了。”守城老將同樣不報幻想,他的希望是城中數十萬民眾安全,目的不同,心態也是千差萬別。


    “嗖!嗖!嗖!”城下山海軍,終於開始發動攻擊,秘密麻麻的投石車,拋出漫天的彈丸。其中一顆正對老將所立城頭。


    “將軍!”呂德大吼一聲,猛的推開老將。巨大的彈丸正對他身上落下,打在青石城牆上發出一聲哢嚓脆響,而後再次高高彈起,滾落城中。原本呂德所站之地,隻餘一片血紅。


    為何要使用秦軍攻城,卻是有慕容光的定計。百萬大軍如同蝗蟲過境,所需要的物資大的驚人,秦人食物大多禾穀,長期吃肉的胡人自然不吃不習慣。已經喪失人性的胡人大軍,開始啃食人肉。


    因為攻打三城的緣故,抓來的俘虜耗費驚人,加上三城民眾大多逃往南下。俘虜損失之下得不到大量補充,人肉也開始逐步告急,剩下的的秦人不能再用作堆城了。胡人急需破開出雲城,打開通往京夏的最後一扇大門,隻有到了那裏才能夠補充大軍消耗。


    使用秦人軍士攻城,一來對方熟悉夏人的攻城器械。二來隻有這些人真的手上沾過同族的血,才能成為自己真正的附庸。


    吳桂身為降將,同樣有自己的定計,山海關區區三萬守軍要想守住不易於癡人說夢。鮮卑慕容光野心勃勃,早就差信隻要自己肯降,許自己夏族大將軍。自己為秦帝賣命一輩子,到頭來不過一個守關偏將。縱然知道胡人凶殘,也抵擋不住莫大的誘惑。


    凶殘終歸還有人性,這一次胡人直接殺人而食,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這些天人肉不足的胡人,已經開始隱隱將目光盯著自己的軍隊。多次出營都能看到,胡人盯著山海軍方向,口流饞液。


    為了解決胡人少糧危機,吳桂自動請戰,目的有二。一來展示山海軍的戰力讓胡人真要卸磨殺驢也要掂量掂量,二來隻要破開出雲城,到了京夏大量人肉可以供胡人食用。自己還有自己的部隊不就保住了。


    “放!”城門早就被守軍堵死,破門根本行不通。吳桂決心一波投石雨,將守城將士打蒙,然後步兵前壓,踏著那些屍山攻城。


    隻是他並沒有看到,投石車前,淚流滿麵的軍士。每次發射的不是石彈,而是他們的良心,身為秦人的良心。豺狼就在身邊,手中的武器對準的卻不是豺狼,而是防禦豺狼的兄弟。


    或是畏懼胡人的凶殘,不願被當做牛羊,隻想保住性命;或是慕容光對這支降軍許下的高官厚祿,榮華富貴;猶或是胡人答應下來的不動此軍家人。這群士兵最終選擇了站在自己同胞的對立麵,石彈一波接著一波,仿若永無休止。


    “全軍列隊,突擊。”石彈雨壓製之下,開始形成一種層次分明的波次感。駐與兩側的胡人騎兵也開始協同前壓。本次攻擊步卒居多,但對城頭的威脅更為巨大。


    石雨一直持續到步卒開始攀登同胞留下的屍山,這才停止。老將大笑三聲,“男兒何須懼生死,把吾血肉埋故鄉。冬去春來花一朵,花開豔豔美家園。還有人在乎?”


    “吾在!”“吾在!”


    “以吾輩熱血,換它山河如故,隨吾殺敵!”呂文煥長刀在手,銀發揮舞,對著已經上城的山海降軍一刀砍下。


    “以吾輩熱血,換它山河如故,隨將軍殺敵。”城頭上守軍七零八落,人影稀少。許多人或是拿起兵刀不過兩天,但是耐不住胸間的熱血,大步起踏,朝著屍山之上猛烈撲下。


    守軍的喊聲,給關山軍帶來了怎樣的心情,無人知曉。無論山海軍還是守軍,都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刀兵呼嘯,血肉揮殺。城頭屍山亂戰一團。


    “如何,當初讓你們留下這支軍隊,還有他們家人不吃,是否起到了作用。”慕容光一副得意之色。到了這個時候,各大部族對部下的約束力都開始急劇下降。為了留下這群夏人,已經傷了不少腦筋,不過還好,這支夏軍總算起到了作用。今天就能攻下出雲城。


    荒河下遊河道一下繁忙了起來,京夏不少大佬已經得到消息,北部三城,以被攻下其二。出雲城也是岌岌可危,大量財務被送上碼頭,運往南岸。


    可笑這個腐朽機構的運作能力,到了現在援兵依舊沒有派出。就是撤離也顯得十分可笑,最先送到對岸的是大量財務,皇帝行宮沒有安排好,皇帝不動,大臣們也不動,更加別說普通的民眾。


    一隻噴著汽笛的船隊,沿著河水順流而下,拉開一道白線。船隊正中,荒夏第一軍的旗幟迎風飛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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