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軍呆立高橋之下,進進退退,始終不敢登上高橋,高橋之上那句恐怖之言如同厲鬼索命,隻要說了,有人膽敢上前就是必死。


    “那是!”治安軍最先抵達,先是被要塞前頭的屍山堵住,其後登上要塞,隻見一個血衣背影立於高橋之上,一人驚的叛軍萬人不敢上前。“速速搬開屍山,救太祖親兵回來。”


    搬開屍山,治安軍魚貫而出,士兵們衝下高橋,列隊與山海軍對峙。不少人破口大罵,“夏奸。”“爾等蠅蚋。”“認賊做父親。”“披著夏人皮的胡人。”“食夏人禾糧,行畜生之事。”治安軍本就長期魚市井小民打交道的多,許多人家中本就是市井小民。這些罵人之話極度順口。對於山海軍來說一罵之下,反而比刀兵砍在身上還要疼痛,正規軍和這些治安軍比起來,戰力不是強了一點半分。可是看到這些如同市井潑皮的治安軍,卻難得升起一絲衝殺之意。


    “統領,他死了。”魚過周身挺拔,手扶著大刀,人死去不倒。治安軍兵丁又是佩服,又是感懷。見到李信前來,治安軍兵丁連忙說道。


    “啊,還不快抬下去。”李信一語惋惜,要是早上片刻說不定就能救下這群太祖親衛。


    “統領,抬不動。四五個兄弟使勁力氣都搬不動。”兵丁一臉尷尬,生怕李信罵他沒用。


    李信走近細觀,隻見魚過手中刀柄,定於青石之之中,入石三分。雙目直視前方,讓人不敢對視,周身衣甲上上下下不下百處傷痕。雙腳生根,任憑治安兵丁用力抬動,就是不動分毫。遠觀不覺近看之下,李信如同被雷轟電掣,心頭先生出一股酸楚,其後震撼之感滾滾上湧。“把青石敲下來。抬英雄去太祖那裏。”


    李信衝冠一怒,大聲咆哮。“兄弟們,殺了那幫狗娘養的夏奸。”


    治安軍屬於兵不兵,民不民的尷尬地位。說他們是兵,各軍隻會嗤之以鼻。說他們是民,很多時候又被民眾恨的要死。這一次治安軍要用前方的叛軍的血鑄造軍魂。


    被叫罵聲帶起無限愧疚的山海軍中,吳桂再次出馬。“大家想一想胡人手中的妻兒,想一想老父老母。我和大王已經談妥,隻要打下京城,列為不止可以和妻兒父母團聚,還可封官加爵。想一想大王赫赫軍威,京夏城門已破,他們拿什麽抵擋?為了大家的家人,殺了對麵那些人。”


    “對不起了,大夏在不在與我等無關,我們隻要家中妻兒平安。”山海軍在投降胡人那一刻,已經不能回頭,他們每一個人手中都沾上了同胞的血,這種血洗不掉。


    “狗娘養的的一群。上去幹!”治安軍有他們自己的血性,從踏上廣場,在那人目光之下走過之時,他們已經決定與這座城,生死與共。大夏的祖,早就在傳頌中神話,有祖的大夏,會是美好的世界,哪怕自己看不到,也可以留給自己的後世子孫。


    兩軍在北大道撞在一起,山海軍軍陣整齊,長兵厚盾,各式武器以及甲胄齊備。和隻幹過群架的治安軍,根本不在一個等級。治安軍隻有手中的三尺長刀,還有布甲之上少許的獸皮。十數人形成一個不算隊列的衝鋒隊,對著軍陣一撲而下。


    正規軍和治安部隊之間的差異,不止在兵器上。正規軍有良好的軍容,以及被訓練得早已融入骨髓的各種危機應對之法。說是打仗不過是在高估治安軍,準確的是前仆後繼的送死。山海軍身前,隻是一會屍堆已經壘到三尺。


    “殺啊,殺了這群吃夏糧長大的白煙狼。”每一個治安軍都是雙目充血,踏著同伴的屍體,一個又一個對著軍陣撲下。


    山海軍當兵前,強烈的訓練,讓他們刺搶刺的手軟,讓他們抬木抬的手軟,讓他搬器具搬的手軟。這些高強度的訓練他們都承受過來了,但是今天不少人再一次手臂發軟,是殺人殺的手軟。


    一名山海軍士兵,一槍刺出治安軍可憐的披甲根本起不了多大阻力,撲哧一股熱血噴射而出。不知為何這股熱血為何如此辣眼,“求你們別來了,我隻想和妻兒一起活著。”


    治安軍士兵胸口劇烈的特疼,感覺腦袋都要爆炸,在長槍之上抽搐著周身,手高舉的戰刀還差一個刀身的距離。士兵胸口往前一頂,長槍從後背破體而出,戰刀距離終於夠了,一刀恨恨劈下。鮮血濺起,淋了士兵一身。“狗曰的叛徒。”然後滿麵笑容大喊一聲,“我殺了一個。”一邊說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噴出。


    後列的山海軍見隊列衝破,立刻補上,又是一槍頂在了士兵胸膛之上,這一槍正對心髒。治安軍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最後關頭靈光一閃,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手中戰刀,對著前方叛軍甩去。戰刀旋轉,一下定在了叛軍胸口。“哈賺了。”身體一軟,卻因長槍關係,依舊站立。


    剛才那個士兵的喊聲,吸引了後方不少治安軍。所有人被感染了一般,踏著屍牆,對著前方一撲而下。隻要長槍捅來,挺身向前,實在挺不過去,扔出手中戰刀招呼。


    “瘋子,都瘋了不成。”吳桂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的山海軍竟然被一群毫無紀律的治安軍攻破前陣。


    治安軍越戰越勇,反正人多,大不了以命換命。這種打法頓時抹平了訓練上的不足。一人腹部長槍頂入一半,疼的滿臉冒汗,血水如泉從傷口湧出。“狗曰的真狠,二胡子幫爺多殺一個。”


    “好,灰爺自己保重。”叫二胡子的年輕人,跟著鋪天蓋地的友軍繼續奔上。戰場從主幹道殺到副道,殺到早已人去屋空的房舍。山海軍崩了,他們訓練有素不假,紀律嚴明不假,可是那些雜兵就是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這種仗打起來根本沒有希望。失去軍陣山海軍與治安軍戰力拉平,隻要逮到一個落空的山海軍。四五個治安軍蜂擁而至,亂刀砍死。


    吳桂根本招集不起已經崩潰的山海軍士兵,咬牙不在理會,帶領部分親兵飛快往北門逃竄。


    戰場混亂無比,打鬥更是吵雜萬分。與兩軍交戰的喊殺聲不同,到處都是叫罵,還有就是山海士兵的慘叫。戰場最前沿,是治安軍壘砌的一條厚厚的死牆,中前部開始兩軍各有死傷,隻是治安軍傷亡居多。中部則成了一比一,兩軍屍體交雜在一起不分彼此,到了中後部,山海軍死亡開始徒然增大。尤其後部被屠殺對象變成了不可一世的山海軍。戰鬥依舊繼續,隻是帶給這些叛軍的隻有絕望。


    吳桂帶領親兵還沒有趕到北門,就見大量胡人士兵開始往城中湧去。打到這裏秦軍城門已失,但凡一座城池城門失守,基本告破,就算城內還有少許抵抗,也不過跳梁小醜爾,掀不起多大風浪。各大部族對下屬的約束力下降到了極致,京夏的千年財富,夏人美豔無比的少女...許許多多吸引著已經雙眼發綠的胡人戰士。


    各部頭領也不再約束下屬士兵,數載定計,數月戰事,這座富饒的城池,就是給手下士兵的獎賞。雙眼冒光的胡人,成群結隊湧向城中,但見房舍,就是破門而入,隻有一些有頭腦的士兵知道,真正的財富在皇宮,他們沒有停留沿著主幹道向城中飛奔。


    胡人士兵正好見到幾個夏人兵將,根本無人理會對方的山海旗幟。凶惡的胡人騎兵,抽出長刀,對著山海士兵就是一頓砍殺。


    “我是鮮卑大王坐下,啊…”吳桂根本沒有想過凶惡的胡人連多看自己一眼都沒有,就劈下了鋒利的戰刀。雙目渾圓,麵色不甘,什麽平西王,什麽榮華富貴,都還沒有享受到,自己就以這種方式死去。


    胡人根本不需要夏人手下,那些原本被保護起來的山海軍屬,也成為了斷糧胡人的腹中之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慕容光坐立馬上,吐出一句夏人諺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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