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北山淳漠然的繼續說:“我小時候常常會做噩夢,驚醒,夢到自己異能出現,再也長不大。


    好在我是幸運的,十八歲那年,父王壽終正寢,我出現異能,被選為繼位之人。


    就在那一年所有的族人,除了我弟弟。”


    他說得冰冷,蟲蟲不禁打了個寒戰,無法想像麵前這個美貌少年會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


    雖然他的內心充滿絕望,但這樣屠殺的行為實在令人發指,而他的態度卻那樣坦然平淡,好像在說日常吃飯喝水一樣隨意。


    “你很愛你弟弟?”他心裏總還有一絲人性吧?哪想到北山淳搖了搖頭,“我們並不親密,每個人都沉浸在異能不知何時出現的恐懼中。


    但是他從小就有著過人的聰明,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北山王宮了。


    後來我找到他,與他約定都不會要子嗣。


    即如此,我又何必再殺他呢?”蟲蟲無語,心中卻覺得一定是北山淳殺不了自己的弟弟才肯放過他。


    北山淳這樣的人,性格異常嚴苛,怎麽會不斬草除根?他和花四海不同,他嚴苛的是別人,而花四海嚴苛的是自己,所以北山淳讓她想遠離,那大魔頭卻讓她心疼。


    “你覺得我很殘忍嗎?”北山淳見蟲蟲不語,突然問。


    蟲蟲很直率的點點頭,“非常殘忍,要知道每個人的生命都是自由的,誰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死,你就算是人道之王也無權替代,盡管你覺得這是為了這一族人好也是一樣。”


    北山淳輕輕“哦”了一聲,未置可否,溫和的臉上,眼神有如一道冰線掠過蟲蟲。


    半晌,他忽然輕輕一笑,就像戲劇換了場景和帷幕一樣,純真善良的北山淳又出現了。


    “我今天來可是想聽聽死海海底的事呢?怎麽倒說起我自己來。”


    他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頭,“我說話總是愛跑題,這麽多年來也改不掉。


    你們在海底究竟發生了什麽,可以告訴我嗎?”蟲蟲的感覺相當分裂,甚至懷疑北山淳本身就是分裂人格。


    好可惜啊,這麽漂亮的臉,居然在精神上可怕的障礙。


    她心中歎息著,把發生在海底的事說了一遍,除了和花四海的旖旎風光外,其他的事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聊了半天,蟲蟲不知怎麽突然想起北山淳的稅官向仙道門派收稅的事,她在這種情況下也沒忘記為天門派謀取福利,好好表達了一番這種稅收製度的不合理、憤慨以及對未來的期望。


    北山淳皺緊眉頭,眼神有些疑惑,顯然並不知道這件事。


    蟲蟲一愣,繼而恍然大悟。


    白沉香一直分析說北山王收稅到仙道是為了籌措軍費,現在看來是他的大臣私下斂財,他本人並不知情。


    難怪呢?北山淳雖然看來古怪異常,卻並不像個唯利是圖、目光短淺的人。


    但是他的官史居然敢瞞著他收稅,動搖國之大體,他實在是很失職。


    “這件事本王會徹查的。”


    他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動人,但蟲蟲隻感到了強烈的殺意,有點後悔告訴他這事。


    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人雖然該死,但和北山淳眼中的冰冷相比,為什麽讓人覺得那些貪官很可憐呢?這些白癡,為了金錢,違背了他們這麽可怕的王,後果隻怕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對仙道各派的叨擾,本王也自會派人解釋。”


    他繼續說,眼神向門外瞄了下。


    這個人是控製狂,從他對待族人和官史的行為上就看得出來。


    花四海走開良久,北山淳無法知道花四海是否在做他控製不了的事,因而坐立不安。


    蟲蟲本想立即叫回花四海,但她忽然想讓北山淳難受,於是東道:“那北山殿下,可不可以賜給我一個免稅金牌什回再有人冒王命欺侮人,我們也好有個抵擋。”


    北山淳平靜的一笑:“這回已經是本王律下不嚴,放心,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笑得淡雅,但殺意越發濃烈,似乎整個房間都被寒意籠罩。


    “可見為人王者高處不勝寒。”


    蟲蟲強忍著要跑開的衝動,一語雙關地道:“永遠有事情不在你的掌握之中,永遠會有人做出你預料不到的事情。”


    “是啊是啊。”


    北山淳微笑著眯起眼睛,也一語雙關的道,“閉塞視聽是為人王者之大忌,可惜本王隻盯著天下六道,倒沒注意身邊了。


    幸好蟲姑娘提醒,這可要記上一功。”


    說著站起了身。


    蟲蟲知道他要離開,心裏默叫了一聲花四海。


    隻見門邊黑影一閃,花四海立即出現,“北山殿下要走了?”他問,聲音冷靜沉著,似乎是散步歸來般閑適自然。


    北山淳點了點頭,“本處雖為本王的屬地,但畢竟是兩位貴客所居,倒是我打擾了。


    告辭告辭,有什麽不便之處,支會冰冰一聲就成。”


    說著點頭致禮,匆匆離開了。


    花四海低頭看看蟲蟲,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中有著溫暖的詢問。


    “沒事。”


    蟲蟲搖頭,“不過這個人可怕,你要小心。”


    她依偎在他懷裏,心裏隱藏的不安漸漸浮出水麵。


    論武力,也許十洲三島沒有人是花四海的對手,但他隻是冷酷無情而已,為人卻光明磊落,若論起陰險和殘忍,他卻差得遠了。


    不開玩笑地說,在這個很危險的世界,他需要她的保護。


    “還要尋找天門派的秘寶嗎?”花四海低聲問。


    一瞬間,蟲蟲猶豫了。


    她想快離開北山王宮,因為北山淳讓她害怕。


    她來了這個世界那麽久,從沒有那麽怕過一個人。


    他不動聲色的站在那兒,語調輕柔的說話,但就是讓人渾身發寒。


    想來想去,是他的無情讓人不寒而栗。


    還有什麽比一個喜歡控製而且徹底無情的人更危險的呢?可是,十洲三島和平的希望就在這兒。


    留下,花四海也許有危險,離開,他們就無法尋找到長久在一起的機會!“我來幫你找。


    放心,他傷不了我,也絕傷不了你!”她沒說話,花四海卻似乎明白她的心意。


    “可是“沒有可是。”


    他堅定沉穩,“他雖然監視著我們,畢竟不敢軟禁,我們逛一逛北山王宮又有何難?”“你要保證不會受他的傷害。”


    蟲蟲緊緊抱著他的腰,“你現在是我的私人財產,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有任何損傷。


    聽到沒有?”花四海沒有答話,隻撫了下蟲蟲的頭發,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又驕傲又溫柔的情緒。


    他若與人為敵,天下間誰能傷害到他?可是懷中的女人這樣緊張,不得不說,他從未感覺這麽舒心過。


    兩人就這麽依偎著私語了一陣,然後決定晚飯後夜探北山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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