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溶看著第一山陣法內的狐族,為了自己的榮譽,為了讓幾個道種能夠存活下來,他們不惜自爆,用盡最後的一絲力量讓魔君檮杌能夠躲閃片刻,從而成功送走道種。


    關於道種的選擇,在剛才結合到陣法內的一刻,信桑已經傳音給了他們,他們知道子夜文彬五人是族中高層精心挑選下來的道種。


    隻是就連信桑都沒有預料到,妖魔聯軍,來的如此迅速。


    就在魔君檮杌捂著自己雙眼後退、陣法中由於自爆而漂浮起漫天灰塵的同時,信桑從懷中拿出了一枚冰晶,口中默念著什麽口訣,隻見他手中的冰晶瞬間變為了五份,大小樣式同樣的五份。


    隨著他的一拋,其中四分有如流星一般瞬間離去,消失在了空中。再出現時,已是懸浮在文彬四人的頭頂,毫不猶豫的順著百會穴鑽了進去。


    接下來就如同子夜一般,文彬四人瞬間被冰封,從裏到外,從頭到腳,甚至神識,思維,意識全部被凍結。隨著信桑的一聲輕吼,這四個冰人化為了巴掌大小,朝著萬域界四方各自而去,沉入了地底深處。


    做完這一切,信桑舉起手中還剩下的那一塊冰晶,朝著天山之巔晃了晃,似在表達什麽。


    “他看到我了。”


    “他知道是你。”


    第一聲乃是蘇溶發出,這第二是乃是子夜。


    二人同時意識過來信桑此舉的含義,充滿了濃濃的震驚。他們從來沒有想到,信桑竟然發現了蘇溶的身份。


    信桑的招手,似在向他表示感謝。


    本以為一切都是一場夢境,就是借助蘇溶的身份能夠重新回到當時,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何人帶來血海深仇。卻沒有想到,無數年的信桑,早已算到了這一切,早已知曉會有道種蘇醒、帶著有緣人歸來。


    蘇溶如同化石一般,定定的站在冰巨石上,回憶著這幾個時辰以來對信桑的了解。唯有身邊的五爪金龍,龍須隨風擺動,口中不時的吐著一絲火苗。


    此時,九山上自爆的威力已經過去,狂風暴雨般的灰塵砂石也終於消散,天空中恢複一切清明,魔君檮杌這才扭過頭來,看著倒塌的第一山上麵獨自站立的信桑老人。


    不,此時已是信桑青年,盡管身上散出著濃鬱至極的死氣,依舊長著一副俊美明朗的臉龐。他的身邊,已經在沒有一個活著的萬域狐族子弟。


    “信桑,交出天山之晶,我保你道種不滅。”檮杌的人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身後的尾巴彎成了一個圓圈狀,整個身軀裏散發著濃濃的自信。


    他竟然發現信桑留下了道種。


    信桑也有些始料未及,本以為做的很好,誰知檮杌竟然發現。此時他的身軀微微顫動,沉吟了一會,說到:“魔君,天山之晶已毀,你,得不到。”


    “別不識好歹。”


    就在檮杌有些怒氣的叫出一聲之後,信桑的元神,從體內飄出,接過肉身遞來的最後一塊冰晶,疾速的後退起來。檮杌見狀正要追擊,卻是信桑的肉體自爆,他隻比信桑低出一個層級,自爆的威力已是驚天動地,饒是檮杌本領高強,仍然被困了起來。


    “啊——,信桑,本君勢必滅殺整個狐族。”自爆風暴中的檮杌,發出一絲痛苦的嘶吼,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困擾。


    而那信桑的元神,則是砰的一聲化為了五份,四份朝著先前逃走的道種冰人而去,最後一份則是攜帶著冰晶,瞬間衝到了蘇溶的頭頂,穿透土黃色光幕,直直的刺了進去。


    蘇溶早已知曉此時即將到來,平靜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萬域界的這一切,他已全部幫子夜查清。


    就在蘇溶全部冰封的瞬間,檮杌終於衝破重重阻礙,從風暴中逃出。神識無限放大,搜遍了整個萬域界,都沒有發現信桑的元神,他憤怒至極,一拳轟到了第一山上。


    砰,山體炸裂開來。萬域界九山,自此隻剩下六山。


    “隻剩下了天山,想必那信桑必定逃到了天山之上,待我一找便知。”檮杌沉吟著,已經有了答案。


    毫不遲疑,他一個閃身便出現在了天山之巔,就好像穿透一層水幕一樣,從萬域界進入了天山自有的世界之中。


    “龍,五爪金龍。”剛一進入,檮杌就看到了距離他近在咫尺的五爪金龍,發出一聲驚呼。但是很快他又平靜下來,因為他發現對方竟然隻是一直封印體的化身。


    即使如此,那他一個堂堂魔君,又有何畏懼。


    信桑的元神,就在那冰人體內。檮杌當即伸出一爪,抓了過去。


    “嗚——哇——”,金龍發出一聲巨吼,一尾拍了過去想要阻止檮杌。雖然是封印體,卻也擁有相當大的威力,堪堪擋住了檮杌的一爪。


    “去死。”檮杌惱怒的大叫一聲,此行出兵,本以為極其順利,誰知竟如此多的變故,回去以後自己的麵子定然受損。越是憤怒,檮杌的攻擊速度和強度也是越大,金龍漸漸顯出了頹勢。


    終於,交戰了數十個回合之後,檮杌一拳終於打散了虛體的金龍,獲得了勝利。


    而那破碎的金龍虛體,則是化為一道流光,刷的進入了浮在冰人麵前的玉墜之內。玉墜則是如同通靈寶物一般,絲毫不受檮杌的控製,消失在了空中。


    檮杌一聲惋惜,殊不知這玉墜早已進入了冰層之內,回到了蘇溶的空間戒指當中。歎息之餘,他正要出手收起巨石上的冰人,變故,再次出現了。


    就在他即將碰觸到冰人的時候,蘇溶被冰封的肉體,卻是忽然虛幻了起來,顯然是要從這裏離開,回到現實當中。


    檮杌畢竟是堂堂魔君,剛才沒有注意,現在卻是看出了一絲端倪。“竟然是外來之體。就算是你走,本君也要封印於你。”聲音未落,他就擺動著自己的尾巴,甩出了一絲毛發。


    毛發剛一出現,立刻飛到蘇溶麵前,緊緊的貼在了冰層表麵。


    光芒一陣閃爍,變為子夜的蘇溶,終於回到了現實之中,古境之內。


    而那萬域界中,檮杌不再執著,而是變為了一個相貌妖異的俊美男子,臉頰上粉撲撲的很是惹眼。他飛回了天山之外,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朝著天山一吸,將其收入玉瓶之內。


    隨著天山的消失,萬域界疾速顫抖了起來,似要崩塌。檮杌立即消失,前往四方之地尋找道種和冰晶碎片。


    東方寒山,南方梁超,西方文彬,三人所化的小冰人接連被檮杌找到,他剝離了附著在他們體麵的冰晶,轟殺了三人的身體。就在他即將閃身前往北方之時,忽然感覺到萬域界即將坍塌,再不走恐怕要受到傷害。怒吼了一聲,檮杌回到了紅雲之內,快速的消失不見。


    萬域界經曆坍塌之後,終於回複了平靜。顯然的寧靜祥和早已不在,隻留下一片廢墟。


    直至無數年過去,這萬域界中,花草樹木重新開始生根發芽,將這破敗的世界重新裝點起來。


    不知哪一天,一隻尚未開發靈智的狐狸,不知怎的,闖了進來。當它發現這裏竟然生長著許多天材地寶,它歡快的在這裏盡情的享受起來。直到有一日,在萬域界的北方某處,它尋找靈果之時,意外發現了一個小冰人。


    搖晃著可愛的腦袋,它圓滾滾的眼睛似乎在猜測這是什麽東西,片刻之後它一口吞了下去,隨即暈倒在了原處,再然後,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又是過去了無數年,天山之巔被冰封後消失的子夜,蘇醒了過來,從虛無中掉到了一處大坑之內。怔怔的看著破敗的萬域界,他不知發生了何事。悔恨,淚水,思念一股腦的全湧了上來。


    又是很久過去,直到三千年前的那一天,雲宗先祖意外闖入此地,此後就有了現在的一幕。


    ……


    空曠的草原之上,有著一條條的裂縫,一處處的深坑。草原上,有一條人為開鑿的兩米寬的小道,一直往遠處的群山蔓延而去。


    突然,草地上多出了一個人,一個雙眼緊閉,全身被冰層包裹的人。


    就在冰人出現的同時,草地的另一端,距離這裏有百米不到的地方,有一個眼淚婆娑,神情憔悴的女子。一聲巨響,使得原本有些恍惚的她趕忙抬頭看去。


    當看到冰層中的人,是他的時候,她的眼中再次流出了滔天的淚水,她狂奔著,朝著那裏跑了過去。


    “師兄,師兄,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師兄,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走了……”這相貌絕美的女子,吃吃的看著冰層裏的雙眼緊閉之人,全身激烈的上下聳動著。


    她的淚水,噗通噗通的全部滴到了冰層之上,濺出幾滴淚花,隨即流向了地麵。她隻顧著他的安危,根本沒有注意到,此時,在他的頭頂位置,正有一根動物的毛發,蠕動著,一直往冰層中鑽入。


    他是蘇溶。


    她是聶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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