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一個男人怎麽會有如此神色?”蘇溶心中不禁生出一點疑惑,但他不露聲色,繼續對自己的著裝打扮進行最後的整理。


    從第一次二人的接觸分析,蘇溶確信這上官明的神識強度與自己相差不多,所以他也不敢貿然分出神識細致查探。至於小黑麽,雖然實力不弱,但神識強度也是不如上官明。思來想去,蘇溶覺得,還是隻能靠自己的眼力和敏銳的觀察力,盡可能的搜集出一點信息。


    接著彎腰更換布襪筒靴之時,蘇溶斜出幾分目光,朝左前方五米外的上官明瞧了過去。


    隻見他身高近六尺,體型稍稍有些瘦弱,整體與尋常男子大體相當;絲烏黑、高焗髻,正中一根玉簪直插而過,頗有大家宗室風範;鵝蛋圓臉,光滑額頭、兩條柳眉、一雙鳳眼、一尊翹鼻、兩片紅唇,當真是完美俊俏;身著青絲碧蟒袍、腰圍漢白玉質帶、懸掛絲白純香包、腳蹬一雙雲縷靴,挺拔瀟灑、器宇翩翩。


    當真是生的一副人中之龍、珠圓玉潤的上佳模樣。


    但這也正是蘇溶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這樣的相貌若是生在一個女兒身上,那可謂是傾國傾城、沉魚落雁;可如今站在自己麵前的,卻是一位青年才俊。


    擦著筒靴灰塵的同時,蘇溶的腦中飛快的思索著,“若不是女扮男裝,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便是修行了某種陰柔的功法,以至於越來越女性化。”得出了這個結論,蘇溶的心裏也有了點底氣,不再繼續磨蹭時間,他站了起來。


    腰杆挺拔、氣勢恢弘、舉止自若。這邊是他,雖外貌變化為了好友金銘的模樣,但骨子裏帶著的氣質,卻是獨一無二。盡管更多的時候,他表現的有些猥瑣、有些不懷好意、有些隨性,但這些無非是他為人處世的方法而已。


    如今身在這裏,對於一氣門四老的態度,蘇溶早已拿捏在手,根本不足畏懼。他很肯定的是,事到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五大宗絕無可能公然對自己出手。況且三年時間過去,通靈寶玉是否被自己煉化認主,五大宗也不確定,如此一來,主動權便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五大宗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惜一切代價將自己納入麾下。所謂化敵為友,如果那搶奪走通靈寶玉之人能成為自家弟子,那隱世大宗傳來的指令,依舊可以完成。


    很快,便有一場針對自己入門的搶奪戰激烈進行,這一點是蘇溶的計劃,也是他勝券在握的手段。


    正因為如此,之前磨蹭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換衣,實際的目的便隻有兩個,其一是對一氣門四老傲然蔑視的態度進行打壓,其二則是借機觀察一番上官明。在沒有太多觀察的前提下,蘇溶不確定上官明的態度。雖說現在仍然不知他的目的,但起碼自己是有一些了解,不至於慌不擇路落了下風。


    反觀主座上思緒不同的一氣門四老,正暗中交流之時,忽見蘇溶直起了腰,他們也是人老成精之輩,立刻明白雙方要開始接觸,漸漸攤牌了。


    至於左前方的上官明,他也一直在暗中注意著蘇溶,他同樣知道二人有著一樣的實力。對於這個瀟灑不羈的金銘,他本人還是非常欣賞的,從開始便一直如此。


    見五人均朝自己投來目光,蘇溶咳咳了兩下,朝著主座抱拳一拜,沉聲說道:“晚生金銘,拜見掌門,各位長老。先前隻因闖關時落得衣衫襤褸,自覺如此向各位前輩敬禮實乃不妥,這才更換衣服,稍作整理以正裝麵見各位。還請四位前輩大人大量,休要見怪。”


    然不待四人開口,蘇溶稍稍側身向上官明一拜,麵帶笑意,“上官道友,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了。恭喜,恭喜你拔得頭籌,獲得狀元及第。”


    他竟絲毫不給司馬寂等人講話的機會,雖說禮數足夠,言辭妥當,但這樣的舉動無疑比之前還要讓四人難堪。司馬寂一臉陰沉、體內修為轉動,恨不得一掌將這結丹小徒拍死,但身為一宗掌門,他不能這樣做。即便身後有主宗在,那也絕不可以得罪五大宗,甚至是極有可能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新晉級大宗雲宗。這六方勢力,任何一方怒然問罪,最後其實拖累的,都是隱藏在背後的主宗。如此一來,他司馬寂很有可能會被主宗除以極刑。


    二長老火剛脾氣暴躁,正要動怒,卻是被冷靜下來的其餘三人神識傳音攔下,恨恨的盯著蘇溶,希望自己的眼神可以殺死他……


    司馬寂閉上了雙眼長吸口氣,這才抬眼看向蘇溶陰沉的說道:“金銘,恭賀你獲得本次大比榜眼及第。”


    “多謝掌門。”


    “恭喜。”說話的卻是上官明,聲音婉轉,不似男性渾厚,不如女聲輕盈,有著一種獨特的中音,卻依舊動聽。


    “多謝。”蘇溶再次抱拳一拜,接過上官明一絲詭異的眼神,不待多想,他再次看向主座司馬寂。


    “司馬掌門,如今第三名已決出,是不是該接見他了?晚生內急,還望見諒。”


    噗~~~~~~


    端正在座的上官明,忽然笑了起來,紅唇輕啟、柳眉彎彎,樣子竟有些花枝招展。蘇溶斜眼看著這些,腦海中竟不禁想起多年前的一個故人,他如上官明一般,男兒打扮卻有著女性的柔美。隻可惜,蘇溶尋他數次,最後不別而終。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蘇溶的內心,對上官明的真實身份,下了結論。


    不給司馬寂等人繼續冷眼敵視的機會,蘇溶一溜煙起身離開了觀月台,留下一句“眾位長輩,待我出恭完畢,回來再拜!”司馬寂等人本就難堪至極,聽聞此語更是對蘇溶恨得要死,恨不得當場將他擊殺……


    “嗬嗬,”望著飛離去的背影,上官明嘴角輕揚,輕聲嘀咕道:“好一個有趣的人兒。”


    一時間,觀月台上的氣氛,頗有些凝重,五人所想各不相同,卻均未開口。直到十多息之後,殿外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很明顯,摘得探花位子的修士,來了。


    果然,人還未到語先行,人尚且在門外,但拜見之詞卻傳了進來:“趙國天羽宗馬小玉,拜見一氣門各位長輩!”


    獲得第三的,是被蘇溶施展戰神附體後越的馬小玉,她橫空出世之後,便一直占據著第二名的位子。同樣,隨著馬小玉的前來,意味著方世凱和祝先已經失去了爭奪三甲的機會。這件事情蘇溶離去的時候便已經知道,心裏多少有些遺憾,畢竟自己相熟的人獲勝那才是美事。不過他並不擔心,雲宗如今同樣是級大宗,除了底蘊、其他並不相差多少。


    觀月台內,主座的四位一氣門高層一聽話音是個女子,當即麵露喜色,已經很久都沒有女修奪得這樣的好名次了。尤其是他們聽到趙國天羽宗幾個字,更是喜上眉梢、麵色興奮。這天羽宗乃是趙國第一宗門,宗內高手眾多,實力與雲宗持平。當然了,是以前的雲宗。而這馬姓一族,則是天羽宗千年不變的掌舵一脈,每一屆的新任宗主均在族內誕生。說起來這天羽宗是個宗派,其實更像是一個以馬姓為主,附庸多個族群的大型家族。司馬寂等人之所以如此高興,則因為五百年前一氣門與天羽宗的意外交好,誕生了極為深厚的情義。


    這次大比,天羽宗大長老馬長青親自前來,負責保護宗主嫡女馬小玉的安危。如今她能獲得第三名,司馬寂等人更是可以將這作為一份厚禮,加深二宗的關係。


    “快,馬侄女快請進來。”司馬寂當即起身,臉色紅潤的高聲回應道,顯然將之前蘇溶帶來的煩惱拋之腦後。


    三息之後,馬小玉眉飛眼笑的跳著燕子步走了進來,她一席淡粉色長裙,豆蔻年華,出落得也頗為俊俏。剛一進殿,馬小玉便立刻把持身軀站穩,恭敬的朝著主座一拜,鶯聲說道:“侄女小玉,拜見各位叔伯,祝各位長輩身體安康、福祿淵長。”


    “好,好啊,長坤道友的女兒,果然如他一般勇猛謙和啊。好丫頭,好丫頭,給你爹長臉了。”司馬寂大笑著,氣勢渾圓的誇讚著馬小玉。一旁的火剛等人,也是笑盈盈的看著婷婷大方的少女,不斷地誇讚。


    “多謝叔伯誇獎。”馬小玉笑著一拜,繼而又說:“來之前,父親曾叮囑我,見了各位長輩必須恭敬有加,如對待生父一般,小玉自然不敢造次。除此之外,小玉還有一事,乃是父親所托。父親備下薄禮,恭喜貴宗大比順利結束。”


    說罷,馬小玉左手一摸,從懷中掏出一個裝載丹藥的玉瓶,高舉說道:“五品丹藥固元丹十枚,還望司馬伯伯莫要嫌棄。”


    五品丹藥,十枚!當真是一份貴重到不能形容的厚禮了。要知道煉製成功五品丹藥的幾率,以南域高級煉丹師的能力,也才隻有三成的機會。但凡失敗一顆,那便是眾多草藥的毀滅,代價不可謂不大。


    莫說是主座上的司馬寂等人,就連左前方的上官明聞言,臉色都很是驚訝於馬小玉的出手大方。


    一時間,殿內重新沉默,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身邊之人濃厚急促的呼吸。馬小玉則仍舊麵帶笑意,看著司馬寂等人,等待他們的回應。


    然而數息過後,最先傳來的,卻不是殿內任何一人的聲音。


    “天羽宗出手,果然是大方的很那,佩服!”聽似豪爽,但言辭之間暗裏卻帶著幾絲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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